第一章
为了庆祝你今天生日,我看了很多次你给我的video,然后很愉快的和影片中的你作了爱!看着你在影片中不断用很诱人的姿势朝我挪动着身躯,我觉得无比兴奋,真希望你能真的在我面前,让我亲你、让我摸你、让我舔你、让我看你,更让我爱你……当然我也会让你享受到无比的快乐。
我会用最温柔的动作亲吻你的脸颊,抚弄你胸乳,然后顺着白嫩的脸蛋儿轻啜你的耳珠,直至你呼吸为此变得急促,掌握在我手中双乳不断的起伏,嘴里渐渐发出充满热情的咿哝。看着你脸上热切,我会轻轻撩起你的衣衫,把弄你藏在令人觉得性感无比的胸罩下不时颤动着的酥胸。
轻轻揉捏着你那又白又滑胸脯,我开始兴奋了,我的大鸡巴慢慢坚挺起来,顶触在你身后的腰眼处,让你不断挪动着的身躯舒服的为我摩擦从而带来快感。
我的双手继续深入,不断作怪的用指甲轻刮着你的乳晕,玩弄那只有我才能玩弄的乳蒂,让它们迅速的挺立起来,以便我能立即低下头将他们一一舔食,我会犹如孩童般大力吮吸,连同你腋下柔软细嫩的白肉。
这是多么快乐的光景啊,我可以玩弄你的一切了,我可以掐你、可以捏你、可以摸你、可以吻你、可以舔你,甚至可以咬你。在这当中你即便害羞,即便不适,也很快会为我的亢奋感染,你会爱上并且享受在我的抚弄之中。
你的长裤随着我双手的移动慢慢褪去,可爱秘处被我隔着under刮弄,你的下身不断一挺一挺的朝我的双手顶来,满脸的春情让你看起来像是一只可爱的小狗,一只能令我兴奋无比的小母狗。
我狠狠的扯下你的内裤,从床上将你一把抱起,把你已经赤裸的身躯整个儿放在大厅的饭桌上,然后伏到你的下身,轻轻拨开你那令我看着都觉得柔软的毛发,翻开你红红嫩肉,用我最灵动的舌头好好的舔食你那可爱的小穴,让你蜜桃般的小穴更涨,更红。
淫水流出,顺着你的毛发和嫩肉流淌到了桌子上,看得我血肉激荡,全身不断悸动。我会将动作加快,双唇和舌头不断套动着你的阴蒂,而红扑扑的大小阴唇也得到了无微不至的舔弄,这时你的大腿张大蹦直,彷彿要将下身所有的秘密都展现给你的爱人,让我尽情的玩弄,让你尽情的舒服。
你的呻吟声渐渐放大,像是要用此来宣泄你的舒畅,我的鸡巴也因此变得巨大坚挺,一颤一颤的抖动着。
如我所坚信的,更大的压抑会得来更多的快感,我会有如强奸般的缚紧你的手足,让你大腿最大限度的张开,全身无法动弹分毫。然后狠狠的捏你的大腿上白滑嫩肉,直到你觉得痛不能当,接着就不顾你的死活强自将我的大鸡巴插入你的美穴,让小穴一下鼓胀起来。
虽然你会很痛,但是在不久的一会儿后,你会开始感受到其中的快乐,你会悸动,你会喜欢上那阵痛后给你带来的丝丝甜美,你终於快乐了!我也从你的快乐中得到更大的快乐!
当然,我并没有就此满足,不久的一会儿后,我会命令你像可爱的小母狗般趴卧在桌上,自己用手翻开你的小穴,然后用最淫荡的口气哀求我:“老公,快点玩弄我的小穴吧,小穴和妹妹都很痒呢!”粉臀性感的抖动着,多可爱的表情和语调啊。
一次又一次的冲击,我的欲望就会有如缺堤的洪水般爆发出来,这是事实,你曾见过的事实,在那一刻,你可曾想到过我有多么的爱你吗?如果没有,那你就想想我那对着你喷发的山洪到底有多少,那就是我爱你的证明,一个男人爱他的女人的证明……而我,就是那个全心全意爱你的男人。老婆,在这里,我祝你生日快乐,无论发生什么事,都那么快乐,就像我刚认识你时那样,希望这能是永远的!!
看着原本这写在生日卡里的内容,江南真是欲哭无泪。
他和梁靖英从初中开始拍拖,直到现在江南大学二年级,都已经五年了,自从他和梁靖英第一次偷偷的在夜里回到学校的体育室做爱开始,两人就“老公、老婆”的相互叫唤着。
可是,到了今天,梁靖英出国才没到三个月,江南还正想着要给她寄张生日卡哄她一下,好联络一下两人的性情,谁知道昨天夜里梁靖英就打电话来说,她在英国遇上个男孩,性子和相貌都挺像江南的,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寂寞的缘故,她一下子就和那男的发生了性关系,还说要江南忘了她。
“寂寞……”
“他妈的,老子寂寞的时候还不是只和自己的双手发生关系!”江南嘴中突然狠狠蹦出这样一句话,很快他又为自己的粗俗感到吃惊,眼中的情泪也随着落了下来。
“天涯何处无芳草……”这个好不容易才想到用来安慰自己的话才一出现,江南立即气沮下来,原本这句话他是用来安慰那些失恋的好哥们的,从未想到终於有这么一天会用在自己的身上,真是想着都心痛不已,谁能料到,昨日的信誓旦旦,今天就说分飞万里,五年的感情比公厕里的黄白之物还要贱,江南还能说什么呢?
“分手吧,分手好啊!”江南仰卧床上,垂头散气到了极点。
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夜深了,天上的星星不断闪耀,历史的变异却由此开始了。
很快到了第二天的晚上,江南整整翘掉了一天的课,睡得有如死猪的他好不容易才被宿舍里的哥们儿硬拖了起来,在一众舍友的催促下,江南匆匆洗漱了一下,就立即被他们拥着去了全市最有名的红灯街──十二街。
每逢宿舍里有人失恋,红灯街百合酒吧就是江南他们必去的地方,暗暗的酒吧里,大夥儿可以杯来盏往,最适合把失恋的人灌醉,然后大谈心事,需要的话酒后还可以在十二街找个服务态度优秀的发廊、按摩院之类来开个淫荡小party,美其名曰:失恋止痛剂。
当然,失恋的那位是不用付这类party的费用的,在从前,江南每次总是扮演出钱出力的角色,谁知道到了今天,他也破了斋,成为这类party的主角。
“阿南,没事,不就是个女人吗?兄弟我今天就给你叫上十个八个来。”
“范特,这种贱女人就是贱,幸好你也没亏,玩了那么多年也该换换了。”
“我的马子有个同房,长得挺可以的,听说叫起床来特骚,改天我给你介绍介绍。”
这类安慰言语不断从大夥儿的口中说出来,虽然句句充满热忱,但是却大有药不对症之嫌,碰上江南这种专情型的个案绝对不啻於火上浇油。江南听着他们的话,心中好一阵烦躁,要不是知道他们都是出於好心,早就想翻桌子走人了,无可奈何之下只好一言不发的喝着闷酒:还能怎么样?就由得他们说去吧!
时间总是一点一滴的偷偷逝去,一轮大喝后已经接近凌晨3点,他们为了让江南的淫荡小party能顺利进行,於是急急的付了帐,七手八脚的扯着江南出了百合酒吧。
走在灯火通明大街上,除了江南外,众人一边走,一边左右张望各个灯红柳绿的惹眼招牌,嘴上不时评论着如今“业界”的兴衰,例如什么“小红楼不错,上次那个小姐的胸部特别大。”、“麒麟阁更好,里面的小姐下面的毛全都修剪过,很专业。”、“我看还是挥春台吧,你看那招牌上写着什么:‘口爆再做,任玩任弄’,多刺激啊!”
“等等。”正说得兴高采烈的时候,突然其中一个人竟大声弹出这样一句话来:“慢着,慢着,不如今天我们就去这家吧,我记得这家有个小姐长得跟阿南的旧菜像极了,今晚我们大家一起每人上她一回,为阿南出出气,怎么样……”
这句话一说出来,虽然别的人不觉得有什么,但是江南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了,怎么说梁靖英也是他呼唤了五年的“老婆”啊!霎时间心中的怒火立即像熊熊的火山一样爆发出来,他拽起那人的胸襟,二话不说就朝他脸上重重的挥下一拳,将那人打得跌在地上后,狠狠的说:“我的女人是你碰的吗?以后你再也不是我的朋友了。”话一说完,江南急急的掉头走了,只剩下一众舍友呆在了原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南头晕目眩的独自走在大街上,微风轻轻吹在脸上,他渐渐压下了满腔怒火,一丝理智也慢慢恢复过来,心里好一阵后悔:“唉,怎么这么冲动啊,他们还不是为了我好么?明天一定得好好向他们道歉才是……唉,失恋啊,失恋原来是这么惨的。”想到这里,他又是一阵自怨自艾。
不知不觉间,江南走进了一个偏僻的巷子,小巷中的灯光极暗,只见在那盏暗淡的路灯下,斜斜的站着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江南对那女人只是匆匆的一瞥,便没多留意,继续晃悠悠的朝前走去。
正当江南仍在自怨自艾的时候,突然站在路灯下的女人竟朝他走了过来,还一边用嗲嗲的声音说:“帅哥,要人陪么?”说话时,一双手已顺势搭到了江南的身上。江南这个时候还是头重脚轻得几乎走不起路来,哪里受得住那女人的这么一搭,身子立即向右跌去,好不容易才脚步踉跄的站定在墙边。
那女人见江南醉得连站都站不稳,当即哪里肯放过这样的好机会,整个躯体一下子朝着江南烘过来,只把江南撞得靠在了墙上,她胸前两个半露在衣衫外的乳房同时紧紧的贴在了江南的身上,嘴里浪笑着说:“哎哟,帅哥,别走啊,疼疼人家嘛!”
身子站定不动,江南的脑袋更是晕得不行,他转过头来端详了眼前这女人好一会儿后,才终於看清了她的相貌,只见她约莫三十五、六的年纪,身材匀称,肌肤白皙,瞧那脸孔装扮也算是中上姿色,只可惜上下两唇略显外突,顿时影响了整体的观感,而且年纪不小,总的来说并不是什么漂亮的人物。
江南虽然是情种类男生,往日绝不沾染嫖字,但是随着其他人出入惯了风月场所,心里面却也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显然是眼前这找不到生意老母鸡想要趁着自己醉了,做上那么一桩生意。
弄明白了眼前的情形,江南立即尽力挥了一下手臂,想要把靠在身上的女人推开,嘴上含含糊糊的叫着:“走开,你算什么东西,我对你没兴趣。”
但是他柔软无力的动作又怎么能甩得开那女人,那女只是人轻轻的动了一下后,“咿唔”一声反倒将江南搂得更加紧了,双手还开始慢慢在江南的身上上下摸索起来。
面对着这种情况,江南因为酒醉而变得有些反应迟钝脑袋竟想不出任何脱身的办法来,一时间反而在那女人极有技巧的抚摸下,身体更加无力动弹了。
不一会儿,那女人灵巧无比的双手大胆的游走到了江南的阳具上,隔着江南的外裤有节奏的摩挲着,右手轻揉囊袋,左手五指巧妙的刮弄龟颈位置,虽然隔着了裤子,但她的动作却正好带动着布料的摩擦使得江南舒服不已。
江南还没回过神来,不觉间身下的阳具大力地缩动了数下,竟陡然挺立了起来。
那女人是风月场上的老手,哪会不知道江南开始有了反应,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停,同时间又把头凑到了江南的耳颈位置一边亲吻,一边小声说:“帅哥……我们……我们找个地方慢慢来吧!”
江南立即感觉到了耳颈的阵阵麻痒,交杂着阳具上不断传来的快感,只觉体内渐渐升起一阵躁热,一瞬间传遍全身。
那女人得寸进尺的解开了江南的裤链,将江南的阳具拉了出来,一把抓在手中,手上不断来回搓揉。
江南醉醺醺的盯着那女人半露的胸乳,体内那自从梁靖英出国后就深藏心底的欲火熊熊的燃烧起来,双手慢慢摸向那女人的胸部。
那女人见江南抓住了自己的乳房,假装娇呼了一声,知机的劝说:“你捏得人家好痛哩!帅哥,找个地方人家再让你玩个痛快。”
江南这个时候心里面也说不清到底是愤恨还是发怒,只想把满腔狂燥都发泄在眼前这女人身上,因此他听了那女人的话也没有回答,高涨的欲念促使他双手使劲将那女人的头往自己下身压去。
那女人先是一愣,左右看看巷子中没人后,很快又荡笑着说:“你真坏,让人看见了怎么办?”嘴里虽然说着不情愿,但是身子却顺势蹲了下去,仰起头媚媚的朝江南脸上瞅来,双手像是捧着珍宝一样套动江南的阳具,指甲不时轻刮龟头下的皮层,鼻孔有意无意的冲着江南的龟头上喷发阵阵热气,那种快感立即令江南的阳具变得无比巨大,一颤一颤的上下抖动。
那女人看着手上把弄着的阳具越来越大,眼中开始露出了惊喜的神色,随即半推半就的将微突的嘴唇迎了上去,轻轻含住了江南那又圆又大的龟头。随着江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那女人一边微微的旋转肥厚的双唇,一边用舌尖挖弄着嘴里龟头上的小孔,双手同时熟练无比的套动起江南那愈发坚硬的阳具。
江南觉得龟头在那女人湿热的嘴里,爽快的感觉立即汹涌而来,这种感觉虽然以前和梁靖英做爱的时候也曾有过,但是梁靖英因为害怕江南会控制不住把精液射入她的口里,因此她更喜欢为他吮吸龟头与包皮间的环沟,再用嘴唇的来回吸食为江南带来高潮。
眼前的这个女人却完全不同,她把江南的大肉棒整支放进她微突的嘴里,灵动的舌头不断舔弄龟头下的包皮,更大力的吸食着从马眼流出来的润滑液,连同肉棒上的耻垢一起吃得一乾二净,令江南觉得自己的阳具好像插进了一个会动的小穴中,不觉间下身也不由自主的随着那女人的动作推动起来。
那女人探手捧起江南的肉袋,让那两颗春丸在她柔软的手中滚动,紧缩面颊摆动头部,让肉棒在艳红的嘴唇上进进出出。
江南双目喷火的盯着那女人,看着她用极其淫荡的神态含弄着自己的肉棒,眼中还不时透来丝丝的媚意,彷彿在问江南这样舒不舒服。暗淡的灯光照来,隐
隐约约的看到自己紫红色的龟头上和那女人半露的酥胸处亮晶晶的沾染了口水的
渣渍,江南积累在心里已久的愤怒和兽欲立即进一步的爆发,他伸手大力扯下那女人的外衣,双手大力的抓起那女人的肥乳毫不怜惜的使劲揉捏起来。
那女人似乎感觉到疼痛,嘴里停下了动作,发出“唔”的一下叫痛声后,才又对江南的肉棒吮吸起来,动作比刚才更快了。
江南一边用力拧着那女人的乳头,低头看着那女人下身被窄裙包裹得紧紧的丰满的屁股,不时娇媚扭动着,江南下身的动作也渐渐加大起来,只觉肉棒爽得就快要喷射出来了,在那一刻江南突然发现那女人微突的嘴唇竟是如此美妙。
正当江南就要射精时,那女人突然停下嘴里的动作,双手却继续为江南套弄着,使江南的肉棒持续挺立,又不会立即就射出精来。她眼带风情的望着江南,无比骚姣的娇声说:“帅哥,要不要乳交啊?”
江南见她在这个紧要的关头停下动作,听见“乳交”两个字,醉意盎然的脑袋想也不想,就伸手一把抓住那女人丰硕的双乳,把她的身子狠狠的扯过来,提起自己的阳具直往那乳房上顶去。
那女人早料到这个时候的江南已经难以抵挡她的诱惑,但是却没有想到江南的反应会那么激,“嗯”的一声痛吟,整个身子贴到了江南的胯下。她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脸上正掺杂着肉紧、急切、快意等各种神情的江南,淫荡的笑了笑,用手捧起双乳紧紧夹住江南那怒目相向的阳具,沾和着阳具上的淫液和她之前留下的唾液,迎合起江南的动作,一上一下的套弄起来。
看着那女人丰满且柔软的双乳紧夹套弄着自己的阳具,感受着阵前所未有的刺激,江南的心里面突然升起一股似乎是报复的快意来,作为对梁靖英背叛自己的报复,他对眼前的这个女人毫无怜惜的动作着。
想当初曾几何时梁靖英张开双腿,尽力使她那湿漉漉的小穴迎合着自己的大肉棒时,还记得她大声叫喊着要一辈子与自己相爱的,而如今,或许这个时候她正在那个与自己长得“很像”的男人身下献媚呻吟吧!嫉妒和恨意充斥在江南的心中,醉醺醺的他不断用下身一下一下的朝前顶去,彷彿要将所有的这一切都通通发泄出来。
畅快的感觉如同热浪般,一浪接一浪的由根部向全身冲击而去,在一阵悸动下,只觉腰眼一酸,一大团浓浓的精液已从龟头喷射出来,直射得那女人头颈、胸部湿乎乎的一片狼藉。
第二章
江南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刚才心里面熊熊的欲念随之一泄而尽,脑子里除了劳累疲惫之外,就只剩下淡淡的悲伤。他醉眼朦胧中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女人,不禁生出了十分奇怪的念头:“自己竟和她做爱了。”这在一个星期前,他简直是不敢想象的。
那女人利索的从不远处的手袋内拿出纸巾,擦拭了一下脸上和身上渐渐干结的精液,随即伸手在江南的身上摸索起来,不断从江南的口袋里把里面的东西掏出来翻看。江南一动不动的坐着,因为劳累和酒醉而反应迟缓的他任由那女人肆无忌惮的摆弄自己。安静的看着那女人的动作,慢慢的,江南终于明白到那女人要找的是什么,因为江南已经看见那女人正熟练的从自己的钱包中掏出里面仅有的几张钞票,仔细的数了起来。
“就这点钱?”那女人数过钱后,刚才脸上的妩媚风情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尖酸泼辣,口气怨毒得无以复加。
她见江南仍然无动于衷,又继续骂道:“操你妈的B,没钱也敢叫鸡。”说着说着伸腿在江南身上踹了两下。
江南今天是被人硬拽着出来,临走时赶不及拿钱,所以钱包里就只有那么可怜巴巴的三十来块。不过里面信用卡倒是有那么几张,但是这种情形下怕也用不上,除此之外,江南还有的就是那大约九十多块的饭票了。
想起饭票,江南脑里突然闪过了一个曾经逗得梁靖英大笑不叠的校园经典笑话,嘴里呆呆的问了一句:“给你饭票行吗?”
果然,那女人一听立即就气得几乎跳了起来,大声骂道:“叫鸡还给饭票,你他妈的是不是男人啊?”江南听见她标准的回答,不自觉笑了出来,只是心里面就更不好受了,想当初笑的时候是梁靖英陪着他一起的。
那女人看见江南的笑容,心里更加火大,咬牙切齿的冲过来对着江南拳打脚踢起来。江南也不还手闪躲,就这样任她踢打,仿佛让她打上一拳,踢上一脚,心里面就会好受一些。过了一会儿,那女人终于打得累了,见江南没有反应,也停下了手脚,但嘴里面还是恨恨的问候着江南的一家子。
江南有气无力的解下手上的swatch,把它递给那女人,说:“你拿去吧,这个还值点钱。”那女人意外的看了江南一眼,又低声的操了一句,就伸手接过了。她看了看那表,似乎醒起了什么,又朝江南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看到了江南颈上那枚用红绳子系着的圆玉,眼睛里一霎那间露出了贪婪的神色,伸手就朝江南脖子上探来。
江南知道她的意思,身子一动,一下拨开那女人的手,大声说:“这块玉不能给你。”这块圆玉是三年前梁靖英到西湘版纳旅游,买回来送给他的缅玉,上面还刻着了梁靖英的名字,对于江南来说,这块圆玉简直就是他生命中这段感情的一个印记,是怎么也不能够失去的。
那女人不知道江南心里想的,看见江南不给,还以为这玉非常值钱,当下就更不愿放过了。她一手格开住江南的手,另一手抓过圆玉急扯,仿佛担心慢了一点半点。江南虽然力气还没恢复,但是急起来也抓住了那女人的手,拼命不让她把圆玉扯走,两人不断拉扯,终于都纽在了一处。
正当两人抵死纠缠时,那女人大力的把江南推到后面,江南的身子重重的撞在了墙上,一霎那间只听见头上“咔嚓”一声,江南只觉后脑一痛,两眼顿时发黑,身上顿时软软的跌了下去,模模糊糊间还听到那女人惊恐的尖叫了一声,从而就失去了知觉。
身体变得轻了,轻得让人感觉好象能够飞了起来。“唉,怎么我在飞?”江南吃惊的看着周围,自己分明就飘荡在半空中。他难以置信的朝地面看了看,突然又大吃了一惊,只见不远处一个女人正手足无措的守着一个斜斜躺在地上的男青年,而那女人赫然就是刚才与自己做爱的女人。
“那……那男的……是……是谁?”突入其来的这一切大大超出了江南的认知范围,江南“飞”到那男青年的正面,一看下他的“身子”如遭电击般震了一下:“他……我……那不是我吗?”只见自己毫无动静的躺在地上,后脑处流了一大滩血,旁边还有一个破碎了的盆栽。
江南复杂的望着眼前的情景,脑子里飞快的运用自己所学过、所知道的知识来解释这一切,经过一段漫长得好象一个世纪的时间的思索,江南终于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那就是:自己已经死了。
“死了?这样就死了。”江南感到一阵窒息,对自己就这样被一盆花砸死,那简直是粤语残片也不会有的情节,这种倒霉事怎么竟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一个人“飞”在高处,微风吹来,江南突然间觉得自己刚刚还为之痛苦难当的失恋这时已经不算什么一回事了。
“不就是失恋嘛,要知能够重头再来的话,自己绝对不会再为这样的小事流一滴泪了。”接受了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后,江南突然觉得自己变得豁达起来,可是这样的感觉维持不到一阵,江南的心里又开始难过起来:“要是让多年来疼爱自己的父母知道自己是这样死的,还不要疼心到极点?”
“喂,上路啦!”在江南心情郁闷之极的时候,突然一把女人的声音传来。
“谁?谁在说话?”江南惊疑不定的左看右看。
“喂,你,喂喂,说的就是你,不要左看右看,上路了。”江南朝头顶上望去,却见头上满天星斗下,和自己一样“飞”着两个人影。
“有人。”仿佛野兽看到了自己的同类一样,江南满心欢喜的飞到那两人的身边。
可是,当江南看清那两人样子后,江南又霍然止步了。只见左面一“人”顶着一个大牛头,而右面一“人”却长着一张马的面孔,看到这样的情形,只怕是傻的都知道眼前这两位就是传说中的牛头马面了。
初时先是一惊,但是想想自己已是鬼魂一个,江南也就放下了害怕的心思,好奇的对牛头马面打量起来。
“没时间了,快点走吧,你还要赶着去投胎呢!”牛头发话了,仍是那把女人的声音,显然之前的话就是她说的。刚才因为紧张还没注意,现在听清楚她说的话,江南黯然的心里不禁有些好笑起来:“怎么,原来牛头竟是一头母牛,真是想不到啊!”
牛头旁边的马面见江南没有动作,又催促说:“你到底是走还是不走啊?再不走我们可就把你丢在这儿,让你永世不得轮回了。”
虽然不知道“永世不得轮回”的后果究竟有多严重,但是根据以往所看的港台影视,江南还是feel到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因此他连忙答应道:“走,走。”
牛头马面点了点头,他们转过身去,突然联手在虚空中破开了一个大洞,那洞口电光闪射,而洞内则黑黝黝的混沌一片。
牛头对着正有点口瞪目呆的江南打了个手势,命令似的说:“跟着我们走,可别走丢了。”说完一闪身就跳进了那个黑色的洞里,马面也跟着她飞入洞里。
江南看着他们的举动,不敢多想,身子前飞,也进到了那洞里。就在他进入洞里的一霎那,那洞口已经倏然不见了,洞内除了牛头马面身上微微发出的光亮外,就是漆黑沉寂一片。
三人飞了许久,也没个方向尽头。
江南忍不住好奇问道:“我们要去哪里啊?”
“我们现在正在去玄冥地府,等下你过了奈何桥,就要去投胎了。”牛头不急不缓的对他说。
江南一听“投胎”,这时心里就留意了,又继续问她:“投胎?我这辈子死得这么冤,别不是下辈子又是这样的结果吧?”
牛头想了一下,又答应道:“不会,你放心好了,我已看过你的生死簿,下辈子你是长寿的命。”
江南见她答得爽快,心里的戒备就不觉放了下来,又说笑道:“性命长了,受的苦一定不少。做人这样辛苦,我可不可以不投胎啊?”
牛头一听立即就摇头,对他说道:“你不要这样想,你是一定要投胎的。”
江南听她话里面的意思,似乎是有人可以选择不投胎的,而自己却是硬性的要投胎,心里一奇,就问道:“这是为什么啊?如果能不投胎,那才最好。”
牛头一叹气,想了一会儿,才对他说道:“反正一会儿你到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也不瞒你,其实你是二十八星宿中东方青龙七宿的星主,只因为你在天上犯了天条,这才被贬下凡层历千世磨难。”
“这怎么听起来这么像小说里的情节,我还是天上的星君?”江南本来不信这一套,可是想想说这话的是牛头,心里就有点半信半疑了。
“下辈子就是你最后一次投胎凡间了,这次了事后,星主就可以重返天庭,不再受这凡世间的苦了。”牛头继续说着。
“我到底在天上范了什么天条,要罚得这么重?”江南又问。
“你……”牛头正要说话,马面就出声打断她道:“别这么多话。”牛头听见,也只好闭上嘴不出声。
江南知道她不会再对自己说什么,心里想着牛头刚才的话,默默的跟在他们两人的身后终于穿出黑洞,眼前的世界灰蒙蒙一片,也辨不出个东南西北,但是江南却可以清楚的看到不远处的一座小桥,桥头处还坐着一个脸皮都皱得好象有些腐烂的老太婆,桥上有许多“人”一个接一个走过。看到这个场面,江南心里不禁想:“这个一定就是奈何桥和孟婆了。”
来到奈何桥前,牛头马面吩咐江南自己过奈何桥,他们和孟婆打了个招呼,就到桥那边去等江南了。
江南傻乎乎站到了“人”群的后面,排队等着上桥。好一阵过去,终于轮到了江南,孟婆端起一碗散发出浓浓药味汤水递给江南,爱理不理的说道:“喝了它吧!”江南看着闻名很久了的孟婆汤,小声问道:“老婆婆,这汤苦不苦啊?
我可真是怕苦。“
孟婆听了江南的话,白了他一眼,说道:“不苦,不苦,就算苦也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快点喝下去吧。”
江南脸上一副无奈的样子,顺从的拿起碗,嘴唇贴在碗的边缘处,举头就要把那碗“中药”往自己嘴里灌下去。正在这个时候,桥那边突然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天上现出了一阵光亮,那分明是烟花的光芒。
桥上桥下所有人都同一时间朝那边望了过去,就连孟婆也不例外。就在那一刻,众人皆醉我独醒,江南的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他手一扬,一碗浓浓的孟婆汤都被他泼到了桥下去。光亮过后,等孟婆转头回来,江南已经作势举碗,假装把碗里的孟婆汤喝下。
孟婆看了江南一眼,喃喃的自言自语:“今天是通判大人的生辰……”
江南刚才排队时,已经看了很久之前过桥去的那些人喝了孟婆汤后的神情,这时也顺势装出一副神情恍惚,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朝桥的那边走了过去。过了桥后,牛头马面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一把拉过江南的手,急急的向前走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江南不敢流露出一点自己仍有意识的神情,只是眼神空洞且麻木的随着牛头马面,路两旁的景物他也没有看到一点半点。三人来到一个大广场上,又看见许多“人”在排队,牛头马面把江南带到广场上的队伍后,也不再理会江南,就这样走了。
江南见他们离开,这才敢稍微打量了一下身边的那些人,见他们大概是因为喝过了孟婆汤,每个人都仿佛一具行尸走肉,毫无动静的排在队伍当中。
江南舔了舔嘴唇,一丝香甜的味道钻进了他的嘴里,原来是刚才在奈何桥上的时候,自己嘴唇上沾着的一些孟婆汤的汤汁。
江南心里刚想:“原来这汤是这么好喝的。”突然就发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些东西,大惊之下却实在想不起来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就在他冥思苦想的时候,他已经慢慢的走到了队伍的前面。
一名身穿判官服饰的人轮番走到他们前面十个“人”那里,拿着一本簿子细细的记录着什么。好一会儿,他走到江南的前面,看了一眼江南,对这簿子小声读着:“一千零一十八号,李元,自幼父母双亡,寿命七十三,一生潦倒穷困,一事无成。”
他看了一下后面的内容,抬起头来又看了一眼江南,惊讶道:“一生失恋就有五十九次,真是厉害,这是什么命啊!”
说完他又走到了下面一个“人”面前,又细声的读了起来:“一千零一十九号,郭芾,寿命一百零五,一生大富大贵,妻妾无数。哗!有这样福寿无边的好命,我当了这许久的差也还没见过。”
他又向前翻了翻那簿子,这才“哦”的一声轻笑道:“原来是祖宗几十代积下的阴德都让你给受去了,上面十八祖宗就有十七代是因为救人死掉的,剩下的那一个还因为救人跌断了腿,后来成了济世名医。怪不得,怪不得。”
他像是自得其乐的翻看着那本簿子,又查看下面一个“人”去了。
等他慢慢的一个接一个查下去,离得远了,江南刚才听得仔细,想了一下后“嘻嘻”一笑,一把拉过身后那位毫无知觉的一千零一十九号大哥推到身前,自己反而站到他的位置上去了。
不一会儿,刚才的那位判官又走了回来,把前面包括江南在内的那四十几个“人”领进了广场上的一栋大建筑里面。江南跟着队伍走到其中,看见里面也是黑黑的一片,只有几个像水井一样的洞口发散出各色的神奇光芒。
江南极快的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水井”看了一眼,只见石栏上刻着一个硕大的“畜”字,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那判官对这簿子逐个的念着他们的号码名字,就把他们一个接一个推进了“水井”里。
终于轮到江南前面的那位大哥,判官看了他一眼也没有怀疑,说道:“一千零一十八号李元,好,时辰到了,你去吧。”说完就把他推进了那个刻着“人”
字的“水井”里。
江南这时略微猜出了这些“水井”上面的字的意思,大概就是电视上小说上讲那些什么“人道”、“畜道”轮回吧!
“唉,还真不明白那些人没死过,怎么会那么清楚地府里面的工作程序。难道他们都像我这样不喝孟婆汤?嗯……大有可能。”
正当江南胡思乱想的时候,判官又接着念道:“一千零一十九号郭芾,时辰到了,你去吧。”说完向江南身后一推,就把他给推进了“人”字井中。
江南感受着那比坐dropsoon更厉害百倍的离心力,心里突然想起:“我叫什么名字?我是谁?”
“我……我忘记我是谁了!”
第三章
“这里是哪里?怎么一片漆黑?”我慢慢的清醒过来,觉得自己似乎处在一个巨大的……巨大的东西里面。这个东西非常奇怪,充满着润滑的液体,这些液体覆盖着我全身的每一处,使得我不能呼吸,就连动一动也十分困难。更奇怪的是,在这个东西里面我不需要呼吸也没有觉得难受,而且我还可以感觉到有一股力量正推动着我的身体朝某个方向挤去。这股力量一阵接一阵,也越来越大,仿佛要把我整个儿压扁。
黑暗中我感受到了孤独的可怕,身体和四肢不断的摆动伸展,只想怎样才能脱离出这个东西。
“用力……用力啊……用力……就出来了……”断断续续的,我似乎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声源就在那股力量所推动我挤去的方向,一阵欢喜的感情瞬间充满了我的心里:“原来外面有人准备把我从这个黑暗的地方救出去,叫我用力呢!”为了能够脱困得救,我更加用力了,顺着那股推力我不断挣扎,心里的希望在那一刻完全的支配了我的躯体。
终于,我不能睁大的眼睛感受到了一丝光亮,渐渐的,那丝光亮越来越大,直至笼罩住了我上身。
“出来了,出来了,大奶奶,你要再用力啊!”我听着一把女声说的话,心里欢喜莫名。与此同时一双大手接住了我的身子,配合那股推力,彻底的把我从黑暗中拉扯了出来。刚刚脱离黑暗的我可能还没能适应光亮,眼睛只能模模糊糊的看着一个女人抚摸着我的身体,似乎非常欢喜。
正当我舒展一下手脚的时候,那女人突然趁机撩拨了一下我此时应该是畏缩一团的阳物,然后又极快的大力打了我屁股一记。
“开什么玩笑,竟然这个时候吃我豆腐,这个女的真是不自重。”我暗暗骂着,但是劫后重生的感觉的确好得不得了,我也就不计较那么多,当场张嘴就笑了出来。或许是刚脱险的缘故,我笑声好像有些走了样,竟发出了“格格”的声音。
“噫……他笑了?”眼前的那个女人似乎对我的笑有些惊疑不定。
“没见过帅哥笑吗?”我心里没好气的想着,当下也不理她,只是自己就笑得更欢了。
“快,翠丫头,快去给老爷报喜,就说大奶奶给添了一位小公子。”那女人的话语下,另一把女声应了她一声后,就听见轻盈脚步声响起,似乎要走远。
那女人又看了我一眼,突然又叫道:“慢着,翠丫头,见了老爷,还要说小公子生来不会哭,只会笑,是位一出世就看破了世道的主儿,请他快些为小公子取个好名儿。”翠丫头停住步子,应了一声后又匆匆忙忙的走了。
那女人一边轻轻用毛巾沾了热水为我抚擦着身子,嘴里一边唠叨道:“生出来只笑不哭,我张婆接生了这许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小公子日后一定是位不凡的人物。”
“接生?接生什么小公子?”我听着她那莫名奇妙的话,不禁用手搔了搔脑袋。
“我的大少爷,别乱动。”另一把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经过一轮的拭擦,我的眼睛虽然对远一些的东西还是看不见,但近处的东西都已经大概看得清楚了。
我细细的打量了一眼身边两个人,左边的那位是一个头发半百的妇人,也就先前自称张婆的女人。
看着她的打扮,我心里面突然大吃了一惊:“她……她的装扮怎……怎么看着这么不对劲?”只见她头发梳成扁圆形的髻,一身洒墨淡花的上衣,袖子宽约一尺左右,襟口和袖口间都有刺绣,极为雅致。她的下身是一条褶裙,长到把鞋袜都掩盖起来。
转眼再看另外一个女子,见她年约二十五、六,鹅蛋般的脸蛋儿,眼角间蕴含着浓浓的春意,让人一看就觉得她是个风流的人物。相较之下,她身上的装扮比张婆更奢华富气,衣衫上的每每都有金丝滚边,那些刺绣也更是精致不已。
她一边说着话儿,一边把我的手从头上拉下来,用热水轻轻泼在我的身上,又笑道:“你看这小家伙,眼珠子瞧着咱们咕噜咕噜的转个不停,这么聪明伶俐的小家伙,可真讨人喜欢。”
张婆接嘴道:“表小姐,你可不知道,大奶奶怀胎七个月就将小公子生产出来,小公子可是个七星儿,当然就聪明了。”
“哦,原来是这样的。先前我还奇怪,怎么人说怀胎九月,我表姐她只要七个月就生了呢!”表小姐恍然道。
“难……难道我……我就她们所说的那个刚出生的小公子?”听着他们的说话,我惊疑不定的望着四周,又把手伸到自己的眼前,好要看清楚自己现在究竟是怎么样了。
“咦,张婆你看这儿,这儿怎么有些黑黑的东西?”正当我被自己嫩白肥胖的“小手”吓得有些目瞪口呆的时候,表小姐已经把手伸到我的“小鸡鸡”上,在上面轻柔的抚弄着。
张婆朝我下身望了一眼,笑道:“表小姐你没生过,不知道了,这个若不是小公子出来时沾着的一些血迹,那就是天生的胎记,过些天应该会散的。”
表小姐听到张婆说自己没生过,含羞的啐了她一口后,接着又把弄起我那话儿,眉头微皱道:“该不会是胎记吧?怎么……怎么会长在这里?”说时,她又用她那洁白娇嫩的妙手在我那话儿上轻轻的刮弄了几下。
“好舒服的感觉。”在温热的水里,她手上的每一个动作都变成一种刺激。
或许因为无需避忌,她蹲下身子时把衣裙高高的撩起。从我这个绝妙的角度,我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穿着的那条长及膝间的薄丝内裤,而内裤裹着的那妙物儿的轮廓,也一清二楚的展现在了我的眼前。
薄丝内裤的确太薄,加上又是白色反光丝质,略微贴紧下,浓郁的黑色便显露出来。肥大外阴唇下,接着是小阴唇的玲珑,原本应该内凹的小穴,这时在她蹲下的双腿微夹下,上面的香脂竟显得有些突起。
看着看着,我突然发觉薄丝的内裤上竟有些湿润的痕迹,而且那湿润的面积还越来越大,渐渐的使包裹着她的阴户那一片变成了透明。从小穴越发膨胀的样子看来,我知道她这个时候非常需要一个强有力的东西插入她那红嫩的肉缝中,使里面的淫水和欲火一并狠狠的喷发出来。
我抬头看了一眼满脸风情的表小姐,心里奇怪她这时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她玩弄着我那话儿的手越是一发不可收拾。上下左右的搓弄套动下,每一次都能带动着我的淫根颤动一下,虽然没有正面看它一眼,但是我自己都可以清楚感觉到我勃起了。
“呀,张婆你看,这小家伙……”表姐突然发出低低的呼声,从那诧异的语音中,我可以听到那绝不吝惜赞叹的惊讶,这令我更加兴奋了。
张婆也惊讶的望了我一样,急急说道:“表小姐,小心……”就在这话还没说完,畅快的感觉充斥满我的每一条神经,虽然我已经竭尽全力忍住,但是……
我……我还是第一次当着两个女人的面——射了。
高高的水柱从我的下身飞起,在我看来,那好像一道壮观的喷泉,晶莹的水滴瞬间四下洒落,一一打在我面前的两个女人的身上,把他们淋得一头湿漉。下一刻,我欢快的笑了,带着无比的满足。她们紧接着也笑了,望着我的眼中都带着一丝的疼爱和怨艾。
表小姐轻轻的赏了我的屁股一记,笑道:“小家伙真坏,弄得我一身都是,脏死了。”
张婆用手抹抹额头上的水珠,笑道:“表小姐,这是童子尿,没关系的。”
正当两个女人大声说着笑时,门外传来一把粗迈的男声:“我有儿子了。我有儿子了?快让我看看。”那人来得极快,话音刚落他已经来到了我的面前,二话没说就从两个女人手中把我抱起,满脸欣喜的对我左瞅右瞅了好一阵,又伸过他的大嘴在我身上狠狠的亲了两下,哈哈笑道:“好儿子,果然是我的好儿子,和我像极了。”他又亲了我两下,逗趣道:“好儿子,我是你爹。”
一旁的表小姐见他来到,眼中顿时一亮,这时听了他的话,娇声骄气的介面道:“我说表姐夫,你这是说的什么疯话,这小家伙当然是你的儿子了。这话可别叫表姐听了,怕要被你气死。”
趁着这一个当儿,我终于看清楚了我……我爹的样子。他身材高大威铸,粗眉大眼,是个英俊威武的男人。他穿着一身直过膝盖的长袍,上身一外一里的两条褂子,上面绣有大小团花,飞雀留恋的图案,极为华贵雍容。
我爹欢喜的看了我一阵,把我交到张婆的手中,让她把我的身子包裹好,以免冻着,然后问道:“若冰呢?她怎么样了?”
张婆一边用锦布包着我的身子,一边应道:“大奶奶生下小公子后,在几个丫头的料理下,已经在里间睡下了。”
我爹“哦”的一声,示意张婆把包裹好的我交到他的手中,逗我道:“好儿子,我们这就去看看你娘,爹可要好好谢谢她。”说完这话,他就抱起我朝里走去。听着爹的话,我不经意看到了表小姐的眼中现出羨妒的神色。
来到内间,一张雕刻着鸳鸯戏水图床上躺着一个年轻的妇人,她身边还有两个俊俏的丫鬟。那两个丫鬟见了我爹,正要出声,我爹抢先的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不可声张,抱着我轻轻坐到了那少妇的床边。
我自然知道这个少妇就是我娘,仔细看了看她,见她年约二十六、七,容颜姣好,虽然不算什么大美人,可能还没有表小姐长得标致,但是皮肤细致嫩白,长相非常富态。大概是由于刚刚生了我的缘故吧,娘她此时脸色略显苍白,让人看了会不由生出怜惜的心思。
我爹凝望了她好一阵,情不自禁伸过手去为她拨了拨凌乱的发际,嘴中发出几乎只有身边的我才能听见的声音:“若冰,难为你了。”
听着他这句话,我突然首次对他从心底生出了亲近的感觉,伸过手去想摸摸他,对他说上几句话儿。但是我的嘴才一张开,生涩的舌头仿佛无法动弹一般,发出声音立即变成了“咿咿呀呀”的呢语。爹他被我一吵,手上的动作不由重了些。就被我这么一弄,我娘的身子微微一动,她已经睁开了双眼。
娘看见我爹,嫣然一笑后,温柔无比的道:“相公,你来了。”说完目关又投到了我的身上。我爹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把我轻轻放在她的身边,说道:“若冰你看,这就是我郭栋天的儿子。”
我娘伸出手来轻轻摸了摸我的脸,一脸满足的样子,对我爹道:“能为你生下个儿子,我就不枉了。”
我爹俯下身子亲了她一下,又亲了亲我,说道:“总之要好好谢你。”看了看屋外的天色,又道:“若冰,你好好歇息一阵,我晚上还要到迎仙楼去,宝仙居的李老大邀了说事儿。”
娘嘱咐道:“小心些。”她看了我一眼,问道:“相公,你为我们儿子起了名儿了吗?”
爹笑道:“早就起好了,就叫郭芾。这‘芾’字和‘福’字同音,图个好兆头。”
娘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让芾儿先在这儿躺躺,让我好好看看他,一阵再叫人把他抱到外间。”
爹应了声好,拍了拍娘的手,转身就出去了。等他走后,我娘又饶有兴致的逗弄了我许久,还为我唱起了小曲儿。在她温柔的歌声中,我嗅闻着她身上传来的体香,一日来的疲惫袭至心头,终于沉沉的睡了。
大清历康熙二年正月,我出生到这个世上了。我不是个凡人,从我一出生开始,我就这样的想。因为在我的脑子里总是会出现一些另一个世上的东西,而且我还拥有了别的孩子所没有的智慧和成熟,我所知道的东西就连年长的大人都不懂。
虽然有时我会认为自己应该来自另外一个……另外一个世界,但是我却又想不起自己究竟是谁和自己到底是怎么来的,这一切对于我来说都是我心里长存的疑问和秘密。或许真的像为我接生的张婆所说的,作为七星子的我是一个智慧不凡的人,而且我生出来就只笑不哭,那是看破了世道,既然连世道都看破了,那知道的比别人多也就无可厚非了。
静静的夜里,我独自一个人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觉,身边原本侍侯我的丫鬟翠儿竟可以比我睡得还死。我知道她今天的确是累了,因为晚上家里贺我满月而摆出的酒席上,她就抱着我四处折腾,连饭也没吃几口,所以我不想吵她,只是自己一个人看看天上的星星,消遣一下孤独的情怀。
正当我置疑于北面哪颗明星是北斗星的时候,我听到了脚步声,从这一个月来得出的经验,那是我爹来了。我爹静静的走进来,愉快朝我的摇篮看了一眼,轻轻动了一下熟睡的翠儿,把她叫醒来,没等她告罪就挥了挥手命她出去了。
爹身上散发着一阵酒气,慢慢的坐到我身边看着我。爹无疑是很疼爱我的,他每天临睡前都要过来看一下我,这些天也许是娘刚生完我的缘故,爹和娘并没有同房,爹看完我都会到隔壁的书房去睡。
“怎么?好儿子,睡不着吗?”听着爹的话,我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爹看在眼里当场就乐了:“好儿子,能认出我了。”他似乎很为我对他露出的这个笑容感动。
正当我们爷儿俩享受着天伦之乐的时候,表小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哟,表姐夫,原来你在这里啊!叫我一顿好找。”她的声音依旧的清甜,只是今天让人听来却多了不少的妩媚。
对于她的到来,爹似乎也不感到惊奇,笑着望了望她,最后眼光落在她胸部上,用一副使我生出怀疑的声音道:“如雨妹子你什么事儿找我找得怎么急?”
表小姐一边跨过门槛,一边对我爹娇道:“姐夫,你这是看人家哪里啊?”
她瞥了我爹一眼,又道:“刚才吃酒时你原说好了,要是人家醉了就会扶人家回房,哪想刚才却突然看不见你,我心里一慌,就跟着来找你了。”字里行间越来越露骨,当她说到“心里一慌”四字的时候,软若无骨的身子竟一下跌在了我爹的膀子上。
对于表小姐,哦,不,该是我表姨才对。对于她这个月里背着我娘时不时向我爹暗送秋波的事情,我心里是很不以为然的,只是苦于没办法和娘说罢了。想不到今天她竟趁着我娘到孤身的祖母房睡一晚的时候,不顾我在场看着,当面勾引起我爹来。而我爹,唉,这时酒意正浓,我这个做儿子的倒真是心里一慌了。
第四章
面对着表姨的投怀送抱,我爹并没有抗拒,他顺势伸出一只手来握住表姨的小蛮腰,另一只手显得无比自然的插入表姨的腋下,将她整个人扶入怀中,嘴里笑道:“如雨妹子,你醉了。”说时他放在表姨腋下的手,轻轻向前一探,极有技巧的将半个香乳掌握手中。
表姨感受到爹的动作,脸上顿时艳光大放,眼中的神情更加迷朦,风骚无比的对爹说道:“姐夫,你的手好不规矩,弄得人家……好痒。”嘴里笑骂着爹不规矩,她丰腴的小屁股却向着爹的下身抵去,用她的股缝迎合着后面的阳物,一颤一颤的轻轻摩擦。
爹对表姨表现出来的欲迎还拒似乎很感兴趣,放在她腋下的手更加肆无忌惮的一下囊括了整个香乳,对着上面肉丸用力的搓弄起来,而同时间他的另一只手也毫不空闲的往表姨的身下探去,轻扯她的衣裙。
爹的动作显得那么的熟练和自然,只是一个呼吸之间,表姨的长裙已经斜斜滑落,她那双灵光粉致的大腿整个儿露在了外头。不知道究竟关不关她和我娘是表姐妹的事,表姨她的皮肤也如同我娘一样细致白皙,一双大腿修长嫩白得简直可以迷死人不偿命。看见爹他又把表姨身上的衣衫剥下,使她只剩一件深红色的妖艳小肚兜蔽体,这种火辣的场面下我情不自禁的发出“呀啊”的一声惊叹。
爹的手正探入表姨的小肚兜里紧紧抓住她的那对香乳,极有技巧的来回搓揉着,听到我发出声音后,意气风发的笑道:“好小子,看见女人的身子就叫,果然不愧是我的好儿子。”
随着我爹手上的动作不断加快,表姨小嘴急促的张合着喘气,听到了我爹的话,表姨媚眼如丝的瞧了一眼他,嗲嗲的撒娇道:“姐夫你真坏,让你得了好处去,你在口舌上还要占人家的便宜,人家不依嘛!”那放荡的模样,完全不似平日里的她。
爹微笑着伸手在她高高翘起的屁股上轻轻的打了一记,问道:“那你说,要如何才依?”
表姨娇吟了一声,有意无意的望了爹高高顶起的裤裆一眼,媚态十足地道:“也要你把身上的衣衫脱个乾净,人家这才不吃亏。”
“原来妹子是想看哥哥的宝物了。何不早些说出来,哥哥这就允了你。”说时爹他悄悄的在表姨的股缝间摸了一把,便径自伸手去解自己身上的衣物。
“嗯呀”的一声轻呼,表姨的脸上一片羞红,她迷醉的看着爹上身渐渐露出的壮实身躯,啐了爹一口道:“好希罕么,谁想看了?”嘴里头虽说不想,可是眼中却直盯着我爹慢慢伸向裤头的手。
爹似乎有意吊表姨的瘾,他的手移到了裤头上后,就那里停了下来,好一阵都没有动作,引得表姨眼中直射出急切的神色。表姨察觉出爹的心意,她娇羞无比的瞥了爹一眼,怨艾道:“噫,尽消遣人家,人家不跟你耍了。”说完眼角含春的转过头去,便要作势站直身子。
爹知道差不多了,忙一把抓过表姨的玉手,另一手扯下自己的裤裆,把表姨的小手搭在他的阳物上,故作讨好状道:“好了,好了。妹子别生气,哥哥不但让你看,还让你摸个痛快,这你可就不吃亏了吧?”说时已将表姨的娇躯抱入怀中,解下她的肚兜。
被爹捏弄着奶子的表姨假意不依的挣扎了几下,双手终于紧紧握住了爹的阳物,风骚无比的在上面套动起来。
我爹无疑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且不说他上身的胸肌、腹肌一块一块的棱角分明,就只说他身下粗大无比的阳具,这时怒目圆睁,足足有六寸余长,龟头处惊人的涨成红紫色,较之寻常的鸡蛋还要大上许多。
表姨如获珍宝的盯着我爹的阳物,细细抚摸着上面每一寸地方,眼中不自然流露出诧然、欢喜的神色。
在这种足以令任何男人自豪不已的眼光下,爹的阳具轻轻一抖,变得更大更粗了。他一把将表姨的身子推到我的摇篮横架上,让她趴在上面,狠狠的拨开她的双腿,一只手顺着股沟伸到她的阴户处,重重的往里面掏弄起来。表姨配合着爹的动作尽力凹下她水蛇一般的腰肢,以一个淫荡无比的姿势将玉户和菊门向爹的手迎去,好让爹的手可以尽可能的挖入她的小穴深处。
睡于摇篮中的我虽然看不到爹如何玩弄表姨的玉户,但是趴在横架上的表姨那对雪白的香乳却正好垂吊在我面前,一颤一颤的吸引着我的眼眸。或许表姨的乳房并不算大,但是那乳蒂、乳晕的比例却长得很好,让人看了就会有一股冲动想去把玩一番。随着表姨一声放荡过一声的呻吟,眼前的香乳也颤动得更加厉害了。
“哥……哥哥……啊……进……进去些……”渐渐的,表姨的呻吟声越来越大,终于皱着双眉荡叫了出来。
“要进去哪里?”我爹调侃道,手上的动作故意微微放缓。
“啊……不……不……停了,哥哥……进……进……里面……”表姨有些焦急的扭动着屁股,语气中带着一丝讨好。
爹的手在表姨的小穴里重重地掏了两下,发出清晰的“噗嗤、噗嗤”声,戏耍的问道:“是这里面么?乖妹子你好好的告诉哥哥,里面是什么地方?”
在爹这两下强而有力的动作下,表姨娇艳欲滴的脸上顿时露出一副彷彿痛苦难当、又似无比舒服的神情,嘴里发出长长的一声“嗯……啊……”的娇吟后,低声哀求道:“哥哥……是……啊……是这儿……”
爹闻言又重重的给了表姨一巴掌,在那娇嫩雪白的屁股上留下了一个红红的掌印,大声的命令道:“快说‘好哥哥,妹妹要你挖妹妹的小淫穴’,不然哥哥可要放手了。”
突如其来的疼痛刺激得表姨的身子莫名的打了一个激灵,心头的火热瞬间激荡着她的心身,她终于忍不住向爹求饶道:“好……好哥哥,妹……妹妹……要你……挖小淫穴。”
看着平日里在旁人面前一副文静样子的表姨被爹“调教”得如此淫贱,在我眼中,她似乎突然全身都环绕在一阵妖艳的光芒下。
爹满足的“哈哈”笑了起来,点头道:“好妹子,你这么乖,哥哥就赏你个大的。”说完他轻轻套动了几下自己的阳具,把它探到了表姨的玉户上。
表姨感受到爹的阳具上传来的火热,舒服的呻吟了一声,双腿也随着微微张开了一些。
爹显然是风月场上的老手,他用阳具轻轻摩擦在表姨的玉户和菊门之间,不中断点触着小穴里的香脂,却磨蹭着不插进去。只是这么一转眼的功夫,表姨已被爹撩拨得全身颤抖不停,雪白的股臀一个劲儿的抽搐,嘴里同时发出了如发情母狗般的喘息声。
我静静的躺在床上,睁大着眼睛看着表姨的三寸金莲用脚尖一顶一顶的向上动作,雪白的大腿根部同时流下一丝一丝亮晶晶的黏液,或是依附在大腿上,或是沾糊在表姨小腹下的那片皮毛下,心里面对爹的手段实在是佩服得不得了。
在爹一连的挑逗下,表姨一边向后挺动着屁股,一边急切的娇道:“好……
哥哥,快些……进……进来。“
爹听见表姨的话儿,知道差不多了,他沉着气下身一顶,一下就把整根阳具插入了表姨的小穴中,带起一丝丝的淫水。表姨“哦”的一声呻吟,大大的透出一口气,那神情好像是舒服到了极点。
爹略一停顿,说一声“舒服”,就慢慢的摆动下身,对着表姨的小穴抽插起来。
“嗯……啊……好哥哥……用……用力……”表姨毫无忌惮的淫叫着,爹的每一个动作都使她的身子强烈地颤动一下,霎时间,她的身子带动起我的摇篮也“咯吱咯吱”的摇起来。
第五章
这种情景令我觉得非常过瘾,摇篮每一次向上摆动,表姨的双乳就会接近我一分,我看着忽远忽近的香乳,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想要抓上一把,可是怎么样都差之毫釐。
爹一边用力顶插着表姨的小穴,一边看着我的动作,哈哈笑道:“好儿子,你也想摸一摸?好,爹今天就教教你,让你知道男人是怎样和女人洞房的。”说时,爹有力的手一把托起表姨的一只腿,让表姨单腿独立,然后挪了一下她的身子,将她的小穴完全展露在了我的面前。
表姨娇羞的轻骂了一声“讨厌”,却也没有不允,只是顺服的让我爹为所欲为。
抬头朝着表姨的身后看去,她的玉户这时早已湿漉泥泞得不成样子,在爹渐渐加大力度的辣手摧花下,只见那小穴边上的红肉香脂不断翻出,白白的流水洒溅在两人的结合之处,大有些“落英缤纷”的感觉。
虽然我没能见到这玉户之前的模样儿,但是从如今看到的情景可以辨别出,表姨的玉户该属于外展型的。大小阴唇上皮肉肥厚,如山峦起伏的好大一片,上面依旧还带着处子的嫩红,小穴就包围于阴唇之中,只能略微的看到一些轮廓,加上旁侧并不甚多的毛发调剂,却也极是撩人心思的妙物。至于穴中究竟如何,是否一样的巧妙,那我就不得而知了,但看我爹的神情,其中应该也是一样引人入性吧!
爹用力地抽插了数百记,表姨就已经接二连三的高潮迭起,一声更胜一声的淫叫回荡在房中。不到一会儿,她除了仍能支撑身子的双手外,早已软弱无力地垂挂在摇篮的横架上。爹勉力扶稳她的下身,又自鼓弄了一阵,终于全身一颤,也从表姨的身上退下,坐在椅子上不动了。
我不敢出声,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两个我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刚才观战时忘记了的事情突然又冲上我的脑门:“爹竟作出这种对不起娘的事情,唉,太叫我失望了。”我看了一眼此时脸上红潮仍未退的表姨,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鄙夷:“贱人,趁我娘不在的时候勾引我爹,真贱!”
过了好一会儿,表姨“嗯”的娇吟一声,慢慢醒转过来,她转头看了我爹一眼,强自撑着移到我爹的身前坐下,温柔地望着我爹轮廓分明的脸,最终目光落到那渐渐软弱、但仍不失威风的阳物上,轻柔无比的说道:“天哥,如雨今天终于知道什么叫做男女间的快活了。”
爹睁开双眼望了望她,只是轻轻一笑,也没有接话。
表姨的目光中注入浓浓爱意的望了爹一眼,又道:“天哥,今天的事儿千万不能让若冰姐姐知道。我……我已经对不起她,就不能再让她难过了。”
“哦?”我心中不禁蹦出好大的一个疑问,在我的脑子里,会勾引男人的女人是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儿来的。
“我自出阁嫁入王家,相公体弱多病,没两年就早早的走了,唉,我这日子过得有多苦啊!”表姨继续说着,爹不语的听着她的话,轻轻的拍了一下表姨的手背。我的心中同时也回想起了这几日那些照看我的丫鬟下人暗地里说起表姨时的那些话来。
表姨十六岁出阁嫁入城里的书香世家王家,这本是一桩极好的姻缘,可怎知王家里我的那位姨丈,因为自小家规严谨,从未近过女色,娶了表姨一尝女人的滋味后,竟不知节制,晚晚竭力操劳,加上原本体子就弱,过不到两年就一命呜呼了。
王家是有名望的大户,自己的儿子这样死后,他们自然就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在了表姨的身上,说什么表姨是狐狸精转世,什么表姨是剋夫剋子的相,诸如此类的。表姨家中原本也是大族,她自小又是一副大小姐脾气,受不得半点委屈,听了那风言风语后,她一气下便从此回了娘家,再不入王家家门。
听过那些下人们难听的言语,现在又亲眼看到表姨脸上那副受尽委屈,且楚楚可怜的模样儿,我心中转念想道:“未经人事还好,可尝试过男欢女爱滋味的表姨这两年独坐闺阁,想来定是寂寞难耐了,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有了今天和我爹的事情吧!”这样一想,我心里对她的不满不禁又消了几分。
“天哥,其实那日你到表姐府中来提亲,我就在场的。那日我一见到你,看到你那一副雄纠纠的骄傲样儿,我心里对表姐就又羡慕又妒忌,只恨那嫁的为何就不是我。到了后来……唉,终究是我的命苦。”听着表姨的话,我也不禁替她有些心酸。
爹长叹一声将她抱起,让她舒服的躺入自己怀里,低声道:“原来那日躲在屏障后的小姑娘就是你呀!我那时还道莫非是要随嫁过来的小丫鬟,若是的话,可真是天公作美了。”
表姨听到这话似乎非常高兴,把脑袋轻轻偎依在爹的胸前,说道:“天哥,如雨也不求什么,只盼你每月能爱惜如雨一回两回,如雨就心满意足了。”
爹怜爱地轻抚着她的后背,沉吟了一阵后,微笑道:“过些日子我和若冰说说,以她的性子,想来我要娶房妾,她该是不会不允的。”
表姨闻言顿时一连的摇头,几乎急得连泪水都要掉出来,争拗了许久,爹才笑笑不说什么了。但是我从爹的眼神可以看出,爹决定要做的事儿,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果然不多久,我在家里又多了一个亲人——我的二娘,也就是我娘的表妹、我的表姨。
雷州,就是生我养我的地方。这里虽然算不上什么有名的州府,但是当年的大文豪苏东坡就曾到过雷州做官,不……不过据说他是被贬来的。咳,咳,无关重要的东西先放一放,无论怎么说雷州就是一个我觉得很好的地方,也就是我这“传奇”一生的始发地。
从我一出世开始,爹就极为疼爱我,准确说该是宠爱。无论什么事情,只要我说的,他若能做到就一定会为我去做,为的却不过是我一个欢喜的笑容。
我常听人说,我爹年轻的时候是城里有名的美男子,当年他风摩万千少女,素有“情场斩马刀”的美誉。还听说他娶我娘的时候,雷州城里所有的豪门闺阁都哭声一片,那些青楼姐儿也相约发帖上门,说要为我爹饯行。
或许这些道听途说的东西只是夸张的说法罢了,但是看看现在的我就可以知道我爹当年的风采绝对是不凡的。爹一向自负,他常说我长得比起他当年还差上几分,不过看见爹他对着我投过来的羡慕眼神,我就知道他的话里很有些不尽不实,因为我一定更胜他当年。
不管怎么说,爹年轻的时候虽然荒唐,可自从娶了我娘以后,他就从一个情场美男子变成了规规矩矩商场美男子。当然,二娘是例外的。
但是,我爹并不是家里面最疼我的人,最疼我的人应该是我二娘。二娘自进我家的家门后,就一直没有生产。她原本还很着急,但是后来慢慢的她也就看开了,反而把所有的母爱都投到了我的身上。而我,也因为那天听了她对我爹的告白后,就一直对她很亲近。
相对于爹的宠爱,二娘对我的疼爱应该用“溺爱”两字来形容。只要我喜欢的东西,二娘一定喜欢;只要我觉得不好的东西,二娘也一定痛恨。因为这样,每每我在外头闯了滔天大祸后,我总要第一时间往二娘房里钻,在她的庇护下躲过我的“灾劫”。
第六章
年岁几易,当我从师父的身上懂得“一个好男人要有‘特长’,一个好女人要有‘深度’”这个道理后,我大名很快就响遍了整个雷州,雷州城内的勾栏坊头一直盛传着这样一段小曲儿:“何少爷嘴甜,逗奴喜,梁公子脸俊,害奴爱。
终日笑无情,可怜奴心夜夜念郭郎。“
上面那曲儿里的何少爷就是贵祥叔的三儿子何赟,而那梁公子则是我爹的另一位拜把子大哥康永伯的小儿子梁辉廷。我们三人自小相识,且脾性相投,因为平日在雷州城里总爱一道行事,所以久而久之,城里就有了我们三人的朵儿——“雷州三少”。
何赟这小子相貌一般,可却是出了名的牙尖嘴利,哪怕是一头大母猪,大概也能让他说得上树去。梁辉廷却长着一张俊脸,就连我一向自负,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比我长得俊。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们兄弟三人中我是老大,只因他们都佩服我的心思细密,因此遇事总要问得我的意见。
在很多人的眼中,我或许是一个纨绔子弟,对于这个说法我倒也承认。哼,纨绔子弟有什么不好,有钱又能寻到乐子,这是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福分,如果可以的话就算是做一辈子的纨绔子弟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但我要坚持的是,我绝不是一个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弟,因为在九岁那年我就考到了秀才,成为当时名震广东省下三府的“神童”,之后若不是我爹不让我继续上考,以我的才华,或许已经是一届的状元了。
我爹之所以不让我再考举,那是因为家中做的是一种利润极大但却……却违反大清律例的生意,换句话说就是不太见得光。我爹担心我日后会出什么事,因此也就不让我考举了。
其实我家做的是对外贸易的生意,只不过不申报官府且不交税罢了,说得难听些,也就是走私。虽然当今皇上康熙爷出了名的勤政爱民,调治得偌大的一个大清国政治清平,但是这天下间有句话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些年来,雷州官府在我爹花费了大把大把的银子打点下,生意上一直相安无事,我家中自然也就猪笼入水了。
这天是我二十岁的生辰,我爹生怕我又要往外跑,因此叮嘱了平日侍候我的丫鬟月儿紧紧跟在我身边,不让我外出。
亏得我一番的好说歹说,平日里听听话话的月儿就是不许我出去,说是今天我若出去了,我爹定会赶她出府,死活的就是不依。没有办法,我只好乖乖的留在家中。孤苦无聊之际,突然想起了三天前师父外出时,曾吩咐我要好好琢磨一下《天心正法》最后的那一篇,说是回来后要考较我,于是我只好不情不愿的把书拿了出来。
也不知这书到底经历了多少年代,残破的外表实在使人提不起翻阅的兴趣,自从五个月前我练成了里面的吸心大法后,就一直没有再看过它了。
说起来这吸心大法还真是我们天心派的一大绝学,据说当年我们天心派的天心祖师无意中得到了古时失传许久的绝学吸星大法后,然后他老人家根据自己的兴趣,历经多年的改进,将它改成了如今这用来作阴阳采补的旷世绝学。每当我练功时,看着自己的老二可以像师父当年表演给我看一般,将整杯老烈老烈的酒吸个干净,心里就情不自禁涌起了对天心祖师的崇拜,这种崇拜有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永无止境。
师父曾说我有一副好皮囊,人长得帅不说,就连那老二也是千年难遇的“龙根”,即便我师父拥有的“玄武”,也是自叹弗如。经过师父这些年向我进行的地狱式训练,我对龙根的应用已经到了“人根合一”的地步。
其……其实我也不知道“人根合一”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师父说他当年达到了这个“人根合一”后,征服了不少武林中的美女娇娃,真是听听都叫人向往,想来“人根合一”真的是了不起的境界。既然师父这样说了,那我就这样听吧!
可是,《天心正法》里除了吸心大法外,其他的东西我实在是兴趣乏乏。这些年来若不是为了吸心大法而练功筑基,恐怕前面那些乱七八糟的连心诀我也不会练的。
翻开最后那篇的第一页,只见上面首行就方方正正的写着五个大字:天魔心诀。
看着那透着邪气的几个字,我的心突的跳了一下。“天魔心诀?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亏得创出这功夫的人起个这么差劲的名字,至少也要弄个什么阳,或者什么阴神功才好啊!”我虽对这个名字进行了一顿大弹特弹,但同时心里却也生出了好奇,不自觉翻看下去。
看了一会儿,我才知道这天魔心诀是修炼心神的法门,上面通篇通篇的讲解着如何清心凝神,如何修真养性,哪有半点“魔”的味儿,反倒像是一本道门典籍。不过里面的玩意儿却当真的管用,看了几页后,不知不觉的我就发现到自己的心神竟渐渐按照着上面说的凝练起来。
那是种神妙无比的感觉,在一片混混沌沌间,我只觉得自己的心神变得灵锐无比,往日那些不曾留意的细微事物,如今都觉得分外清晰,身上每一根毫毛的微动也逃不过我的灵觉。最令我吃惊的是,就连屋外院落里的动静我也是一清二楚。左边,我敢确定左边正有两只蜜蜂飞过;咦,右边的池塘里那两只乌龟在干什么?一公一母,一上一下……唉,想不到撞破它们的好事了……
我看书是极快,若不然怎么说我是神童。不到一会儿的功夫,我已经看完了这篇天魔心诀。篇末说了,若能把心神练至两分内外的境界的时候,修习者就能凭借心神遨游于天地间,感受天地灵气,体内的真气也能极容易由后天转化为先天。
虽然我不知道到底后天转先天有什么了不起,但是我感受着那种一切都毫无遗漏的反映在心里的爽快,仿佛自己可以掌握一切,这就令我对修炼这个天魔心诀生出了坚定信念。
正当我意畅神舒之际,门外传来一阵谦恭有礼的敲门声,接着一把少女的声音说道:“少爷,老爷回来了,他和夫人们正在大厅里等你呢。”听听这声音,多么的清脆悦耳,里面的温柔蕴藏得多深。就只是开头的那一声“少爷”,就能把我多情的心给融化,要对说话人细细的怜惜一番。
可能是天魔心诀的关系,我心情大爽,极快的来到门前,打开门就温柔道:“你终于肯把我放出去了?”
门前婷婷玉立着一个我熟悉无比的少女,她就是月儿。
或是受到了上天眷顾,江南女子的灵秀之美完全可以在月儿的身上看到。那微微有些修长的脸上,水灵的大眼睛下,小巧撩人的小鼻子,接着是那樱桃般的嘴,和淡柳似的眉毛正好是个完美的衬托。最让我动心的是月儿的身段,那种柔若无骨的感觉,就好像是随意在雷州的西湖边上折来的一段柳枝,纤细而让人不时生出把玩的欲望。
我第一次见月儿是我九岁考到秀才的那年。
那天我随爹到别人家作客,路过北城的街道时,我就看见那时只有七岁的月儿衣衫褴褛的坐在街道上,身上挂着一个“卖身葬父”的大牌子,好一副凄苦无依的神情。在这世间上,这个或许是个让人司空见惯的情景,但是这种演绎了千百年的辛酸却一下子就打动了我心,再加上月儿那黑漆漆眼珠子流露着悲凄的神情,紧紧的望着当时华衣锦服的我,我立即就从父亲的马车上跳下来,毫不犹豫跑到月儿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爹吃惊的下了马车,看了我好一阵,可能被我眼中的坚毅打动,他终于把我和月儿一起叫上了马车。从此,月儿作为爹送给我考上秀才的礼物到我身边侍侯我,数数手指,大概从那时起就已经有十一年了。
“月儿怎么敢?少爷您可千万不要生我的气。”月儿可爱的脸上流露出一副焦急神情,一迭口分辨着。
我作弄的笑了一笑,一把拉过月儿白嫩的小手,说道:“你紧张什么,我不过和你说说笑罢了。”
月儿幽怨的瞧了我一眼,说道:“月儿就怕惹得您生气了,少爷就不要我侍侯了。”
我笑道:“怎么会呢?你可是我的心头肉,我不舍得的。”
月儿轻叹道:“前些年燕儿姐姐才让老爷给嫁了出去,就怕到时少爷不要月儿侍候了,月……月儿就……唉……”
我硬自搂过月儿,在她红润的脸蛋上轻啜了一口,爱怜道:“不会的,你又听话又乖,我会让你侍候我一辈子的。况且你是爹送给我的,你要怎样只有我说了算,旁人自是管不得,就算我爹也一样。”说时我的手游走到了月儿的身上,轻轻抚摸起来。
月儿自然知道我为什么说她又乖又听话,脸上立即升起一片红晕,任由着我的大手在她身上揉捏,眼中渐自显得迷醉。
因为月儿是我这一生中的第一个女人,所以我对月儿的感情中或许带着了一丝依恋,不论我在外如何风花雪月,但是回到家时,月儿的身子总是最让我念念不忘的。
“江南好,风景旧成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江南忆,其次忆吴宫。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
每当我尽情把玩着月儿娇美的肉体时,我心里情不自禁就会涌出这一首白居易的《忆江南》。
月儿的双峰岂不更胜江花日出?月儿的玉户岂不恰如江水春来?双手每每重游故地之际,寻桂看潮,无不令我又生出新的思忆,感慨一番吴娃当真可醉芙蓉啊!
正当我和月儿沉浸在一片爱欲交缠之中,月儿突的似是省起了什么,娇柔的道:“少爷,老爷和夫人正等……呢。”
我一想也是,总不能让爹他们等得久了,反正今晚再与月儿颠倒一番也是不迟的,于是我双手一松,让月儿站直身子,笑吟吟的看着她情动时的迷人神情。
月儿撒娇的瞪我一眼,极利索的整了整衣衫,也不说话,便径自行出门外了。
我又是一笑,默不作声的跟着她去了。
来到大厅,爹娘和二娘已经坐在饭桌上等了我许久。自从我十岁那年开始,每到了我生辰,家中再也不大肆庆祝了。因为爹的生意日益做大,而我又是城中的神童,爹怕不轨之人会对我不利,所以每年这个时候就只是让家里人一道陪我吃顿饭,便算了事了。其实爹这样也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凭着我身上的功夫,寻常肖小都是不在话下的。
我一进门,就看见二娘对我使了个眼色,然后笑着对我说:“芾儿,快来这儿坐好,你娘今天可亲自为你做了好多你喜欢吃的菜,迟些怕要凉了。”
我省得二娘的意思,娘平日最不喜欢旁人做事磨蹭,她心中虽然疼我,但若见我如今日般“姗姗”来迟,却也总是要说上几句的,因此二娘才会向我示意。
我偷偷瞧了一眼我娘,忙笑着过去她身边坐下,亲昵搂住她,知机道:“我就知道娘对我最好,每年牛一我都高兴极了,因为可以吃到娘亲手做的菜了。”
娘饶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摇头微笑道:“今日是你牛一,就不说你这小冤家了。”
爹一见娘回复了笑容,也说话了:“芾儿,当年我二十岁时已经从你祖父那儿继承了水云居,今日开始你就二十岁了,往后你也要帮帮爹的忙才行。”
我复又站起身来,走到爹的身后,搭着他的肩膀道:“爹,您的身子骨还这么硬朗,不是这么早就想退休了吧?”
爹笑道:“退休?好新鲜的词儿。我说儿子啊,你都二十出头了,爹今后不靠你接下担子,好好在家享享清福,还能期盼什么?”
爹做的生意,虽然银子赚得丰盛,但较之寻常却更要劳累许多,单说要介日周旋于雷州各处官府间,就能让人耗费大量心力。看着英俊中年的爹,我突然发现他的双鬓处竟隐见白发了。唉,以爹的身体,加上平日的锦衣玉食,若非心中承受的压力太大,他又怎会在四十出头就有白发了呢?想着想着,我忍不住说道:“爹,往后我出去帮你的忙。”
“冲动啊,年轻人就是冲动。”这是师父常说的话,只是到了今天我才觉得简直说得对极了。
我的话才出口我就后悔了。我实在不喜欢做爹的生意,主要是忒累了。每日担惊受怕不在说,还要对着那些官府里的老少爷们儿巴结讨好,在我的脑子里,只要我仔细想想,大概不止有那么十三、四种法子可以赚钱,怎么也不用这样作践自己。唉,可是既然答应了,便也覆水难收了,紧接着爹娘和二娘的一声声赞乖声,我就在饭桌上接下了爹安排我做的第一件事。
“少爷,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呀!”我全身赤裸的坐在注满热水的大桶里,月儿一边用热腾腾的毛巾为我拭擦着背脊,一边安慰着我道。
“这倒也是,能出到外头看看是不错。”想起过几天我就可以启程到江宁府去,心中就高兴不已。
爹的海外贸易中,出入的货物大多是从南洋运来的香料珠宝、器物特产,这些年来随着生意越做越大,仅仅雷州这么一个小府已经吞纳不了这许多的货物,因此爹就生出了另觅销路的念头。
爹在早些日子就已和江宁府一位生意上的朋友通了几次书信,准备合着在那儿开上一家商行。当然,爹是不会轻易就把这样的大事交给我来办,爹让我做的主要就是到江宁去看看,摸摸底儿,好要看看那儿的世道。却不知这正合我的心意,我早就听人说起江浙的繁华,早就闻得秦淮的风流,这回过去看看,那还不趁机好好“看”个痛快?
心里越想越是兴奋,转眼看到月儿那鬓额际薄薄的现出汗珠的娇人模样,心中不禁一阵燥动,也顾不得月儿挣扎,一把将她整个儿抱进大桶里,直把她全身浸个湿透。
月儿早就习惯我的这些举动,平日无人之际她总是由得我为所欲为,这时她眼中惊慌的神色一闪即逝,轻轻拨了拨被水打湿而垂下的发际,反是乖巧的倚在我怀中,低声道:“少爷,月儿舍不得你走。”
我伸手扯下她身上那湿淋淋的衣衫,随手四下抛去,把嘴凑到她的小耳朵旁,动情道:“我的好月儿,今晚就让我好好疼你。”
第七章
水是热的,我和月儿两人的身子更热。因为突然浸入热水的缘故,月儿细嫩的皮肤显得有些白里透红来。我轻轻的把玩着月儿那并不是很大的乳房,手掌上所触的娇嫩让我实在不忍释手。
“月儿,你是什么时候把身子给了我的?”我饶有兴趣问着。对于这个问题我并不是记不得,但我就是喜欢看着月儿每次答话时露出的娇羞的神态,然后用最最最勾人心魂的声音把话儿说出来。每当这个时候,月儿的柔顺必然带出来我的兴奋,我的心里甚至会生出一丝要蹂躏她一番的欲望。
果然,经过这些年来的调教,月儿已经很清楚我的心意,她脸上微微一红,现出一片小女儿家的神情,低声应道:“是月儿十四岁那年。”说话时她迷朦的眼中闪过一点亮光,仿佛在回想着什么。
我食指微曲,重重的挑动了一下她乳峰处的小香肉,又问道:“我要了你的身子,你快活吗?”在我来回数次的拨弄下,月儿的小香肉已经渐渐挺立起来,坚硬而富有弹性,呈现出淫糜的色泽。
月儿的身子微颤,现出舒服无比的表情,羞红着脸答道:“月……月儿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吗?”我一把拉过月儿的小手,把它放在我那已经怒目睁圆的“龙根”上,继续道:“少爷我是用它要你的,它弄得你不快活吗?”
“没有女人尝过我的龙根后会不甘之如饴的。”这是这两年来纵横了雷州各大勾栏坊间后我得来的信心。君不闻怀春楼的镇楼之宝柳蝶衣与我云雨一夜后,便介日吵着赎身,要嫁入我郭家吗?君不见捻花院的第一头牌瞿子兰为我受尽相思之苦,日渐销得人憔悴,自此立誓独守门房么?唉,一个男人遇到这样的事,心里当然是不胜烦恼的,但在这之余却又不能不暗暗感到自豪,毕竟闹得城中两大风月之地人心惶惶不可终日,这大半要归“功”于我的龙根。
月儿的小手把握着火热的龙根,脸上更是红得厉害,眼中的春意也愈加浓郁了,在我肆无忌惮的抚摸下,她终是忍不住轻声道:“自从少爷要了月儿后,月儿心里一直就很是快活。”
“这是什么话?答得这么模模糊糊,这小妮子竟懂得对我欲迎还拒了。”我微微一笑,报复性的把手探到了月儿的玉户处。小妮子的口风虽紧,但下身这时却早已粘湿一片,玉户附近的皮毛都仿佛镀了一层油脂,滑腻不已。
我轻托着月儿的股臀,将她的身子微微举起,让那沾满汁液的玉户整个儿展现在我眼前。
行房事前先赏玩一番女子的身体,这是我的一项喜好,像月儿这样拥有一副妙器的美女,那就更是让我热衷于此的对象了。月儿的玉户虽然不是《古来妙器谱》“朱雀七宿”之中的任何一个,但却也是“百鸟鸣”中排行前十位的“却今思”。“却今思”其实就是金丝雀的谐音,只是编撰《妙物谱》之人附属风雅,把“金丝雀”三字掉转过来读罢了。
在房中昏暗的灯光里,柔软的毛发反射出浅浅的黄色,月儿的玉户也微微的泛起一缕桃红,两旁的细肉略微朝外翻出,犹如花露一般的汁液不断从微张的肉洞中蔓延而出,随之丝丝滴落菊门。
“想要吗?我的心肝腚。”我一边把弄着玉户上那有若芳草的毛发,一边故意挑逗月儿。
“少爷,月儿……嗯……要……”
不清不楚的回答正好能撩起我的情欲,我趁势提起龙根,小心翼翼的拨开月儿那肉洞旁的细肉,只是轻轻一顶,龙根已破开香脂,大半的茎身被含入了那个潮热的洞中。却今思是以小为妙的,“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妙器谱里的这段描述就道尽了却今思小的妙趣。在那窄小的肉洞中,里面褶皱一下接一下的磨擦着龙根的茎身,我能很清楚的领略到紧实所带来的快感。
“……啊……”伴随着一声销魂的娇吟,月儿如释重负的喘出了一口气,小屁股也不由自主的向后抽搐了一下。
我怜爱的抱住月儿的身子,让她整个儿坐入我的怀中,双腿尽力张开交盘于我的腰际,以便龙根能更深入到她那娇嫩的肉洞之中。
“少爷,月儿……好涨……”月儿春意绵绵的叫嚷着,下体的充实使她全身不断轻颤,挺动在我面前的双乳更是一抖一抖耸立不已。
我张嘴就含住一边乳峰上的小香肉,用舌头巧妙的在上面轻轻撩动旋转,月儿搂着我的手立即肉紧的抓住了我的背肌,嘴里同时无意识的发出诱人的呻吟。
“心肝宝贝,少爷我让你更快活些。”我略微托起月儿的身子,下身连连抽送,龙根立即如同翻江倒海的孽龙,不断进出于月儿那泥泞的肉洞,发出“噗啾噗啾”的声响。
“嗯……唔……嗯……啊……少爷……弄……死月儿……”月儿的吟叫越发变得大了,她身上那分不清是汗或是水的珠露在灯光的照耀下,渐渐显得有些耀眼起来,发出一阵妖艳的光芒。
却今思虽是“百鸟鸣”中物,但终究是抵挡不住我那龙根的挞伐。如同往常一般,两三百记后月儿便已软软的伏在了我的怀中,脸上仍然挂着那高潮后的红晕。
我把月儿的身子斜斜放倒,让她的上身倚在桶沿,拔出茎身上沾满白浊汁液的龙根,轻巧的下移至月儿的菊门处,下身又是一挺,随着月儿如遭雷击般的一抖,龙根已深深插入了那狭小而淫秽的梨花小径之中。
与却今思的紧小相比,月儿的后庭更能令人领会到寻幽访胜乐趣,或是因为月儿身子娇小的缘故,里面的紧和小比之却今思都是更胜一筹。自从我练就了吸心大法后,月儿每每总须倚仗后庭的刺激,才能使我获得十分的快乐,因此在我用龙根插入菊门的一霎那,月儿便已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勉力的微微一缩下身,后庭之中立即收紧了不少,同时梨花小径之中也生出了一阵吸力,里面的脂肉将龙根的茎身无微不至的裹含起来。
我缓缓抽插数记,那种如同在万顿砂流中吞吐进出的感觉实在是妙不可言。
龙根被潮热的浪潮一下又一下的不断冲击,我的心也随之狂热起来,我狠狠的耸动下身,龙根狂暴的连连顶入菊门,每根尽没。月儿那张俏脸上渐渐露出难忍的神情,同时紧咬下唇,仿佛痛苦之极,但又似痛快到了极点。
如此数百记后,我终于尝尽人间的极乐,缓缓的停下了激烈的动作,任由那余潮未退的龙根潜留在月儿的体内。
寂静良久,热水渐渐转凉,我起身把瘫软若泥的月儿横陈抱起,放在床上,这才搂着她满足的睡了。
数日过后,我终于要出发到江宁府去,为了不惹人耳目,爹娘和二娘大清早就起身把我送到了城外。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爹娘他们自然少不了有些不舍,每每总要细细的嘱咐一番,二娘更是从一出家门开始就唠叨着哭到了城外。
面对着他们的依依不舍,我心中也是一阵感慨,人们常说:“烟花三月下扬州。”可是我却是:“秋雨时节入江宁。”如今这种离情别绪下,难免是有些黯然。
因为这次到江宁去,为的是生意上的事情,因此爹昨夜就把一大叠银票和一封写给他江宁府里朋友的信交给了我。他说银子虽然给得多了,但是毕竟我要在别人的地头做事,难免是要花不少银子疏通的,而且这又是我第一次出远门,因此多带些银子傍身也总是好的。
虽然爹没有直接把话说出来,但我清楚的知道他终究是担心我这个儿子。临行前爹又叮嘱了我一些人情世故,说我在家里当大少爷当惯了,到了外头要学会小心行事才行。我听着爹语重心长的话儿,自然也就连连点头应了。
眼中的雷州城渐渐消失,奔驰在官道上的马车也载着我朝着一个新的天地前进。我身边没有仆人,也没有随从,大别于以往在雷州城里的样子,我抬头望着广阔无垠的天地,心中不禁生出天高海阔的情怀来。
经过大半个月的辛苦行程,我终于风尘仆仆的来到了江宁府。这些天的马车生涯可真是把我闷坏了,如今抵达江宁,我心里面想着的就只有找家好的酒楼美美的吃上一顿,然后租间上房睡一觉,来日好到城里看看这里繁华。打定主意,我问明白了通往城中首屈一指的大酒楼仙客居的道路,便兴冲冲的向仙客居直奔而去。
“江宁府就是不一样,怎么都比我们雷州这样的小府城强。”我心里不禁生出这样的感慨。看看那仙客居的门面,啧啧,人家的招牌怕是镀了金的,人家的大门怕有四匹马身那么宽,人家的楼阁子怕有五六个人那么高,人家的雕梁……
唉,总之两个字能说完,就是:气派。
走进仙客居,我还未站定身子,里面的店小二就跑过来招呼我了,那小二用最令人听来受用的语调朝我问道:“这位爷台,您几位啊?”
“我,我只有一个人。”
“好,一个人,那您就请坐那边吧!”小二机灵的为我寻了一个空位,招呼我过去坐下。
我打量了那个空位,略微一想,心中还是比较属意坐到楼上去,于是便对那小二说道:“小二哥,劳烦你就为我在楼上准备一个位置,我想坐到楼上去。”
小二一愣,打量了我一眼,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陪笑道:“这位爷台,您大概是刚到江宁来,不知道我们仙客居的规矩。我们仙客居楼上的座是雅座,若不是提早订好,寻常要坐上去,一个人就要一百两银子的。”
听了他的话,我心里不禁一阵气结:“还有这样的规矩?一百两银子还只是上去坐坐。对寻常人家来说,这已抵得上大半年的花销了。”因为连日赶路的缘故,我身上的衣衫不免显得有些邋遢打皱,敢情是这小二看了我身上衣着,认定我是没银子的主儿,故而才会这么说的。
“竟然来了,那总是要上去的了。”我向那小二坚持道,向来挥金如土的我对于区区一百两并不放在眼里。
小二想了一想,然后小心的问道:“那这样,今日楼上的客人着实是多,爷台您要愿意,就先付了这一百两银子吧!”
“怕我没银子会帐吗?”我自然心知肚明,当下轻轻一笑,从怀中取出一片金叶子来,递给了小二,说道:“那你就给我找个靠窗的位置,然后再送两样拿手的酒菜上来,余下的便当爷我赏你了。”
我这金叶子折合成银子大概有两三百两银子,除去那一百两外,我要的酒菜哪值得这许多。那小二在这里见过些世面,自然知道我给他的打赏有多重,因此脸上的表情立马变得亲近无比,那看着我的眼神仿佛是见到了亲人一般。
“哎,谢谢爷台了,小人这就给你准备去。”他点头哈腰的谢过我后,便乐得屁颠儿屁颠儿的去了。
被热情的招呼到二楼雅座上,我的位置自然安排在了最靠窗的那一桌。看着楼下行人熙来往兮,过路车马穿行不息,一切对我来说都是那么的新鲜,暗暗比较了一下雷州城,心里只觉这里还真不是一般的繁华。
“嗒、嗒、嗒。”
正当我迷醉在眼前的景致时,楼梯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二楼雅座的客人并不很多,包括我在内也只是这么寥寥几人,可是这一下子却从楼下上来了七人,其实更准确来说是上来了七个年轻人。
匆匆一瞥,只是那么匆匆一瞥,这就成为了我今生再难忘却的记忆。
“好美丽的女子。”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头在那一瞬间大力的跳动了一下。
脸……眼……鼻……嘴……唉,我实在想不出用什么词来描绘她的风情。那绝色的容颜,在我眼中,仿佛每一刻都能展露出一份沁人心怀的美来。清淡的鹅黄衣衫,下身一条浅绿长裙,显得是那么的出尘飘逸。一头秀发只是简简单单的打了个环髻,却让我品出耐人寻思的味道。
“浓妆淡抹总相宜。”她的美貌无需修饰,却自然的达到了美的最高境界,最难得的是她眼中流露出的那份淡淡的和煦,即便她从未正视过来,也能让人生出如沐春风之感。
吴姬越女,八国流莺,四方风情,仿佛皆不如她伫立当前的窈窕纤细。那大小相得映彰的身韵,挥散着动人的神采,更又平添了几分明艳照人。
我敢肯定的说,当时在楼上所有第一眼看见这女子的人,都久久不能移开他们的目光,而我是第一个能够定下心神的人,因为那时我的心里电闪雷鸣般的生出了一个坚定的念头:“我一定要将她纳入房中,这才不枉了。”
回过神来,我又看了看这女子身边的几人,却见另外还有四男两女。
那两名女子若是在平日里,也算是不能多见的美女,但是和先前这一位一站在一处,未免就让人有些“萤火岂能与皓日争辉”的感觉。其余那四个男子,皆身着华衣锦服,看他们对小二说话时表现出来的神态,显然在城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都是会家子,而且武功还好象不错。”我细心留意了一下这七人的动作举止,心中惊奇的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后,不由更加好奇的留心起这七人来,尤其是那名美貌女子。
“龙姊姊,这里是江宁府最好的酒楼了,你看可喜欢这里?”那名身穿墨绿衣衫的年轻女子拉着这美貌女子道。
“哦,原来你姓龙。”我的心头一阵窃喜,终于对她开始有了一点点的“了解”。
美貌女子环顾了一下周遭景物后,脸上露出微微的一个笑容,才淡淡应道:“这里是挺好的。”
在我一丝不漏的留意下,我察觉到这“龙姊姊”说话的同时,那几名年轻男子脸上都稍微露出了紧张的神色,直至待到听她说出“挺好”两字后,他们的脸上才又有了一丝欣慰的表情。看到这些细节,我的心中突地一动,立即清楚的把握到一些事情,不由得暗自冷笑起来。
另一名身穿蓝紫衣衫的女子又说话了:“龙姊姊,听说你们幽家玄宗的弟子极少入世,因此我们几个先前还担心不已,怕你会不喜欢。如今你竟然喜欢,那就好极了。”
“幽家玄宗?那不是道门的正统吗?师父曾说幽家玄宗的儇天宗是他的大对头。”我心中不禁又惊又喜,惊的是她乃道门正统,而我是恶魔岛门下,两者水火不容;喜的是我到底是知道了一些她的来历了。
第八章
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但是喜欢上一个你不认识的人,或许还是对头,那就大大的有问题了。虽然我自小就聪明绝顶,但这件事情实在让人费煞思量,怨只怨师父他为什么会是恶魔岛中人了,唉,冤孽啊!
心里面思绪急转的同时,我也没有放过那边桌上的动静,这时听见一名白净的男子说话了:“龙姑娘,听说你这次是奉了师命,为了江宁这五年一届的‘道遇’而来的,因此宋前辈并没随行,不知道是不是呢?”
“龙姑娘”点头道:“我师父正在坐关,因此就不能来了。”
“哎呀,这就可惜了!”那白净男子无限惋惜的长叹一声,说道:“听说宋前辈当年被称为武林第一女侠,而且还是位大美女,自从见了龙姑娘后,我心里就对宋前辈的风采更加仰慕了。唉,只可惜我凌子光无幸一睹前辈的风采啊!”
“武林第一美女?果然是明师出高徒!”虽说这第一美女已经是当年的了,但“美女”二字还是一下子触动了我的神经,我发现自己的耳目突然变得灵敏了许多,这或许就是师父常说的“专心和不专心的差别”吧。
听完这番上了脸面的奉承之词,“龙姑娘”只是淡淡的“哦”的一声,并没有太多的反应。
反倒是一旁那位举止豪迈的男子插嘴道:“龙姑娘,这五年一届的‘道遇’是我们武林中的大盛事,你一个人布置这档子事儿,当中一定要烦心很多东西。
如果姑娘有需要的话,你大可吩咐一声,我们青衣帮一定鼎力相助。“听这人说话的口气,显然是那个什么青衣帮的头脑,在江宁一带势力应该不小。
“道遇?道遇是什么东东?”我琢磨着他们的对话,心里面开始有点后悔当初为什么每次师父说起武林里面的世故时,我总是没留心去听,不然现在也不会连人家口口声声说的“武林大盛事”都不知道了。不过既然知道她是这武林大盛事的主事人,那日后要寻她也并不难了。
“谢公子的美意,琳儿心领了。不过两天后少林寺达摩院首座元冥禅师就会抵达江宁,到时有他主持,‘道遇’的事情就好办许多了。”她侃侃说来,那仿如春花的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不禁使人心里暖洋洋的,舒畅非常。
“龙琳儿,好美的名字。”我心里面赞叹不已。琳乃美玉的意思,用琳琅美玉来形容她,那真是再适当不过了。
比较起那凌子光单纯的奉承,这一位谢公子就比较实在了。旁边两位一见他的话换来了龙琳儿的一个微笑,当即也不甘人后,其中一名打扮文秀的男子道:“听说恶魔岛排行第十的大淫贼路小凤前些日子在江浙这一带出没,说不准是要对姑娘不利,若是姑娘不弃,米常满愿为姑娘的随从,也好护得姑娘的周全。”
“米兄忧虑的是啊!路小凤当年奸淫妇女无数,正是卑鄙无耻的小人。所谓‘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只怕他会对龙姑娘使出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那就防不胜防了。”龙琳儿还没答话,另一名肤色黝黑的男子已经接口了。
“放屁!真是放他妈的大狗屁!”想不到无意中我竟会听到了师父的下落,这原本是件好事,但是听了这两个鼠辈对师父的诋毁之词,我心里突然变得很不爽起来。
师父常说,他一生御女无数,被人称“淫”,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做过一件违背侠道的事情,也从未奸淫过一个女子,这个“淫”字实在与他毫不相干。
从前每次听见师父得意的说着这番话时,我心里就对师父生出了高山仰止的感情:这该是多大的能耐,要知“情色情色”,多难把握这情和色的分寸?只有情而无色,那可说是……无能;只有色而无情,那便只能算是淫;可是如果色情兼备,那岂不是人间的正道吗?就连儒家的那些个夫子也说出了“食色性也”、“秀色可餐”这类脍炙人口的名言,“情色”二字又哪能单纯用个“淫”来一字概之?
无可厚非的,以师父生平行事,所行的正是人间的正道,冠以“淫侠”的名号已经是侮辱他老人家了,何况眼前这几个无知之徒竟动辄以“大淫贼”来称呼他?我委屈,我不爽,简直有些义愤填膺了。
“两位公子多虑了。”就在我心中的怒火以星星燎原之势扩展时,龙琳儿那把有若天籁的声音像一阵梅雨时节的清凉,一下子使它烟消云散:“当年我儇师伯与路小凤前辈曾有数面之缘,他说路前辈虽是恶魔岛中人,但却从不做有违侠道之事,绝非江湖上那些人传言的卑鄙无耻之人。”
就在一霎那间,看着米常满两人脸上的通红,我心中的欢喜犹如鲜花盛开般绽放出来,同时也首次对“幽家玄宗”这个门派生出好感来,单凭这份见识就不愧是道门正统了。而龙琳儿的表现,更使她成为我意中人的不二人选。
“我郭芾对天发誓,如果不能将她收入门房,那我就誓不为人。”不知为什么,暗暗立下誓言后,我竟如释重负的透了一口气,好像了却了一件郁闷许久的事,心中畅快不已。
就在我默默思量着自己的“终身大事”时,正对着我的龙琳儿突地朝我望了过来。我与她目光一触,心中先是一怔,随即明白是因为我刚才想得入神而忘了收敛心神,所以眼中自然而然流露出习武之人应该有的神光,让她留意到了。
这是她正眼望向我的第一眼,只是这么简简单单、平平凡凡的一眼,就让我充分的体会到了她独特的风情。
眉宇的含娇好似云烟散尽宿翠残红,眼角的含笑犹如轻纱行随寒玉秋水。最动人处是她眼神中的缥缈回荡,仿佛蜻蜓点水般一下一下在我心中激起涟漪,久久不绝。“人间能得几回见?但识风流在我心。”那一霎间,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文坛的前辈每回见了美女就会情不自禁作出优美的诗词来,心中对从前读来的满腹诗书又有了几分新的领悟。
过往十余年的风流使我的心比常人更成熟坚毅,一怔之后,我迅速的朝龙琳儿露出了一个充满阳光的微笑,然后不急不缓的转过头去,轻啜了一口美酒,装出一派若无其事的样子。就在我转过头去的同时,我暗暗留意到了龙琳儿眼中闪过一丝诧然的神色,这不禁使我的心里升起了一阵得意和满足:“这就够了,只要能在她的心里留下一个印象,那就已经足够了。”
“龙姑娘,是你认识的人?”我的耳边传来那位青衣帮大哥的声音,显然他留意到了龙琳儿投向我的眼光,因此才发出这么一问。
“噢,不,只是……只是有些奇怪罢了。”
也不知她口中的“奇怪”是什么意思,但是“哦”的一声之后,我感觉到隔桌众人的眼光“唰”一下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在这样的情形下,我也不能再装作若无其事了,忙佯作惊讶状的转头望向他们,然后又露出恍然的神情,朝他们问好似的举了举酒杯。
“这位兄台,难得今日我们有幸相遇,若是不弃,请过来一道喝杯水酒如何?”
他们窒了一窒后,那位青衣帮大哥豪气的对我说道。
师父以前就对我常说,江湖儿女大多是豪迈不拘小节的人,今天一见,果然不错,想不到他们无端端的会出言邀我这个陌生人过去喝酒。
“真是天公作美啊!”不知不觉间,我对这位青衣帮的大哥真是有说不出的好感。强压住心中欢喜,我心念一转,故作一派酒后狂生状,鼓掌笑道:“好,好,‘路逢友朋说酒痴’,我一个人喝酒正嫌闷得慌,恰好有幸遇得几位兄台,那就一起吧!”说话时,我端起自己的酒壶酒杯,不慌不忙的坐了过去。
坐到席上,众人仍在打量着我,尤其是坐在右首的那两名女子,两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上上下下的把我看了遍,就算我的“重要”部位也没有放过,真是把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的风气发挥到了极点,令我不禁有说不出的不自在。
我心中一动,默运起这一段时日修练得小有成就的天魔心诀,脸上的气态涣然一变,双目射出足以令她们难以抵挡的光芒,带着浅浅的笑容向她们瞧去。我不知道我眼神到底有多凌厉,到底有没有达到《天心正法》上说的“虚室生电”
的程度,但是我却清楚的看到,那两名女子同时被我这一眼瞧得身子一动,随即极快的低下头去,脸上都泛起了红晕。
那墨绿衣服的女子低下头后,就再不敢抬起头来望我一眼,桌下的一双小手不断扭拽着衣角,一副小女儿可爱神态;而那蓝紫衣衫女子虽也不敢正眼瞧我,但一双充满娇羞风情的眼睛却不时朝我瞟来,让我体会得到其中透出的妩媚。
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既是湿了鞋,哪会学不懂洗脚?从我多年来浸泡在女人堆里得到的经验,从她们反应中的这些许差异,已经足够我看出她们两人各自的性子了。
那墨绿衣衫的女子显然生性易羞,但却小心谨慎,不过这种性子的女子对着情郎时会放荡不已也是说不定;而那蓝紫衣衫的女子,则明显是风流人物,从她的眼角眉宇间就可看出那一阵浓浓春意…哎哟,不好,看来她已是名花有主了,而且正是云雨初尝时。
我气态上的变化,在场的几名男子立即生出感应,他们都紧紧的盯着我,从那一道道不可置信的眼光中,我仿佛可以感觉到他们心中正想着同一件事儿:“这人的外貌气质在一瞬之间竟能如此变幻,当真好生奇怪。”
当然,我最留意的龙琳儿脸上神情虽没有那么夸张,但眼中蕴涵着的惊讶,却也表露无遗。
看到自己先声夺人的氛围已经成功营造出来了,我当下从容一笑,恭敬的说道:“小生姓郭名芾,未请教几位尊姓大名?”
他们一愕间,青衣帮大哥首先发话:“咳,在下虔于渡,这位是天龙派的凌子光兄,这位是浣剑门的米常满兄,这位是天下盟的鹿凌山兄。”他顿了一顿,眼光射向龙琳儿,继续道:“这一位是来自大名鼎鼎的幽家玄宗的龙琳儿姑娘,另两位则是庐山派的司马燕姑娘和五林山庄的韩易月姑娘。”
天龙派和浣剑门?虽然我知道的武林世故并不多,但是这两个门派我还是听说过的。因为它们如今正是正道武林翘楚,多年来与黑道的恶魔诸岛对抗可谓不留余力,算得上是恶魔岛的死敌。天龙派的掌门狄无允和浣剑门门主司马一笑都是天下有数的高手,据说他们两人都曾和黑道人物排行榜中的第一人上官任之交过手,虽然都落败了,但却能全身而退。
听着虔于渡的介绍,我装得若无其事一一向众人拱手示意,到了龙琳儿时更是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就这样我这个恶魔岛传人算和正道武林子弟结识了。
大家见过礼后,凌子光首先说话了:“听郭兄的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不知郭兄贵乡何处呢?”
听到他语气中带着的一丝试探意味,使我清楚的知道他是想打听我的来历,当下心中极快的一转,回答道:“我从广东来,来江宁不过是为了游山玩水罢了。”
“那不知郭兄师承何派呢?”凌子光继续问道。
“师承?也说不上什么师承,只不过随隔壁的王老夫子学过几年诗书罢了,所幸天公眷顾,如今我已经考取了秀才。这回到江宁来为的是游历一番,好增长见闻,等到日后三年会试之期,期盼能中个举人,我就知足了。”以我的状况,我绝不能让他们得知我的师门,不然幽家玄宗的龙琳儿还不说,这天龙派的凌子光和那浣剑门的米常满倒是一定会立即动刀子砍我。
师父常说江湖中许多人都刻意隐瞒自己的师门来历,我的答非所问除了换来他们一些怀疑和不满的目光外,他们却也没有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避过这个当口,惯了应酬的我连忙转而言他,连连开出几个有趣的话头儿,立即吸引住了他们的注意力,顿时把他们说话的兴致都给引了出来。经过一番交谈,刚才那件事儿早被忘得一干二净,席上的气氛又变得融洽不已,只是我留意龙琳儿时,发觉她看我的眼光中带着一丝别有意味的神色,这不禁使我的心中有些惴惴。
不知不觉天色渐渐转黑,夜色中百家灯火的江宁又自有另一番的风光。席上比较少话的鹿凌山,看了看天色,似乎想起什么,说道:“哎呀,险些忘了。今日天宝居有一批新的宝贝到仓,那钱掌柜昨个儿邀我去看,现在时候差不多,小弟我就先告辞了。”
“天宝居?那是什么地方啊?里面的宝贝竟值得鹿大哥这么急冲冲的赶过去?”
心中暗叹司马燕贴心,我正想知道的问题竟被她顺其自然的提了出来。
“天宝居啊,那是一家买卖古玩的店铺,你鹿大哥平日就喜欢这个调调。”
鹿凌山还没有答话,虔于渡就先替他答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我爹就很喜欢古玩,平日旁人轻易都不能碰他的东西,我倒想看看那古玩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韩易月娇声说道。
“既是这样,那不如大伙儿也一道去看看吧!”鹿凌山饶有兴趣的提议。
“古玩?去看看也好。”我心中一动。我爹平日里也最喜欢收集古玩,若能在江宁这等大城府里为他寻得一两件好玩意儿,那他还不乐翻了天。
见到这许多人都说要去,余下的几人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异议了。
大伙儿下楼会了帐,便随着鹿凌山出店一直向东去了。
向左转,向右转,也不知道在纵横交错的街道上转了多少回,我们终于来到了一家门面极大的店铺前。我仰首看去,见店门上的招牌用古篆书写着古香古色的“天宝居”三字,显得气派无比。
只是这么一块招牌,就足以让我知道这天宝居实在不简单。先不说招牌上的字,单说招牌的木质,从那焦暗色泽下显露出来的木头轮纹,可以清楚的辨别出这恐怕是来自一株千年古树,那焦暗的色泽说明它还特别经过了一番加工烤炙。
厉害,看似平凡的招牌,其中的花费实在不下万两白银,这份奢华就能让人惊叹莫名了。
与此同时,我也不能不佩服店主巧妙的心思和经商的睿智。这个招牌一挂,恰恰能给识货的客人一份信心,自然而然的对店里的货物有了…有了平质定位,如此即便是并不顶好的东西,想来价钱也不会低得离谱了。
第九章
“鹿少爷,您来了。”我们几人才刚走进店里,一个掌柜模样的人就走过来招呼道。
我细细打量了一下这个掌柜,见他大概是四十岁左近的光景,一身衣饰虽然不见得光鲜,但是却齐齐整整没有一处褶皱,显然是个处事极有条理的人。作为一家古玩店的掌柜,他最让我满意的地方是他天生的一张脸。
他的脸其实很普通,的确很普通。但就是这么一张旁人看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脸,才会使得进到店里的客人感觉不到一丝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从而会更舒心的在店里大把大把的花销银子。不管这家天宝居的店主是个什么人,就从他选择掌柜的独到眼光上,我就不得不对他写个“服”字了。
左右看了看店里的摆设,从那看似随意的布置中,我体会到了其中的费尽心思。
就如正挂大堂的那一幅山水,从“雨点皴”的笔法我知道那是范宽的山水。
虽然因为距离而使我看不出那山水是否真迹,但是范宽画中那股少不得的浩莽气势竟使得店中上平添了几分古色古香,自然就淡化了不少的市井味儿。
“钱掌柜,昨个儿你说今日会来一批新货,所以我特意带了几位朋友过来瞧瞧。”
“哦,原来诸位都是鹿少爷的朋友啊,这可真是使小店蓬荜生辉啊!”
“好精明的人。”看着周遭众人都有些飘飘然,我不免有些“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只是这么寥寥数语,就可以知道这位钱掌柜的手段。他话中不但用“蓬荜生辉”来抬高了“鹿少爷的朋友”,而且还隐隐中捧了“鹿少爷”一下,使他在“朋友”中长足了体面,这份不露痕迹的奉承工夫,若不是在生意场上浸淫多年的人,恐怕练就不出来。当然,在我的面前这都不过是些不足一哂的小伎俩了,因为家里我爹的关系,对于生意场上的事我自小就耳濡目染了的。
“鹿少爷,今日来的货中,我都亲自查看过。不怕您笑,还真是有那么几件宝贝,我都特意给您留下了。”钱掌柜故意压低了声音,让人听了心中不禁生出想要看看的欲望。
“真的?好,你就别谦虚了,快些带我们看看去!”从鹿凌山那放光的双眼中,可以看出他对于古玩的沉迷。
钱掌柜点了点头,招来铺面上的一名后生打点柜台上的事儿,便引着众人朝店后去了。
“想不到这店后面还有这么大的地方。”走在我前面的米常满惊讶的说道。
“不怕几位笑话,我们这店后面的院子是用作存放出入货物的,因此就不免大些了。”
“原来是这样,这就难怪了。”两人对话时,我们已随着钱掌柜走进了西院的一个布置得极隐秘的地牢中。昏暗中只听见“卡嚓”的一声,隐约见得地牢中的一扇厚实的门户缓缓打开了,我们鱼贯而入后,那道门又关闭了起来。
进入密室后,眼前顿觉一亮,我朝光源处看了看,只见大厅四个角落上刚好都有一盏风灯,灯光洋洋的洒在大厅的每一处角落,使得置身大厅里的人无论站哪一个位置都能清清楚楚看见厅里的物件。目光缓缓下移,我很快就被四周架子上的那些古玩吸引住,对着它们目不暇接的扫视过去。
钱掌柜带着众人来到东首,拿过架上的一对玉镯,递给鹿凌山,笑道:“鹿少爷,您是识货的人,就请您用法眼看看这对镯子,可是好玩意儿?”鹿凌山接过那对镯子,细细的赏玩起来,我听了钱掌柜那语气中略带自信的话,便也将目光投了过去。
只见那对镯以三节等长的和阗玉衔接而成,衔接处镶金质兽首,用金质活栓铰连,抽出后玉镯可自由开合,制作得十分精巧,我暗自留意了一下那镯上的雕饰纹路,想来该是唐代腕饰珍品,这的确是价值不菲的好货色。
鹿凌山到底也是识货的人,他看了一阵后,点头道:“这镯子该是唐时的物件,不错,我就要了。”
“鹿少爷果然是识货的主儿。这对镯子是本号用三万两在西北进的,如今转给鹿少爷图个好意头,就收个三万三千八百两吧!”
看着鹿凌山点头应允的同时,我心里不禁也暗暗点头:“这价钱倒也实在。
前年我爹买进一对宋时的玉镯,成色只是相仿,就花了四万两银子,何况是如今这个做工精巧的玉镯呢?“
“哗,这镯子就要三万四千两啊?”司马燕的娇憨不禁使我有些哭笑不得,同时鹿凌山更是尴尬不已,怎么说在钱掌柜这等行家的面前,这话儿也是有失体面的,活脱一个乡下大妹子进城。
“姑娘,你这就不懂了,鹿少爷做的可是精明的买卖,这镯子过些年到了外头,可能就要四、五万两的银子了。”钱掌柜的话顿时为鹿凌山解了围。
看着钱掌柜那彷彿例牌般的笑容,我心里又暗暗的赞了他一句:“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
且不说鹿凌山买的这镯子,日后到底涨不涨价,因为这还是要看日后的行情的。就只说钱掌柜实牙实齿的在众人面前断定这镯子日后定然涨价,这就已经为鹿凌山圆了场子,而且还点到了鹿凌山的精明,无形中在众人面前重重的捧了鹿凌山一把。他这样做,就算日后鹿林山折了几万两银子,怕也还是要来帮衬天宝居的。
“鹿少爷,您看看这件摆设,又如何?”钱掌柜又从架上拿下了一件高长都是两寸余的金器递给了鹿凌山。
“好!”只是瞟了一眼那个栩栩如生的小金兽,我就情不自禁的暗叹了一声。
那用纯金打造的瑞兽为鹰嘴兽身,大耳环眼,头生有双角,每角分成四叉,叉端各浮雕又有立耳环眼鹰嘴怪兽。怪兽弯颈低头作角抵状。尾卷成环形,亦作怪兽头像。身躯及四肢上部满饰凸云纹,颈及胸部以细线条刻划成鬃毛。怪兽之角、尾、托座系分铸焊接而成。看看这雕纹,多具上古的气象,这座小金兽就算开出个四万两的价来,也是大大的值得的。
果然,看见鹿凌山眼中露出狂喜的神色后,钱掌柜顺势道:“这黄金瑞兽乃是先秦典祭的古物,若是鹿少爷要的话,本号照老规矩,加入货价的一成半共四万五千卖给您。”
这个价格虽然稍高一点,但似乎已使鹿凌山很满意,他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接着钱掌柜又拿出了几样同样是极其贵重的珍件,但比之先前的两件,就未免有一点差距,因此也并没引起鹿凌山的欲望。
众人慢慢转到西首的架子前,钱掌柜突然从顶上的那层小心翼翼的捧下一个晶莹茶碗,我漫不经心看了一眼,心头陡地一震,目光就再也移动不开了。
器大规整的碗口像四瓣海棠般的分开,那彷彿翡玉的碗身晶莹润澈,呈现出“千峰翠色”的色调,叫人一看就忍不住要上前抚摸。
这分明就是青瓷。“类玉、类冰瓷青而茶色绿。”默默叨念着《茶经》上的记载,眼前纯正的釉色使我心中不由得一阵悸动:“爹若看到它,定要欢喜得不得了了。”
“这青瓷碗虽然精美,但却怎么看也只是一件寻常的古物罢了。”
听到鹿凌山这番无知的话儿,我心中没来由的一喜:“这可是我表现一番的好机会了!”看着他慢慢的把瓷碗递回给钱掌柜,而钱掌柜眼中隐隐露出的不屑之色,我就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忙上前拿过那碗,又看了一阵,淡淡的问道:“十万两,如何?”我这低微的话语立即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龙琳儿在内的众人一下子都惊讶无比的望向了我。
“……这、这位公子,你认……认得它?”钱掌柜脸上首次露出凝重,与此同时,他注视着我的眼神中也混杂了惊讶、赞叹、不解和难以置信等种种神情。
看见他眼中闪射的精光,我心中突地一动:“他也懂武?”疑问一闪而过,我很快的按捺下它,微笑道:“‘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陆龟蒙的《秘色越器》中说的,该就是它吧!”
钱掌柜再次动容了,他恭敬道:“原来公子是大行家,真是失敬了。公子,您当真确定这就是秘色瓷么?”
“秘色瓷?”鹿凌山也动容了,他大吃一惊的望着我,手指微颤的指着那瓷碗道:“郭……郭兄,你……你说这是秘色瓷?”鹿凌山的作为正好更显示出了我的高深莫测。
此时无声胜有声。
我藉着这个安静的氛围,环顾了一下期盼的望着我、而都默不作声的众人,然后又深深的望了也正好奇的瞧着我的龙琳儿一眼,这才故作胸有成竹状,对着钱掌柜点了点头。
钱掌柜呆了一呆,突然高兴的跳了起来,兴奋无比的说道:“郭公子,您…
您先在这里稍侯片刻,我去去就来,您可千万别走开。“当我还在莫名奇妙的时候,他已经欢天喜地的走出了地下室,彷彿也不担心我们几人会对他这满室的宝物不轨似的。
“郭……郭大哥,这秘色瓷是什么宝物啊?”司马燕望着我手中的瓷碗,好奇的问道。
“这秘色瓷啊,可是千金难求的宝物。”我还没有说话,鹿凌山已经兴奋得抢着说了:“这秘色瓷是青瓷中的一种,出自越窑。因为唐时越窑出青瓷甲冠天下,因此其中的珍品,也就是我们称作秘色瓷的这些瓷器就被前唐皇家规定只能进贡御用,寻常人就连看看都不敢想。历经了前唐的几代皇帝后,渐渐的这些秘色瓷的造法就只有皇帝一人知道,就连制造的工匠也不能知全了。”
顿了一顿,鹿凌山继续道:“前唐灭国后,制造秘色瓷的绝技也从此失传,后来到了宋时,那真宗皇帝曾想要重制秘色瓷,谁知却也没能做成,因此当今世上存下来的秘色瓷,只怕只有那么三数件而已,当然也就成了无价之宝了。”
“竟然没人见过,那郭大哥又是如何知道这就是那什么秘色瓷?”司马燕又娇憨的问我。
我微微一笑,说道:“不瞒你们说,这秘色瓷我倒是见过一回的。”看了一眼面露惊容的鹿凌山,我又接着道:“我爹一向喜爱古玩,所以自小便常对我说起这一行当的事儿,不知不觉的我就知道的多了,也生出了兴趣。这些年来,我已读遍了史书野记中关于秘色瓷的记载,加上我爹前些年才从天竺一名僧人处购得一只稀世的翠莹高颈壶,因此我自然就认得出来了。”
“原来是这样。”鹿凌山眼中顿时射出既羡慕又崇敬的目光,嘴里连连说道:“改日定要好好向郭兄请教才行,一定要请教。”从他的话中,我知道今天的作为已经完全使我得到了他这古玩迷的尊重,怎么说我在鉴赏这一面比他高明已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了。
“郭大哥,你真的好厉害啊!”司马燕也在一旁情不自禁的称赞道,但是这话才刚说完,她似乎想起这样当众称赞一名年轻男子似乎有些不妥,脸上一红,顿时抿嘴躲到一旁去了,不时脸含娇羞的望我几眼。
司马燕的举动自然躲不过我耳目,但是我最留意的其实却是龙琳儿。我察觉到龙琳儿听到我的话时,眼中也闪过一丝称赞的神情,这不禁使我心中生出了一丝自豪,这丝自豪当中还缠杂着一些甜美和快乐。
一阵子的工夫,钱掌柜又从外面进来了,与他同来的还有一名面相富态的老者。
那老者一进门就朝着屋内几人直打量,嘴中急切的问道:“哪一位?是哪一位公子认出这秘色瓷来了?”
我略微望了钱掌柜一眼,见他脸上仍挂着一丝欢喜,知道并不是什么坏事,便应声道:“老丈,是晚辈。”
那老者的目光闻声落在了我的身上,他从头到脚的打量了我一遍,又急切的问道:“公子真认准了这就是秘色瓷?”
“如此釉色纯正的青瓷,玲珑得像冰,剔透得如玉,匀净幽雅得令人陶醉,它定是秘色瓷无异。”我语带肯定的答道:“五代人徐夤曾曰:”捩翠融青瑞色新,陶成先得贡吾君。巧剜明月染春水,轻旋薄冰盛绿云。‘其中就是说的秘色瓷的釉色。“
“好,好,公子果然是行家!”那老者击掌赞道:“昨夜里也有一人说的同公子一模一样,原本老朽还不相信,但今日经公子一说,老朽这才相信了。”
“哦?除了我之外,还有人能认出这秘色瓷?”我心里一阵惊疑,但同时也微微的对老者口中说的那人生出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掌柜的,我出十万两要了这四瓣海棠茶碗,不知行不行?”我知道趁热打铁的重要,便又转头向钱掌柜问了一句。
“不瞒郭公子,这茶碗我们老板怕是不卖了。”
“不卖了?莫非是嫌我的价低了?那我就出十二万两银子,如何?”
钱老板听了我的话眼光先是一亮,随即微微望向那老者,那老者轻轻一笑,这才插嘴道:“哈哈,公子果然是了不得的人物。今天本号遇见了行家,也就不瞒诸位了,其实天宝居是老朽开的店子,这茶碗不论公子出多少钱,老朽都不会卖的。”
“哦?这是为何?”我心知不妙,但仍是一般从容的问道。
“老朽收集了一生的古玩,直到今日才得见了这么一件秘色瓷。唉,人老了难免心眼就小了。”他微微一顿,又道:“老朽将这茶碗摆放在这,不过是想能遇上行家,为老朽鉴别一番而已,从头到尾,本号从未说过要将它卖出吧?”
看着老者眼中露出的一丝得意,回想一下那钱掌柜的确没说过要将这茶碗出手的话来,刹那间,我顿时心知肚明了,自己今趟不过是为人作嫁而已。
“老丈,你这不是分明蒙人吗?”我还没有说话,司马燕已经抢着出来为我鸣不平了。
同时,鹿凌山也说道:“钱掌柜,这……这好像不合适吧?”
“算了,君子不夺人所爱。这回便算我自作多情好了。”我忍住心中的失望,依旧神色不变的说道。
那老者闻言,看着我的眼神顿时一亮,捋了捋胡须,朗笑道:“公子果然是豁达之人。这回本号的确有不妥之处,嗯……这样吧,公子尽管在本号选上一件物件,本号以成本的一半卖给您作为补偿,这样可好?”
“这倒是极有诚意。”我心中暗想,只是这样却未免显得自己太小家了,于是微微笑道:“那倒不必,晚辈今日在老丈身上也学得了不少东西,若是老丈愿意,晚辈就挑上一件,老丈以成本价钱给我就是了。”我这话恭敬之中又暗暗挪揄了一番那老者今天的不是。
他听完先是一愣,随即就开怀大笑了起来,说道:“好,好,果然是不同凡响。”听到他这样说,我也不禁相得的笑了起来。
第十章
从天宝居出来,我除了以三万五千两的便宜价钱购得了一块秦时的环形古玉外,最大的收获就是得到了众人的尊重,怎么说在这年头能随便开出十二万两银子的价钱来买一个茶碗的人,大概都会让人刮目相看吧!在凌子光等人的眼中,或许我终于是够资格与他们称兄道弟了,从自地下室出来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渐渐成了他们攀谈的对象。
经过我的一番刻意安排,很快的我们就已经混得熟了。
“郭兄,不知你如今住在哪里?”交谈间,虔于渡突然向我问道。
“如若不是他的提起,还真没有想到这个事儿。”想想我除了怀里的几叠银票和一封信外,自己可谓“身无长物”,找个地方落脚才是眼下最至关重要的,因此我忙朝他问道:“不知江宁有什么好点的客栈?我今天才到这儿来,人生地不熟的,也还没有投栈呢!”
“真想不到郭兄才到江宁来,我们就能结识,看来这也是缘分啊!”虔于渡笑了笑,侧头略想,又接着道:“原来郭兄还没有落脚的地方,唔……这样吧,若是郭兄不嫌委屈,可以住到小弟家中来,小弟家中倒也宽敞。”
“哦?”闻言我脑子立即飞快的转动起来,心里一直在盘算着是不是住进他家中的好。但是在下一刻,虔于渡紧接着说出的话却使我马上作了决定:要到他家去住。
“郭兄若是不便,那也无妨。我不过是因为龙姑娘、司马姑娘和韩姑娘几位都住在我家中的别院里,她们相约明日到钟山游玩,小弟想郭兄若是得闲,便也一起去,因此才问一下你落脚的地方罢了。”
“哪里有什么不便,就怕打搅虔兄了。”明明白白的听见龙琳儿的名字,我哪会不马上答应,不过语气却仍是饶有“矜持”。
“怎会?郭兄若来,那才是赏了小弟脸面呢!”见虔于渡面露笑容的同时,我也看到司马燕那眼中放光和脸上微红的神情。但是忽略这些,看见龙琳儿如若未听见一般,这不由使我心里略微的感觉到一丝失望。
“今日天色已黑,竟然郭兄已决定住到虔兄家中,那明日小弟再和米兄、鹿兄一起去找你们吧!”看我落脚的事宜安排好后,凌子光三人便要告辞而去。
从刚才的交谈中,我已大约的知道,凌子光和米常满虽然分别是京城天龙门和湖广浣剑门的弟子,但他们两人却都是土生土长的江宁府人,家中均是江宁府殷实富足的人家,因此他们只能算是半个江湖中人。
“那几位仁兄明日正午到小弟家中来就是了。”凌子光应了声好后,又转眼望向龙琳儿,现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好一阵子,他似乎最终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低声的说了一句:“龙姑娘,我走了。”就失望的去了。
龙琳儿脸上的表情依旧淡然,但是这种表情看在我的眼里,却使我觉得她有种极能吸引人的风情,至少是吸引了我。或许对于我来说这里面还存在着挑战,试想能把一个如此美貌,且对任何男子都不予颜色的女子弄到手,那该是多大的满足啊!
我一边默不作声的盘算着自己美其名曰的“追女大计”,一边随着虔于渡往南走去。
我们五人走得并不快。虔于渡和韩易月两人走在前头,不时轻言浅笑,也不知究竟在说些什么,而我和龙琳儿、司马燕则稍微辍后一些,三人走了许久却都默不作声,相比之下那情形不禁稍微显得有些异样。
一路过去,我终于领略到了江宁的繁华,即便这时只是夜间。街道旁那一排排的商铺里,灯火通明下,陈列着琳琅满目的货物,有些东西我在雷州简直就连见都没有见过,看着这种景况,真是自觉又长了一番见识。
“唉,我又害了一名无知的少女了。”感受着司马燕不时向我飘来的目关,我心中暗暗的叹了口气。
虽然我没特意去做什么,但有时候世情往往就是这样,像我这种公仔头那么俊俏,而且囊中不少金银的少年男子,或许正是会引得窈窕淑女仰慕的人吧!况且,我还有女儿家选择情郎的另一个重要之处,就是有才有识……有时候我总在想,如果我只是有才识,却长得又难看,而且又穷困潦倒,那到底会不会得到这些少女们的青睐呢?或许一切就很不同了吧!
无论怎样,察觉到司马燕不断调整着脚步,为的只是要和我走成齐头,我又情不自禁叹了口气:“唉,这小妮子该是看上我了。”
相对于司马燕,我的掩饰功夫就高明得多了。虽然我为了能和龙琳儿并排行走,也暗中调整了自己行走的……的频率,但是一切都进行在不知不觉中,其中很大一部分就要归功于我修炼不辍的天魔心诀了。
转眼瞧了瞧身边的龙琳儿,看着她那清丽的侧面带着的淡然神情,灵动的美目只专注于沿途的景致上,丝毫没有说话的意思,我也就不便自讨没趣,乱开话茬儿了。
正自百无聊赖的时候,我突地心中一动,想起先前的他们说起的“道遇”,便转头向司马燕问道:“司马姑娘,你们先前说的‘道遇’究竟是怎的一回事儿?”
“郭大哥不知道吗?这道遇啊,可是千百年来我们武林中最大的一件事。”
对于我的主动问话,司马燕显然是非常欢喜,于是便一五一十的将道遇的大概说了出来。
原来这道遇的源于两晋,是个极长篇的故事。当年的道门大家,也就是创立了罗浮山幽宗玄家的抱朴子葛洪,一生钻研道家法理,穷究神仙之术,乃是当其时公认的道门第一人。在他飞升之时,葛洪将其一生所学记载在一块类石非石的东西上,这就是幽宗玄家的弟子门人视为珍宝的“道心”。据说道心上藏有天道的奥秘,修道之人若能得察道心的秘密,就可以道成登仙。
话虽是这样说,但是葛洪羽化后多年,幽宗玄家的弟子却一直无人能解得开道心之谜,因此他们便每隔五年就广召天下道派的有识之士于健康,也就是如今的江宁府论道,凡是获胜的人,就可以到葛洪当年的修真之处一观道心,参悟其中的奥秘,这就是道遇的起始了。
天道之说虚无飘渺,也不知是真是假,但道遇还有另外一处吸引人的地方,就是获胜者如能回答幽宗玄家掌门所提出的三个问题,就可以进入幽宗玄家的冲虚观任意翻看其中典籍。幽宗玄家的冲虚观里藏有幽宗玄家的武功秘笈以及天下各派武学的破立书籍,这简直就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哦,原来是五年一次的武林大会。”我恍然大悟的说道。
“其实也不能说是武林大会。道遇原本只是道派中人的盛会,不过因为当年宋时的一位武学名家时明园曾勘破道心之谜,得以武功大增,因此武林中人便认为道心上记载着极高深的武功,久而久之,那道遇就反成了武林大会一般了。”
听到我话儿,司马燕忙又解释了一番。
话说到这个份上,终于能够转移我的话题,我转过头去,向龙琳儿问道:“这样说,龙姑娘这回到江宁来,就是要主持道遇了?”这是我第一回主动的和她说话,心中不禁充塞了少许的期待,只盼她对我能够有些许的与众不同。
事实上,龙琳儿的确对我与众不同了,她连头都没转过来,答非所问道:“路小凤前辈也到了江浙,只盼他不是为的道遇就好了。”
我的心一沉:“她无端说到我师父那儿,莫非是我露出了什么破绽,让她看出来了?”但是想想,又觉得这绝不可能,因为我连手都没抬一下,怎么就能看出我的来历了呢?这或许是刚才我在席上默运天魔心诀,从气态上的变化让她起疑罢了。
“郭大哥,你是武林中人,怎么连这都不知道?龙姊姊从罗浮山千里迢迢赶来,自然是主持道遇的了!”
司马燕天真的话语刚好解了我的围,我忙接口道:“我算什么武林中人,只不过跟着家里的护院师父学了两年拳脚罢了。”说时我偷偷留意了一下龙琳儿,见她没有再说什么,稍微松了一口气,心里却真是有些无所适从:“既要把她弄到手,又要处处防范着,这究竟是什么事儿嘛!”但是同时,我暗地里也为此激起了争强好胜的心思,怎么说我也要把她搞定的了。
“虔府”,怀着心事走了一阵后,我终于看到这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虔于渡移近我身边,笑着说道:“郭兄,这就是小弟家了。”
“好大的宅子!”我看了一眼虔府的门面后,心中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感叹。
这宅子的确是大,那汉白玉石砌出的大门,大概就有两丈余高。朱红色的门板微微敞开,从外往里瞧,那大概是有八进院落,远远延伸进去,每一进院子都雕柱彩梁,真是美轮美奂到了极点。
我暗暗思量,按照我们大清朝的律例,院落的多寡是要与身份搭配的,例如这八进院落的房子就只有皇室宗亲才能住得。虽然这条例如今已没多少人遵循,寻常大多富豪的人家都会盖个六七进院落的宅子,但是像这样当真敢比拟皇室盖个八进院落的人家,大概还是为数不多吧。由此就可看出虔于渡家中,哦,该是青衣帮在江宁的势力,的确是不可小看的。
进到府中,听见府里的仆人奴婢对着虔于渡“少帮主、少帮主”的叫着,我这才领会到,敢情虔于渡的老子就是这青衣帮的老大。知道了这一点,我心里同时生出了一丝明悟,也就是说,日后虔于渡大有可能就是青衣帮的老大了,而我家的生意若想在江宁立住脚,或许虔于渡应是我该好好结交一番的朋友吧!
这并不是势利,生意场上的事情便是如此,实力和势利是永远是相对着说的:你若是没有实力,那就莫要怪别人势利;但是你若有足够的实力,大概你就不会觉得旁人对你势利了。
在爹这些年的言传身教下,这些道理我当然领会得了,但是我与我爹不同的是,我并不刻意为之。一切总是在顺其自然的同时再做些什么,那是比较好的,而我的运气也是一向很好,就像眼下这般,刚到江宁就认识了虔于渡,这就都是天意了。
安排我住下后,虔于渡便开口的告辞而去,匆忙得仿佛有什么急事,我心中虽然好奇,但也识做的不再麻烦他。
我住在西首的一个院落中,而龙琳儿、韩易月和司马燕三女则住在了东首较大的一个院落中,虽然她们住在同一个院落里,但是房与房之间却隔得极远,因此大概关了房门后,其他房间中的动静便也绝不能知道。
练了一回天魔心诀,在房中又闷了一阵,为了舒缓心中的闷气,我便独自走到两个院子间闲逛。虽然我只是客人,但是在院子里走走,也算不得什么逾越,因此我也并没有顾忌,只是走到哪儿便看到哪儿。
说起来,天魔心诀还真是一个拥有好奇心的男人行走江湖必练的武功。走近韩易月的房间时,突然我那因为刚练完天魔心诀,所以相较平时更是灵敏的耳朵竟隐约听见房中传来一阵女子的娇吟,依稀当中,那似乎是韩易月的声音。
我心中一奇,忙蹑手蹑脚的走近前去,转到房侧的窗台处,透过那紧闭的花窗缝隙朝房中望去。
呀,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房中一男一女罗衣半解,正在春意盎然当中。那女子眼含媚态,灯火照耀下,完全裸露出来的皎白酥胸在我眼前不断跳动,不是韩易月又是谁人?而那男子,上身肌肉坚实,身上肤色略显黝黑,唉,正是刚才匆匆告辞的青衣帮少帮主虔于渡了。
想不到无意中撞见这样的春宫好戏,我不禁生出“不看白不看”的戏谑念头。
“嗯,好哥哥,你就放过奴吧!你把人家弄得疼了。”韩易月口中发出的软软话语,使我听得浑身不禁一阵酥麻,心中暗暗好笑起来:“看不出,原来她竟是如此风骚的浪蹄子。”
“易月妹子,你口里叫疼,可心里面却不正是舒服着吗?哥哥我今晚就让你好好的舒服一回。”虔于渡没理会韩易月的声声娇呼,手上又大力的在韩易月的胸乳上掐了两把。转眼之间,那原本白皙的双乳上,竟多了几块瘀黑。
“原来他喜欢这调调儿。”看着韩易月那对有些触目惊心的乳房,我心中不知不觉的生出了一阵兴奋的感觉,只想自己也上去亲手掐上几把。
我没有认真的看过韩易月的容貌,更准确的说,是我从未细心去发掘韩易月的美。因为今天她和龙琳儿站在一起,我不免就会有些“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感觉,但是到了这时,看着风情撩人的她,却不禁使我的眼前光亮了起来。
柳眉楚楚,凤眼生媚,巧鼻轻佻,小嘴樱桃,纤细的腰肢上下,那动人的肉体呈现着少妇应有的丰满白晳。最令人着迷的地方,是这时半遮半露的香臀,圆鼓鼓的高高拱起,让人一看就想骑在身下好好的肆虐一番。
韩易月的小嘴微微张合喘气,一张泛出桃红的脸上让人感受到火热的情欲,即便站在窗栏下的我也看得下身亢奋,身处其中的虔于渡就更不用说了。只见他眼光突然一亮,一把将韩易月的身子推落榻上,又伸手狠狠扯开了她那本已是半解的衣衫。
“好美的屁股!”看着这时如母狗般趴在床上的韩易月,那雪白而肉感毕呈的臀部刚好微微颤动于我的眼前,我情不自禁的发出了一声赞叹。
在风月场上行走了这许多年,我就从没见过这么美的臀部。
“高、大、肥、美”,不知哪位风月前辈曾用这四个字概说出了美女的标准。
高,说的是女子的身材,需得高颀才为好;大,是指胸部的大小,我家乡的俚语说得好:“女子可以不美,但却不能没胸。”这话中就道出了胸部对一个女子的重要;美,讲的是女子的容貌,这个不说也罢;剩下的那个肥字,则是说女字的臀部要肥白,那才称得上美了。
低低弯下的腰肢后,韩易月那雪白而肥圆的股臀直挺挺的朝后翘起,微微抖动的臀肉之间,股缝犹如一条浅浅的沟渠向下延伸,白净得有些让人肉紧。圆圆的美臀下,那双一样洁白无暇的大腿紧紧夹在一起,顿时将玉户的两瓣红肉挤成一团,只能从肉缝上闪烁着的亮晶晶,才能依稀辨认出它的所在。
整个美臀上,最让我兴奋不已的地方,其实是那个粉红色的菊门。喔,太美了,皱褶中的肉洞不时随着臀部的颤抖而一张一合,令我心中只想伸出一根手指,上去狠狠的抠挖玩弄。
第十一章
房中灯火闪耀,虔于渡两眼放光的观赏了一阵那充满肉感的美臀,他嘴边突地露出一个淫亵的笑容,伸手便从怀里取出了一样异物来。
说是异物,那一点不假,我第一眼看到它,心中便情不自禁的暗叫了一声:“好精妙的玩意儿。”只见一段短短的把子后,十余颗龙眼大的明珠,被人精心串成了齐齐整整的一行,犹如一条扭动着的灵蛇,不断散发着妖异的光芒,映得房中突然亮了起来。
韩易月感受到珠子的光芒,转头朝虔于渡看了一眼,目光就停在古怪的短鞭上,奇道:“哎哟,好哥哥,这是什么呀?”
虔于渡淫淫一笑,调戏道:“哈哈,是好东西了,呆会儿妹子你自然会知晓的。”说时,他顺手扯下了身上仅剩的衣服,赤裸裸的露出精壮的身子。
“哦,原来是角木蛟。”看着虔于渡下身处那略呈木色的阳物,我不禁暗道了一句。
天下风物,以南方朱雀和西方白虎为女子名器之首,而东方青龙和北方玄武则为男子阳物的标榜。《古来妙物谱》上曾记载着,我的龙根,是东方青龙的正主,而东方青龙以下又有七宿,这七宿各具异能,皆由龙根的妙处转化而去,其中美名“如木不摧”的角木蛟正是东方七宿的第一位。
角木蛟虽然比不上我的龙根,但在这芸芸众生之中也算是极为罕见,从韩易月望着虔于渡的下身时露出的那般痴迷神色,就可知道它对女子的吸引力。
虔于渡并非不解风情的男人,看见韩易月眼中的渴望,他肉紧的凑过嘴去,大力的在韩易月肥白的美臀上亲了几下,然后又伸出舌头轻舔那娇嫩的臀肉。他嘴上不时发出的“啧啧”声,立即换来了韩易月的连声娇吟。
亲啜之中,韩易月渐渐扭动起她犹如水蛇一般的腰肢,使得整个臀部左右摇摆,仿佛是要避开虔于渡的口舌,但这比之寻常更充满挑逗的动作却正好适得其反,引得虔于渡更加痴狂的舔弄,火辣辣的场面当真是肉香四溢。
正当我看得爽快不已的时候,房中的虔于渡突然停下了口舌上的功夫。他得意的观赏了一番韩易月那满是口水渣滓的美臀后,提起那串白亮无暇的珠子,轻轻的在韩易月肥白的臀肉上磨蹭起来。
珠子慢慢滑过让人充满淫欲的臀峰,沾起一丝丝的口水渍,又慢慢滑落到了韩易月的双股间。看着仿佛有些光洁意味的珠串淫秽的填充在整个股沟中,我的心首次的升起了燥热,只期待着虔于渡接下来做出更淫秽的举动。
果然,虔于渡让珠子继续往缝隙下挤去,直到珠子的一头顺利的点触到早已流水汩汩的肉缝,同时中间又可以抵触皱褶层层的菊门。
韩易月乖巧的张开光滑的大腿,那弯腰匍匐的姿势使她更像一只情欲高涨的母狗,而我也由此可以清楚的看见她股臀下的一分一毫。
就在顶头的珠子挤入阴唇的间隙,一头抵到那颗粉红色的小肉粒时,韩易月的臀部陡然耸立起来,玉户上那两片如螺肉一般的唇片同时也紧紧朝内收缩,连同着上面的汁液一起,软软的搭在了其中的一颗珠子上。
虔于渡手中缓缓抽拉珠串,沾满浊白汁液的明珠一颗接一颗的滑过韩易月的玉户,韩易月仿佛不堪挑弄的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呻吟。那吟声娇柔嗲人,衬托着她不断颤抖的双乳,让人禁不住血脉贲张起来。
“怎么样?好妹子,这是件好玩意儿吧?”虔于渡十分满意韩易月极显淫荡的表现,便洋洋得意的问了一句。
“嗯,哥哥你好坏啊!耍弄成人家这……这样,还要消遣人家。”韩易月闻言媚眼如丝的瞪了虔于渡一眼,丰满的双乳同时也摇摆得更加厉害。
虔于渡探出手去轻轻拨弄了一下韩易月玉户,然后又摩挲着按了按肉缝上的肉脂,调笑道:“好妹子,你不肯说是不是?那哥哥就让你尝尝它的妙处,教你日后再也离不开它。”说时,虔于渡抽起那早已蒙上一层浊液的珠串,肉紧的凑到鼻子上嗅了嗅,这才将它一头抵在肉缝的肉脂上,轻轻一推,最先头的那颗明珠已一头挤进了肉缝之中,沉入那诱人的桃源深处。
珠子一颗接一颗的失去它们的光华,在那微张的肉缝里却隐隐透射出一阵淡淡的荧光。在这般淫糜的景况下,虔于渡的双眼顿放光亮,他的角木蛟这时挺立得比铁木还要坚硬。
“嗯……啊……”珠子间的起伏或许带给了韩易月极大的刺激,她突然仰头闭目,双股艰难的收夹起来,菊门也同时深深向内缩去。
虔于渡又缓缓将珠子从肉缝中拉出,珠子的光亮像是被一点点的吐出来,带得那肉缝上的肉脂都一一向外翻出。
“啊……哦……哦……嗯……”看着那串明珠在韩易月的体内进进出出,使这美丽的女子不断发出放荡的呻吟,我的心变得更加火热,同时生出要发泄一番的欲望。
过得一阵,韩易月似已有些迫不及待,她略微将臀部挪向虔于渡的下身处,嗲道:“好哥哥,别再弄人家了,人家都被你弄得难过死了。快……快些来……嘛……“
虔于渡哈哈一笑,又道:“好妹子,你终于知道这珠子的好处了不是?好,哥哥我就给你解解馋。”说罢,他伸手就在韩易月的肥臀上打了一巴掌,随着韩易月因此而发出的一声娇呼,轻轻的移过身子,把身下怒目圆张的阳物送到了肉缝之上。
“啊?”韩易月似乎感受到虔于渡阳物上传来的火热,又发出了一声低吟。
肉缝里春水流逸,早已把周侧的嫩肉皮毛浸得湿透,虔于渡将角木蛟抵在花茎外慢慢搅动,让蛟头上沾满了花汁,然后轻轻一顶,那硕大的蛟头已插入了肉缝之中。
随着韩易月发出“唔”的一声低重鼻音,虔于渡开始有节奏的抽插起来,那角木蛟的每一次深入浅出都使肉缝中溢出浊白的汁液,粘黏在两人的交合处。
声音愈来愈大,房中的一对男女已处在了极度兴奋的抵死交缠中。看到这般景致,为了舒缓“有得看,没得干”的痛苦心境,我缓缓退出他们的院落,有些寥落的慢慢踱回了房中。微风习人,我体内的欲火虽然稍敛,但私底却久久不能将韩易月那不断晃动着的、肥白娇嫩的美臀挥出脑海。
“唉,花好月圆只旦尽,人间风致常留春。”无聊之际,我不自禁的吟了两句打油诗消遣情怀。
“呀,郭大哥,原来你在这里啊?”我的“诗”音刚落,一把女子的声音就突然在我身后响起。
“这一声郭大哥叫得好甜。”这声音虽然不能说是“只应天上有”,但在人间听来也算是扣人心弦了,我心头微动,身子慢慢朝着声源处转了过去。
“哦,原来是司马姑娘。你找我?”看见司马燕婷婷的盈立眼前,我心中又是一动:“原来她竟是这般美的!”
她不是让人一眼看去,便会生出惊艳之感的女子,但是慢慢看她:那双水灵灵的眸子,又深又黑,顾盼时彩芒耀人,玲珑的鼻子下,樱桃小嘴娇巧可人,脸上的每一部分都能让人不自禁细细品味一番,久而留香。
她头上梳的是双鬟髻,身上穿着牡丹案色的白衫裙,一条团花绣边的长裤直至脚跟,微微露出了一双红底青花的鞋子,那打扮真是说不出的随意舒闲,自有一番娇慵的风情。
“我在房中闷得慌,正想寻你说说话儿,好听你说些……说些古玩的新鲜事儿。”说话时司马燕脸上微微一红,似乎想到了什么。
“原来如此,那姑娘就请到屋里坐吧!”听完司马燕的话,我心中立即一片雪亮,不慌不忙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既主动来我房中找我,“闷得慌”、“古玩”云云,那就是借口而已,而她之所以脸红,大概是想起要和我这样一个年轻男子共处一室吧!明知道与我共处一室并不妥当,却还要找借口来找我,这其中的目的…哼哼,就显而易见了。
“喜欢我吧!”我暗自思忖着,看了看司马燕身前颇为丰满的胸部,我突地生出了一丝心动的感觉。以我这些年来风花雪月过来的经验,对她这种清纯的女子,自然是手到擒来的,怎么说这都是她自己“送羊入虎口”,我只不过是……
也是随遇而安罢了。
进到房里,司马燕大概的朝屋内的摆设瞟了一眼,似是看到我的床榻布置在右首,因此便极快的走到了房中左首处的一张椅子上坐下了。我看着她坐下后露出一副小女儿的羞态,不断摆弄着衣裙下摆,不禁暗暗一笑,便随手的推上了房门。
门,我让它微微的虚掩着,这可是我多年风月经验下做出的一手妙着。
因为像司马燕这种未经人事的小姑娘,若是让房门大开,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怎么说也会让她生出顾忌,因此在我们二人接下来的……中她定会放不开“情怀”;可若是紧闭门户,却又会教她心中失去……失去安全感,她先前对我的好感也就消失殆尽了……唉,试想一个像我这种尔雅风流的男子,对着一个如惊弓之鸟般的女子,那还有什么搞头?
我不露痕迹的走到司马燕不远处的一张椅子上坐下,然后又轻轻向她挪近了一些以示亲近,这才露出一个尽可能灿烂的微笑道:“司马姑娘,你是要听古玩的事儿么?前朝时如你一般喜欢古玩的美貌女子不在少数,想不到今日我也撞上了一位。”
司马燕听了我的话,大概是“美貌女子”的四字赞誉使她脸上微微一红,不由语带娇羞道:“郭大哥说笑么?我哪敢和什么前朝的美貌女子相比。只不过我今日听了你的话儿,觉得这古玩里学问大着,心里面就兴起了好奇,想要听你说说罢了。”她嘴里虽然说得谦虚,但是眼中却同时放射出了亮丽的光芒,欢喜之情表露无遗。
我摇了摇头,故意辨白道:“我可没有说笑。”微微一顿,又微笑道:“司马姑娘,古玩里面事儿多得很,不知你要听些什么?”
“郭大哥,今日你说古玩的事儿,你都是自小学来的,这样说来你家中长辈定有古玩的大行家了?”司马燕略微一想,便侃侃的向我问了起来。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心中一阵好笑,我今日才提过我爹,如今她却又问了回来。
“不瞒你说,我爹是这行的迷,他对古玩可当真喜爱得不得了,我自小便学了他的坏。”
“喜爱古玩又是什么坏事?”说着,司马燕又现出一副憧憬的神情道:“那你家中定藏了不少的宝物吧?若有机会我还真想去看看。”
听闻司马燕的话,我心动的扫了一眼她那节露在外头,嫩白得如同玉藕的手臂,暗暗答道:“有机会的,绝对有机会。等你成了我的人后,你要怎么看都由得你了。”
司马燕见我没有立即答话,还道我是故作谦虚,又说:“我师父常说,这世上越是有能耐的人,便越是谦逊。我看郭大哥你就是这样了。”她顿了一顿,又道:“郭大哥,你是哪儿的人呀?”
“这话儿可不是在寻我根底吗?若是寻常,做媒的姑婆接着话头问下去,下一句就该到‘你许亲了吗’了,敢情小妮子是为了打听我的事儿来了。”我开始有点心知肚明起来,她怕是真的要把我当作“相亲”的对象了。
“我那小地方儿……唉,不说也罢。倒是姑娘的庐山派可是名震江湖的名门大派,我在家时就常听人提起庐山派的威名。”我连忙转移话题儿,把话头尽量往她身上扯去。
司马燕听到我如此推崇庐山派,脸上立即又现出了笑容,说道:“那都不过是虚名罢了。我师父常说,我们庐山派能在武林中有一席之地,那都是江湖上的朋友给面子,这些虚名褒扬的话当真不得。”
“这话实在过谦。不过听姑娘这样说,我就知道尊师定是一位修为深湛的有道之士,不知是庐山派的哪一位前辈呢?
在我不着痕迹的抬举下,司马燕自然是欢喜不已,嘴角笑意嫣然的道:“我师父是庐山三子之一的玉灵子,他老人家是我平生最佩服的人。”
顺着司马燕说话时的语气,我灵机一动,也点头道:“原来姑娘是玉灵子前辈的高足,那就怪不得了,真是明师出高徒啊!”我这话说得极有技巧,顿时就使得司马燕作声不得。
要知这时候她若应是,那岂不是有些自承“高足”的嫌疑?但若她答不是,那就不啻于自贬自己的师尊并非“明师”,那同样是她不能接受的。
司马燕不说话,我自然也不会说话。
就在她无语时朝我望来的一霎那,我双目神光升腾而去,深深的射入了她的眸子之中。
我们两人默默对望,那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又或许不,我也不能清楚的说出那到底是多久,但我却知道在我这动情的一眼后,司马燕脸上立即绯红一片,她急急的转过头时,那心跳的声音大得只要在房间里就可以听得到。
望着她露出娇羞动人的女儿家模样,我心里不由得笑了,因为刚才我已成功的和她擦出了火花。
人与人话语间,原本就常常有时会突然无语,而不自觉的两人相对望一处的情景出现。这种时候,若是在男子与男子身上发生了,那不免有些…有些可怖。
可若是男子与女子遇上,其中的妙处就大着了,若不是惯了在风月中的人物,怕也难得体会得到。
男女间的这种事儿,我便叫它作“擦出火花”,或许又能说是“过电”吧,反正这都是我小时候莫名其妙想到的新鲜词儿。
在我故意不作声情形下,我和司马燕两人都沉默了好一阵子。又过一阵,司马燕似乎终于忍不住羞人,这才低声道:“郭大哥,你……你为何不说话呀?”
“我……我还道你要说话哩!呵呵,原来我们竟都……都心意相通,在等另一人说话呢!”我也故意装作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出来。
心意相通,她等我说,我等她说,这是哪门子的心意相通?但是这时简简单单的“心意相通”四字,却胜过了千篇万篇的动情言语。司马燕闻言,连想都没想便发出了“噫”的一声娇吟,原本转开的头极快的低垂下去,就再也抬不起来。
我肆无忌惮的扫视了一下她玲珑巧妙的身子,心中只是暗笑:“只差一点,只差一点便成了。”
第十二章
司马燕的心动了,只要让她的身子也跟着热起来,那她的心身就再也无法抗拒我了。我对着她微微的笑了笑,故意装作醒起什么似的站起身来,潇洒的提起了桌上的茶壶道:“瞧瞧我,让姑娘坐了这么久,我却连一杯茶也没给你倒,真是无礼之极。”说罢我便走到司马燕的近身,将壶内的茶水斟入她的杯子中。
壶里的水虽然不是新烧开的,但却仍是极烫,我的手甫一接触到壶柄就能清楚感觉到,这也正合我的心意。若是水不烫,那我此时心中所想的蛊惑伎俩或许就不能做得完美无缺了。
看着我体贴的为她倒茶,司马燕重新抬起头来望了我一眼,嘴角也带着一丝娇羞的笑意。那一刻,虽然我“心事”重重,但也不得不承认,她是那么的美丽动人,这一笑就算说是倾国倾城或许也不为过吧!
有意无意间,我的手一斜,茶水便已逸到了茶杯之外,顺着桌面四下流去。
当然,我并不是想要把这热茶水泼到司马燕的身上去,然后如那些下三滥的小人一般,急急的借口换衣衫把人家女儿家剥个精光,接着再不解风情的行其好事……哼,这种那么低桩的手法,即便是能成事儿,我郭芾也是不屑去做的。何况此时我若真的把热水倒在了司马燕的身上,破坏了自家的形象不必说,说不定司马燕还要立即急急跑回房中去,那今晚我就肯定没有着落了。
“呀!”伴随着预先准备好的一声惊呼声,我极快的伸过手去,用我的肉掌一下挡在了热水流淌的桌边处,同时间另一只手放下茶壶,一把拉开了桌子。只是这么缓了一缓,司马燕也醒觉过来,快捷的站起身子,便已闪避了过去。一场“无妄之灾”消于无形,但茶水流散后,在我故意运功封闭手臂气血下,我的手背不免便教热水“烫”了个通红。
“司马姑娘,怎么样了,没烫着吧?”在这种情景下,我当然知道并不是关心自己的时候,于是我立即朝司马燕问道。
司马燕摇了摇头说没事,目光反是投到了我的手上,看见了上面的通红后,她惊呼了一声,便移近至我身前,丝毫不顾避嫌的一下拉起我的手,轻轻吹了起来,焦急不已的说道:“你看你,都烫红了。”
我象征式做了一个收手推脱的动作,诚恳无比的道:“姑娘你没事就好,我倒是不要紧的。”
司马燕这时哪会由得我把手收回来,她有些埋怨的瞧了我一眼,又道:“即便让茶流到衣衫上,我回去换了就是,看你如今把手烫成……作什么要挡了?”
我顺口应道:“只怪我刚才只顾看着姑娘…唉,都是我不小心。”我的话儿说到后来,语音故意慢慢的低了下去,便好似想起了什么不好意思的事儿一样。
司马燕手上动作顿了一顿,脸上同时也是一红,却也不再说什么,但我看得出,她心中着实是欢喜无比的,因为她手上的动作变得更温柔了。
在那双嫩白小手的轻轻抚摸下,我的手也微微的动了一动,拇指顺势按在了司马燕的手背上,其中的情形就好像是我握住了她的手。
司马燕先是双手一抽,似乎是没想到我竟会有这种小动作,但随即她也顺从的让我握着她的手,只是脸上却变得更红了。
我心中明白她这带有接受意味的举动,当即得寸进尺的掌握她整个儿小手,嘴上柔声道:“哪能让这茶水弄沾你的衣衫,这不是唐突了我心中的佳人吗?”
听见我着意强调的“我心中的佳人”六字,司马燕的身子立即几不可察的一颤,呼吸同时变得急促起来,目光斜斜的投到了凳脚上,却再也不敢朝我望来。
我见她没有说话,心知肚明的又试探道:“你……你……我……我可以唤你燕儿么?”我清楚的知道,少女的矜持抵不住我这么大胆的言语,司马燕也不会例外。
果然,只见她双手微微一挣,就已经极快的掉过身去,左脚又略微迈前了一步,这才背对着我站住了身子。
望着她那如刀削般的香肩,我首次真正的打心里喜欢她的清纯可爱,同时也全心享受着撩拨她这种纯情女子所带来的快乐。如是,我忍不住跟着踏前一步,用更轻柔的声调说道:“好……好妹子,自我第一眼见你,便……便……唉,莫非你竟一点也不知么?”
虽然我并不是在说真心话儿,但我默运着天魔心诀,说话时透出的那股子真挚味儿,使这如斯美妙的谎话大概已足以教她迷醉一生了。
“啊!”听见纯朴动人的少女口中,若有若无的发出了一声低哝,我知道她在我这多情得有如春风吹拂的话语下,已经慢慢的失去少女原本就并不甚多的把持,于是我从后探过手去,轻轻握向了她的香肩,低声又道:“好妹子,天公作美,教我一来江宁便遇见了你,这其中……或是缘分吧?”
“呀……你怎能对我说这般轻薄的话儿。”司马燕的嘴里虽然低声的责怪着我轻薄,但是她的身子除了被我的手甫一接触时微颤一下外,却再没有任何动作来抗拒我,只是任由我握着她的双肩。
“莫不是天下的女子都喜欢欲迎还拒?”我心中暗自感叹,同时再进一步的把脸凑上前去,动情道:“好妹子,我…我并不是存心轻薄你,只是我就是……
就……情难自已。“就在我说着不想轻薄她的时候,我的双手已经从后紧紧的将她拥入怀中,不管怎样,即便她这时想挣扎而去,我也由不得她的了。
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人儿,再加一番深情的言语,这已足够将任何少女完全溶化在我广阔的胸襟和强劲的臂弯下。司马燕的小嘴急促的张合喘气,她的身子软软的倚在我的怀中,这时眼中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那副呈现出来的迷朦神情教人只想对她放怀采拮。
看着看着,我忍不住低下头去,轻轻在司马燕的左颊啜了一下,又将脸贴在她那细致的脸蛋儿上,便不再言语了。
我就这样默默的抱着她,一言不发。对于司马燕这类初尝情事的女子,这份情意浓浓的默不作声只怕是更胜黄金,只要让她饱尝其中的甜蜜,那之后的事儿就顺理成章了。
好一阵后,司马燕终于说话了:“芾哥哥,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真的,那自然是真的。”回应着她的期待,我的双手知机的紧了一紧。
司马燕似乎对我这个答案很感到欣喜,小脸蛋儿趣稚的朝我蹭了蹭,同时嘴角挂起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直到这时,我知道我与她之间终于成了“一切尽在不言中”了。我慢慢的转过她的身子,让她正面着我,然后用手轻托起她因为羞人而低垂下的头,细细欣赏起眼前的这副姣好的容颜来。
“淡着胭脂匀注,艳溢衣衫香融。”司马燕的清纯的确能让人领略到一份格外不同的秀美。感受着她目光里的脉脉情意,我又低下头去吻了一下她的樱唇。
“好美妙的感觉。”最动人处莫过于她或许是因为第一次而带着的生涩,唇舌间的那种不知所措的娇羞,令我不自觉生出了无比的自豪和优越。我的手慢慢下移,顺其自然的游走到了她的腰际。在散发着阵阵温热的肉体上,那份能清楚感受得到的柔软匀称立即就唤起了我心中欲念,我用力轻按,在“嗯”的一声娇吟声中,司马燕软软的小炕已紧凑的贴到了我的下身处。
在我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下,司马燕的身子自然而然朝后避开,完全是一副未经人事的反应。只是这么一动间,她那并不算太大但却坚挺的双乳顿时高高的挺在了我身前,乳峰轻轻点触着我的胸膛,令我只需低头俯视,就能得观这对“庐山”的真面目。
我大力的呼吸着,为的是使我的胸肌刚好可以一松一紧的摩擦她的乳峰,而与此同时,我也使自己那顶在她小炕上的龙根恰到好处的抖动了几下,让她清楚的感受到我的阳刚之气,好要撩拨起她那少女的春意。
怀春少女自有怀春少女的风情,要不然平日里坊间怎么会有人编着歌谣儿的唱:“情意长,怀春自是多娇娆;爱欲高,身子急急朝郎靠。”只是这么两下的功夫,司马燕的身子竟比先前更软了,要不是我伸手环抱,恐怕她已坐倒在地上了。
或是因为刚才韩易月那肥美的臀部使我念念不忘的缘故,我的手这时不由自主的移到了司马燕的臀部。轻轻触碰下,那种紧实弹手的感觉立即让我心中的欲火飙升起来。
绸缎质地的长裤在我的手里显得是那么的单薄,我甚至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裤子内里那每一寸肌肤的细致,也可以感受到这副玲珑肉体的每一处起伏。被我这样温柔的抚摸着,司马燕的双腿使劲的收夹在了一处,不时还微微的颤动几下,似乎正自苦苦的抵挡着什么。
看到司马燕的诱人反应,我心知也差不多了,便把嘴凑到她透着肉香的小耳垂旁,轻啜了一下,然后喷着热气道:“好妹子,我可真是爱煞你了。”这个时候,动情而露骨的言语对任何情迷意乱中的女子都绝对是一记杀手锏,它此时当然也就可以为我轻易的得到司马燕的整个身心。
果然,司马燕听到我的话,发出“啊”的一声低吟后,火热的身子便紧紧的贴上来,而且还主动的向我献上了她的香吻。
湿润,是我最乐于见到的。我和司马燕的唇舌不断纠缠的时候,她那娇媚的身子已经不留丝毫缝隙的偎依在了我的身上。我的龙根轻轻挺动,那因为摩擦着她的小腹而传来的阵阵快感使我心中的欲火很快的蔓延全身。
司马燕的三寸丁香在我的来回吮吸下,慢慢的也变得灵动,不断为我送来甘美的琼汁玉液,缠绵在我一次又一次的巧妙撩动当中。
趁着她醉心于这个美妙的香吻,我略微移开一下身子,抽出一只手来慢慢的摸向她的双乳,撩开上面的衣物。罗衣半解,司马燕只来得及从喉咙深处发出几声“嗯嗯嗯”的呻吟,她那对遮掩在小亵衣下的乳房已完全落入我的掌握之中。
“好滑啊。”乳房上细致的皮肤使我心中不禁暗暗赞道,那种如握凝脂的感觉,真是让我有些爱不惜手。尤其是乳峰上那两粒不大不小的小红肉,在我轻轻的抚弄下,已经渐渐的显得有些发硬,如同嫩红的小山捻一般。
“好妹子,你……哦……真美。”我不失时机的在司马燕的耳边轻轻称赞,说完把嘴趁势顺着她光滑的脖子往下吻去。
“啊……不……不要……”听见司马燕急切的轻呼,我心中一笑,一手紧紧搂住她的腰际,稳住她不断扭动的身子,另一手将她的一只乳房上推,让我可以一口将它含入嘴里。
“不……郭……郭大哥……不要……”司马燕嘴里呢呢哝哝的说着不要,但却又摆出一副不堪情挑的模样儿:双目紧闭含羞,发际散乱饶有情;贝齿咬唇带俏,双颊泛红陪显娇。同时,她的头颈高高的仰起,恰有一丝“曲项向天歌”的味儿,真是无比动人的风致。
嗅闻着她小亵衣下发出的阵阵肉香,我嘴里情不自禁的“嗦嗦嗦嗦”舔动得更加起劲了。
白皙的双乳上,我细细的舔食着每一寸每一分的肌肤,口舌轻轻撩动那两粒小香肉,将上面每一处的小凸粒都吻了个遍。那种因肉欲带来的快感,使我心中不禁有些肉紧起来,只想狠狠的一口咬下,在这种情感的催谷下,我渐渐忍不住用牙齿轻颤着在小香肉上磨动起来,而舌头也不断扫弄着它的顶尖。
我那带着一丝虐性的动作,立即换来司马燕极其强烈的反应。她的身子扭动得愈来愈烈,小腹不断无意识的朝我顶来,而抓在我背后的双手,上面的指甲已经紧得几乎要嵌进我的肉中了。
从她模模糊糊发出的“嗯嗯啊啊”的呻吟声我知道,她对于我的动作是极其享受的,这不禁使我心中一动:“莫非这小妮子竟也喜欢这话儿?那她可真是宝贝了。”
所谓“无巧不成书,天下竟有如此巧事”,就在我正要进一步动作,以验证我心中所想时,我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丝警觉,一丝几乎微不可察的被偷窥的感觉顿时涌上了我的心头。
“是谁?会是谁?”我有如被突然浇下了一盆凉水,心中的欲火顿时消退泰半。
虽然我察觉有人正窥探着我的举动,但我却无法准确的知道这窥视到底来自何方,或者换句话说,也就是这人的武功显然极强,即便是我身怀天魔心诀,也要被他瞒过。
我不知道我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但师父常对我说,虽然他在恶魔岛那黑榜上排名第十,但他的武功绝对比黑榜排第三的“丝尽无了”尤宫风更高,而我这些年来“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势头,或许与十年前排名黑榜第九的“茶某人”倪人杰该是差不多了。
可如今这人竟能将我瞒过,他的武功之高,绝对是江湖上顶尖儿的高手了。
看了看司马燕的娇人模样儿,她似乎是一无所知,我便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着我的动作,但是当然的,我的兴致已经完全被这位不请自来的仁兄打断了。
被人像看猴戏一样看着自己交欢,我想无论是谁,那也是一件值得火大的事情。我强压心中怒火,极快的默运起天魔心诀,让心神向着屋外四周蔓延,细细留心着周遭的一切动静,只想不动声色的找到来人,然后好要看看究竟是哪个狗娘养的干这种缺德的事儿。
可是奇怪的是,就在我的心神刚刚凝聚的时候,那种被偷窥的感觉突然又凭空消失了,这不禁让我有些惊疑不定起来:“莫非他能感觉到我的天魔心诀?”
但很快的,我又推翻这个无稽的想法:“这是绝对不可能的,除非他是神仙吧,不然又怎会感觉到我的天魔心诀?”
“那这人究竟是什么人呢?”我的心中暗暗思量着,脑中不断闪过一些我所能想到的武林高手的名字。
正当我醒起了“龙琳儿”这个竟让我动心,又叫我头疼的名字时,院子外传来的脚步声却恰好打断了的思绪。
“是个女的……哦?是她!”明明白白的听着那脚步声朝着我房中走来,我已经清楚的知道来人到底是谁了。
“郭公子,你在吗?”龙琳儿娇美的声音从院中传来,听着只觉平和方正,仿佛她是在我的耳边说的。
第十三章
仍沉浸在我的怜爱当中的司马燕,突然听到龙琳儿在院子中的话,不禁被这飞来的“变故”吓得呆了一呆,随即她强自撑起身子摆脱我的拥抱,双手极快地拉下零落的小亵衣遮掩白皙的胸乳,脸上一副不知是焦急还是害羞的神色,眼睛有点无措的盯着门外。
我心中暗叹了句可爱,调皮的朝她微微一笑,待看到她有些生气的眼神后,我又对她摆了摆手,就径自走出了房外。
不管是为了司马燕还是为了我自己,这个时候我都应该走出房外,或许这里面我还是为了自己多一点。“如果让龙琳儿看到我和司马燕的这般情景,那就不太妙了,但是……或许她已经看到了……”我心中极快的思量着,走出房门,顺手又推上了门,抬头望向院中婷婷玉立的龙琳儿。
师父常说,虽然武林中的美女娇娃、名媛千金多不胜数,但是他日我若是行走江湖,看到一位江湖女子,人是美的,衣是白的,笑是若有若无的,神态是虚幻不定的,那不消说,这女子的武功一定也是高的,她的师门也必定大有来头。
每每说到这个时候,师父总是淳淳的嘱咐我一定不能放过这类女子,因为能得到她们的身心,对于我绝对会有莫大的裨益。
记得从前我听到师父这样说的时候,我常问他,为什么这种女子的门楣一定高大,而她们的武功就一定极强呢?师父会想也不想的爽快答我,因为小门派教不出这样的妙人儿,名门正派的弟子武功就自然不会低到哪里去了。
如今看着眼前的龙琳儿,她的人是美的,她的衣正是白的,她的笑恰恰是若有若无的,她的神态谁说不是虚幻不定的呢?她的武功是高的,她的门派更是大有来头。这一切,和师父他说的简直就一模一样,恰好验证了他说的话,这不禁使我对师父的超人见识又暗暗赞叹了一番。
我正想时,就听龙琳儿说话了:“郭公子,我这么晚还来打搅,无礼之处,还请莫怪。”话语间,龙琳儿的脸上透出一股悠游淡定的神态,教人即便想要怪她无礼,却也发作不起来。
虽然我不希望像师父那样被人介日的骂作“淫贼”,但我还是十分喜爱偎红倚绿的生活。如果一定要我给自己弄个名号,那我一定会傲然的说我是风流才子,一个真正懂得享受淫的乐趣,心中又能容纳万般缠绵情意的风流才子。
才子配佳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其实天公待我亦算不薄,让我能遇见龙琳儿,也就给了我一个得到佳人的机会,如今她主动来找我,那我自然该好好表现才是了。
“不妨不妨,只不知龙姑娘找我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吗?”我礼数恭敬的问着她,同时心中默运起天魔心诀,气行双目,直向她望去。
两人目光一触,那一霎间,饶是我身怀天魔心诀,也禁不住心中一震。
她的目光好奇特,就像是一潭深水难以触及其潭底,但又仿佛能反过来触探我心底。我极快的镇定住心神,尽可能装得若无其事的移开了投向她的眼光。当然,我知道龙琳儿并不比我好上多少,因为就在我移开目光的转瞬间,我留意到她略显失措的目光比我还要不堪,这倒使我心中升起了些许的得意:“怎么说我的天魔心诀也还是有些来头的。”
“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只不过我心里有些事儿不明白,想要向郭公子请教。”只是一阵,龙琳儿已经镇定下来,她眼中的神情又恢复了过来。
“哦?”我心中一动,这“请教”两字顿时使我想到了一些东西。
刚才被人窥探的事儿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来人的武功极高,比我更早的察觉到龙琳儿的到来,所以先行“回避”,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人的武功也当真是高得叫人吃惊;这二嘛……二是刚才的来人就是眼前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若是她的话,大概是我先前对司马燕的作为将她‘吓’走了吧?”想到这里,我心中突地泛起了一个促狭的念头来。
“请教这二字真是不敢当,龙姑娘有话尽管说就好了,刚才我心里面还想起了姑娘呢!”
话才出口,我也不禁要为自己的“下流”言语暗自好笑起来。刚才我在做甚么呀?我在做爱…咳,在做爱做的事情。在那个档儿想起她,还能想什么好事?
刚才窥探我的人不是她还罢,若是她的话,那我话儿中的“深意”她自然就会明白。
因此,自说完这话儿开始,我的全副心神立即投到了她的身上,我就不信听了这么露骨的话儿,若是知情的她会没有反应。
心神一动,我心中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
笑,笑,笑,笑桃红,春风几度又嫣然。
一瞬间,虽然只是眼皮一眨的那么一瞬,我已经清清楚楚的把握到她脸上神态的微妙变化:双颊处的一缕红晕一现即逝,犹如云烟一般的缥缈。
我知道自己这样做的确有些下三滥,但是师父常说起前辈先人们的作为来告诫我,对付淡然出尘的白衣仙子非要这种非常手段不可。
你看看前明时的前辈韩大侠,他就是凭着道心种魔、魔心种色等等无赖手段,得以尽猎江湖上的香艳而归;而稍后的前辈王举人,他则以正大光明、温文尔雅的淫贼本色风靡了万千武林娇女。这两位前辈的风采使得后来者争相竞仿,到了今日也还是津津乐道的。
故而,古往今来的事实都证明了一件事: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而我如今所作的,比起那些前辈们,那真是斯文得不能再斯文了,说是风流才子的作为一点也不为过。
龙琳儿意味深长的望了我一眼,那眼神似乎是想把我看透。当然,我还能感受到里面的一些些怨责,但是怎么说都是她偷看了我的好事,我占她一个便宜也是理所应当的。
过了好一阵,龙琳儿这才又淡淡的说道:“今日遇见公子,我的心里就生出了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
“似曾相识?哎呀,我与姑娘素未谋面,若能让姑娘这等佳人对我有相识的感觉,那就真让郭芾受宠若惊了。”或是因为自己方才的棋高一着,让她吃了个暗亏,我心情大好的应道。
对于我带有调笑意味的话儿,龙琳儿也不以为意,又径自说道:“我自幼父母双亡,很小的时候就流落街头,当年若不是遇见了师父,或许我也活不到今日了。”
听着龙琳儿突然说起她的往事,我知道她接着要说的话儿定然非常重要,当下脸色一肃,不自觉的收起了吊儿郎当的微笑。但不知为何,她的话使我的心里突然现出了月儿当年身挂“卖身葬父”的牌子,衣衫褴褛的坐在街头的情景,那种楚楚可怜的神情顿时熏得我心中一痛,禁不住感慨的长叹了一口气。
龙琳儿微微一顿,为我发出的长叹报以一笑,接着道:“师父收我为徒后,她老人家说看过了我的筋骨,虽然我是女子,但是却比一众师兄师姐更适合修习《三玄经》,因此便恳求掌门师伯将《三玄经》传授于我。因为我自幼修习《三玄经》,是以对身怀魔门武功之人的感应极强……”
“哦,她在说魔门?”我想了想师父的身份——恶魔岛黑榜排行第十的“淫侠”路小凤,又想了想自己修习的天魔心诀,看来我和这个“魔”字是脱不了关系了,我心中也同时恍然起来,原来她说的“似曾相识”竟是这么一回事。只不过对于她说的能“对身怀魔门武功之人的感应极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就不得而知了。
“魔门四支,一正三奇,那一正就是天魔一脉。”龙琳儿望了望我,续道:“当今武林,只有两个门派传下了天魔一脉的武功:一是南海魔教,二是本是道门正宗的天心道门(关于天心道门的详情,请看拙著《问道》)。”说到这里,不用说下去我也知道她已经看出我的来历,其中都是因为天魔心诀惹的祸。
不过看出归看出,只是我对她说的什么“本是道门正宗的天心道门”这句话就并不甚以为然了。什么“本是”?我们天心道就是道门的正宗。虽然天心道传到师父的手里已经大有些“疑是地上霜”的感觉,且师父也成了恶魔岛黑榜上的人物,但是在师父的言传身授下,我还是很清楚的明白到天心道的道家奥义。
何谓天心?天心即天地万物运行演化的道,道能化万千,是成大千世界。
简单来说,“循天心而行,随真性而为”十字就是天心道的真义。或许就是“随真性而为”这一句的缘故,而师父的“真性”也未免有些不堪,所以他老人家的大名才“沦落”到了黑榜上。但是不论怎么说,就凭着我们天心道一脉相传的道统,说是道门正宗,那是绝对没错的。
我的脑子极快的转了转,当下打定主意装傻,试想要是承认了我是恶魔岛的人,凌子光他们几个还不给我白刀子进红刀出?于是作出了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道:“原来如此,姑娘果然是身出名门大派,知道这些常人不知的武林秘事。”
龙琳儿若有若无的盯了我一眼,似乎也看出我的敷衍,又道:“不知郭公子和天心道门是否有渊源呢?”
“姑娘今日要问我的就是这事儿吗?嗯,我不是武林中人,只是个寻常的秀才书生罢了,武林的事儿与我可算是毫无关系。”她的话儿问得直接,我也只好避重就轻。
龙琳儿闻言眼光一亮,带着质疑的神色,毫不掩饰的向我投来。
我感受到她摄人的眼光,心下也极快的默运天魔心诀,目光径自向她迎去。
这是今夜我与她第三次目光相触,或是因为彼此间已有准备,这一次并不像先前那样一触即收,而是默默对望了许久。
她的眼光依旧有些冰冷,仿佛一只冷箭深深的射入我的心底,好要将我看个透彻。
“冷艳”我心中突然浮现出这个词儿,随即又觉并不甚然。
多少年了,无论在容貌如何美丽的女子面前,我都是自信满满的,但是到了今天,我突然首次发现自己心中竟也会有自惭形秽的感觉。当然,那并不是因为我样儿不够帅,更不是因为我胸中的丘壑不够深广,而是因为她的美,那股子仿佛能沁人心髓的美,这是我前所未见的。
就在我觉得自己对她的眼光有些抵挡不住时,龙琳儿突然转头别望,这不禁使我如释重负的暗嘘了一口气。同时,我也清楚的知道,我与她在道门凝练心神的修为上该是半斤八两的。
“当年师父曾说,她与天心道门的前辈有过约定,相约让各自的传人在二十年后比武以分高低。二十年之期将近,师父这回让我下山,其中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赴这个约。”龙琳儿幽幽的说着,那口气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但我却知道她分明是讲给我听的。
“还会有这种事儿?也没见师父对我提起过,日后见了他,定要好好问个明白才行。唉……二十年前?怎么师父尽为我惹这种麻烦,我还没出世就已经为我撩了这么一场硬架。”闻言我心中暗暗叫苦,看来这比武还是不比不行。
打架我是不怕,但也要看看对手是谁,如今的这个对手算是这世上最能让我头疼的了,这真让我生出避尤不及的感觉。
“以姑娘你的武功,这场比武要取胜自是不在话下了。不……不过这许多年前的约定,我看就……就不必太放在心上了。”我心知肚明自己说的话并不像是一个武林中人会说得出口的,但是到了这个时候我也只能打打马虎搪塞过去,何况我还并不是一个武林中人。
龙琳儿似乎是想不到我竟会这样说,一双妙目又朝我扫来,其中疑问的神色一闪而过。
见她没有说话,我知道这番近乎无赖的话已经收到了一些出其不意的效果,忙又趁机说道:“天色不早了,明日大伙儿还要出游,不知龙姑娘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望着自己只想好好亲近一番的玉人,虽然心有不甘,但衡量之下,按着眼前这势头再说下去,我与她定要兵戎相见不可。
“唉,还是避过今夜为妙啊!”我心中暗自嘀咕。
好一阵后,龙琳儿才朝着我微微一笑,又是神情淡淡的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再打搅郭公子了。”说罢轻轻的作了一揖,就转身朝院外行去,举止依然是那么的优雅好看。
望着龙琳儿的倩影,我低声的说了一句“不送”,心里同时涌起了满满的怅然。
呆立了一阵,我突然醒起司马燕还在房中,不禁暗笑自己竟也会有这么进退失据的时候,忙深吸了一口气,也转身入房去了。
进到房里,司马燕早已将身上的衣服穿戴整齐,仿佛先前并没有发生过什么似的,只是见到我进房时,脸上又再次泛起了红晕。
经过了刚才的事儿,我这时已经没有了寻欢的念头,想想我和龙琳儿的对话司马燕定然也一字不漏的听到了,虽然其中并没有说到什么重要之处,但是我还是连忙安抚她道:“好妹子,想不到龙姑娘竟……竟会这个时候来……唉,真是大煞风景。”说时,我朝司马燕走近了几步,眼中同时露出极真诚的神色凝望着她。
“只需让她的心向着我,那其余的事儿就再简单不过了。”我默默的想着,同时两手轻轻抓起了司马燕的一双柔荑。
司马燕脸上又是一红,任由我握着她的手,却没有说话。
我见她并不抗拒,便进一步的将她拥入怀中,蜻蜓点水的在她额上亲了一下,又温柔的说道:“好妹子,只要你明白我对你的心意就好了。”
司马燕听着我的话儿,似是已被打动,脑袋柔顺的靠在我的胸肩处,“嗯”
的轻轻应了一声,露出一副小鸟伊人的动人模样儿。
我就这般抱着司马燕过了许久,她突的抬头望向,娇柔的说道:“郭大哥,天色不早了,我……我还是先回去了……”她的话音越说越低,到了后面竟好像蚊嚅一般。
少女的心事我心中还是知道个大概的:司马燕到底是少女情怀,她心里也自有一番矜持,经过了刚才的那一岔后,她终是厚不了脸皮儿继续留在我房中了,因此才会说要回去了。
我轻轻亲了一下她的嘴唇,顺着她温柔的道:“唔……好吧,那妹子你就早些回房歇息。”我故意透出一丝不舍的语气,手上轻轻的松开了她的身子。
司马燕似是极为感动,主动的在我脸上留下一吻后,便娇羞的出房而去了。
第十四章
天色微亮,昨晚的事儿使我实在无法入睡,所幸凝神修炼了一会儿天魔心诀后,也不觉得有什么疲惫,反倒是有些精神奕奕了,这不由使我再一次肯定了天魔心诀的好处。
“她到底是看出我的来历了。”我心里暗暗沉吟,也不知道师父与幽宗玄家有什么恩怨,龙琳儿自今日看出我的天魔心诀后,她就一直对我“念念不忘”,昨夜甚至还特意上门来“下战书”,看那模样今后的手尾就不免长着了。
“唉!”我情不自禁的长叹了一口气:“以后还怎么去接近她呀?这可真是一件让人烦心的事儿。”回想一下先前龙琳儿的一言一笑,心中好像有些黯然销魂的感觉,十数年来,我还是第一次有这种心境。
窗外天色更亮,隐隐间听见远近处的鸡鸣声此起彼落,静夜后的江宁城终于又渐渐有了一丝生气。
我略微活动一下四肢筋骨,心中寥落之意不禁稍遣,转念又想到:“这不幸中还是有大幸的,她对我似乎并非十怨九仇、至死方休的那种,不然只要她说出我的来历,这江宁哪还能有我郭芾的容身之处?”想明白眼前的情形,虽然对于如何“勾拔”龙琳儿,我仍是没有什么头绪,但是心中倒也安乐了下来,怎么说这一切我还是能应付得游刃有余的。
推门而出,院中花草在夜里散发出的清香扑面而来,让人蓦然觉得一阵意畅神舒。
“郭芾啊郭芾,不就是个女人吗?枉你这些年来自称风流,可真到遇上了对手,却变得这么孬了。”一番自嘲下,想起昨夜里借着和司马燕的事儿挪揄了龙琳儿一番,使她冷冰冰的脸上现出红晕的羞涩神态,我那火热奔腾的心思渐又恢复了过来:“嘿,怎么说她总是个小妮子,听到这般露骨的话儿终究是抵挡不住的。”
虽时未入秋,但院中小树的叶儿却也零零落落的跌下不少,满眼间早已有了浓浓的秋意。
信步走入院中,正专注着心事的我,突然听到院外有人行过,便自然而然的抬起头来望了望。
“这就是你的不巧了。”我看见虔于渡衣衫不整的从对面院中走出,心中不由得一阵好笑起来。可想而知,他肯定是昨夜尝尽了温柔,却又恋栈不去,所以才想趁着清晨没什么人,好偷偷的溜回去,不料……正好遇上了我。
我看见虔于渡的时候,他的目光也正好投到了我这里,或是因为没想到这个时候会见着我,与我目光相触时,他脸上表情很明显的呆了一呆,随即又现出一派不知所措的尴尬神情。
尽管虔于渡很明显是从对面院子走出来的,但我却装作一无所知的转而言他道:“我以为有晨间赏花这雅兴的人并不多,没想到今天却遇上了虔兄了,真是志同道合之极啊!”
爹常说:“世上无论什么事,结果要去说破它,那就并不是什么妙事了。”
这个道理说来虽浅,但懂得的人却不见得多,而我恰恰是其中的一个。我又随意的伸手一指,故作评赏状道:“来,虔兄,过来看看这株秋菊,啧啧,难得的好花!”
品品美女佳人还罢,若说到赏花,我可真不是内行。虽然早些年师父也曾对我大约的讲过一些奇花异草什么的,但我一向兴趣缺缺,所以懂得的只是一些皮毛而已。不过我不懂,虔于渡也未必懂得,与他说这些,为的只是转转话茬儿罢了。
虔于渡到底是精明的人物,听了我的话,见我并未问起什么,脸上神情很快的就从容如故,双手若无其事的整了整衣衫,接口说道:“郭兄果然是雅客。家父平日里甚是喜欢种些花草,因此家里面的这些个花啊草的,虽然不是什么能登堂入室的东西,但也都是不错品种。”
“也不知他父亲到底是怎生的一位人物?”虔于渡的话儿可就大出我意料之外了,怎么说他的父亲也是江湖上的一帮之主,不想却有欣赏花草的喜好,这不禁引起了我好奇。
“哎呀,原来遇上行家了。”心中闪过班门弄斧的惭愧,忙又转移话题道:“说到花草,我倒想起了常听人说的钟山胜景‘梅岭暗香’来,今日游钟山一定要去看看才行。”
“哦,郭兄也听说过‘梅岭暗香’。”虔于渡略一思索,又接着说:“那梅岭原本是三国时一代霸主孙仲谋的陵墓,所以当地的人都称之为孙陵岗。孙陵岗上广种红梅,其中参杂樱、桃、杏、水芙蓉、海棠等名贵花木,每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岗上数里尽染,满山飘香,实在是金陵的一大胜景。”
说时,虔于渡看了看天,语气带着遗憾道:“可惜如今即将入秋,梅岭上的景致就不免大大失色,看来郭兄是要失望而归了。”
虽然对于那“梅岭暗香”我的确是很想见识一番,但是听到了虔于渡的话后我也并没有太多的失望,怎么说我也来江宁不过一天而已,既然日后的机会还多着,我也不需要急在一时,因此嘴里只是没有味道的应了一句遗憾。
我与虔于渡在花草间慢慢的转悠着,两人都没有说话。我心知越是不说话,刚做了亏心事的虔于渡就越会找些话说,而我恰好又有些“疑惑”需要弄明白,所以也就顺势没有了说话的“欲望”。
“我虽与郭兄相识不过一天,但看得出来,郭兄绝对是识花之人。”果然,虔于渡打量了我一眼后,突然笑着对我发话了。
“好一个识花之人,好一个语带双关。虔于渡啊虔于渡,你说的若是眼前的这些花,那我可算是一窍不通,但若是……唉,只怕就找不出比我更‘识花’的人了。”我心里面调侃的思忖着,嘴上也不露痕迹的应道:“哦,原来虔兄也是同道之人,哈哈,看来我道不孤啊!”
天下间的事物虽然千千万万,但是如果说到女人,我想所有男人都会露出同一种笑容,而我此时露出的正是最标准的那种,当然,我的帅气就使这种笑容变得比较中看一些了。
“不知郭兄对江湖上大名盛传的‘漫花品上评’有何高见?”得到我隐晦的回答,虔于渡又继续问了。
“哦,‘漫花品上评’?”听人家言之凿凿的说是“江湖上大名盛传”的,而自己却一无所知,心里不免有些不是滋味,心绪急转间忙胡乱的寻了借口解围道:“唉……小弟这三数年来埋头攻读,不免有些孤陋寡闻……咳咳,倒要请教虔兄,不知这‘漫花品上评’是什么名堂?”
“那就怪不得郭兄不知道了,‘漫花品上评’的名头也是这些年才渐被传开来的,不过……”虔于渡笑了一笑,又道:“不过现在它在坊里行头可是大大的出名。”
“嘿,料来也是这两年间的事儿,不然这什么坊里行头的‘江湖大事’我又怎么一点也不知道。”我心里暗暗的思忖着,同时奇道:“那究竟是什么事儿能在坊里行头大大的出名?”
“这‘漫花品上评’是江湖上的一些不上进的角色闹起来的,他们把大江南北美貌的女子都排了名,入了品,分作‘极、一、二、三、四’等五品,里面极品美女最美,一品稍逊,二品又逊,如此下数。唉,本来还以为只是附属风雅的玩意儿罢了,可谁想这‘漫花品上评’的名儿近两年来越传越广,如今在江湖上的声势比那‘龙天英雄贴’和‘恶魔岛黑榜’怕也差不了多少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想不到还有这样的有趣玩意儿,不知上面都是怎生排的名呢?”听完虔于渡的解释,“漫花品上评”的名目已经挑起了我的兴趣,这不禁使我急切的想知道到底上面都排了些什么美貌女子。
“唉,啧啧,那‘漫花品上评’上的女子都是天仙般的人物啊!”虔于渡作出一副憧憬不已的神色,暧昧的瞧了我一眼后,又接着道:“且不说漫花极品里的那几位,就只是漫花一品中的‘八大绝色’,哎,若能一亲芳泽,那就作鬼也风流了。”
“这是什么话儿?什么叫做‘且不说漫花极品里的那几位’,这分明不是在撩我火头么?”我心里虽然早已骚痒难当,但是知道虔于渡的意图,当下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哦,真有这么美?我看未必。”
虔于渡还真是犯贱,你越想要他说嘛,他越是不说,可看我这时作出不以为然的样子来,他反而唯恐我失去了兴趣,急急解说道:“郭兄不信?‘漫花品上评’中的女子绝非寻常可比,说她们是天香国色,那一点也没有错。”说时他又侧头想了一想,突然说出一句使我心中一动的话儿来:“郭兄,你说龙姑娘的相貌美吗?你知不知她在‘漫花品上评’排在什么位置?”
“她?……在什么位置?”这实在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仔细一想,却也在情理当中了。试想像龙琳儿这般人物,要是在“漫花品上评”都没有名字,那这些撰写“漫花品上评”的人还靠什么混饭吃?“漫花品上评”只怕也就虚有其名了。不过不管怎么说,突然听到虔于渡提起龙琳儿,我心里面倒真是很想知道她到底排什么位置上,于是又略带讶然的问道:“哦,原来龙姑娘也是‘漫花品上评’之人么?不知道她又是哪一品的美女呢?”
虔于渡似乎十分满意我表现出来的意动,相得的一笑后,又道:“像龙姑娘这样的美女,她的名儿当然在漫花极品中了。不过……”他卖了卖关子,轻咳一声后,才继续说道:“不过却是最末的那名。”
“噫?”这回真是大出我的意料之外了。
龙琳儿的美已让我惊为天人,她的笑,她的颦,她的怒,她的嗔,她一丝一缕的风情都让我觉得这是天公的眷恋。或许我不能说她的美丽天下无双,但怎么说也总该是数一数二吧?可是这时听虔于渡说她在那漫花极品中只是排在最末,这不禁使我立即脱口问道:“那……那排在前头的又是怎样的一些女子啊?”
“美人儿呀!漫花极品中共有五名女子,她们无不是夺天地之灵气的美人,在江湖上被称为‘双璧三圣谛’。”
“双璧三圣谛?”听着这个词儿,我心里面不自觉的生出一番古怪来,“虔兄,那双璧和三圣谛不是佛经中的词儿么?不知用在这些女子身上又有什么意思呢?”
“郭兄你就不知了,这‘双璧’和‘三圣谛’与佛经半点关系也没有。漫花极品中的五名女子以三圣谛为首,她们依次是武林中最负盛名的三位美女:太虚
幻境的羽联菁、五住空栈的后羿翎、还有御天魔土的云惜然;再来就是那被称作
双璧的两位女子:逐如水间的秦飞烟和幽宗玄家的龙琳儿。“
默默的重复了一遍这五个怕是当今江湖上最能引人遐想的名字,我心里又醒起,虔于渡说的并没回答到我的问话,于是就又对他问了一遍先前的问题:“那三圣谛是什么意思呢?”
“三圣谛指的是天、凡、魔三谛。江湖上传说,羽联菁、后羿翎和云惜然三人各具美态。羽联菁的美出逸飘渺,不带人间气象;后羿翎的美充满人间灵秀,独获天地所钟;而云惜然的美则带邪魔艳色,引人遐想无边。唉,她们三人的美恰恰是天上、凡间和魔道这三界的区别。”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三圣谛……”听着虔于渡的解说,我心里面不禁有些憧憬起来,“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番美才能称为三界的极致啊?既能让龙琳儿的美也不能有及,原来这世间竟还有这等的美丽,若有机会真要好好见识一番才是。”想着想着,心里又不觉泛起了井底之蛙的感觉。
想入非非一阵,我突地发现虔于渡说的话中尚有一处破绽,便又问道:“虔兄,听你说来,这三圣谛美是美了,只是却不知她们的美有谁见得,又凭什么发出这‘三圣谛’之语?”
“好,问得好啊!郭兄果然是明白人。小弟与郭兄说的一样,怎么说美女总要眼见为实,不能道听途说的。不过……不过这回有些不同,对这三位女子发出的惊艳之语的人都是武林中大有来头的人物。”
“哦,有这样的事?”终于发现虔于渡粗鲁的外表下的精明心思,他的话又牵引起了我的兴趣。
“不知郭兄有没有听说过当今天下第一美男子神州大侠宁中易?”虔于渡望了我一眼,见我点了点头后,又道:“听说宁大侠的师门与太虚幻境极有渊源,两年前他曾见过太虚幻境的羽联菁,当下就发出了‘天外飞仙,清丽无极’的叹语。”
虽然我对江湖事知之不多,但是神州大侠宁中易的美名我还是听师父说起过的。师父说他当年与宁中易曾有一面之缘,当其时宁中易还是弱冠之年,就已经有了天下第一俊美少年之名,他走在道上,只需轻露笑颜,不止能迷倒无数的少女妇人,就连男人怕也要心境摇弋。若说以他这等曾看遍天下容色的男人评出一个美字来,想来那就的确是美了。
“后羿翎身出五住空栈。五住空栈的门人向以精于琴、医两道名传天下,后羿翎师承这一代五住空栈的掌门连云居士,更有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声名。当今天下三大宗师,少林慧林禅师、武当道羽上人和白鹿洞的瞿一先生都先后见过后羿翎,他们从五住空栈回来后无不连口称赞她的美。郭兄,试想像三大宗师这等德高望众的前辈高人都不吝说一句美,那后羿翎的美就可想而知了。”
听见虔于渡一连搬出几个“天下什么什么”的来,虽然心中有些不以为然,但对于她们的美名,到底还是给到我一丝信心。
“那云惜然又怎样?”其实在羽联菁、后羿翎和云惜然这三名女子,乍一听来,我心中对被称作拥有“邪魔艳色”的云惜然是最有兴趣的。因为一听到“邪魔”两字,我心中就会不自觉的想象出充满野性挑逗的美态来,下身的龙根也会饶有兴趣的抖动几下,对于我这个“淫侠”传人若遇上“邪魔艳色”会生出什么事,我倒真是很想知道的。
“御天魔土一向被武林正道视为邪魔外道,那云惜然做的自然就是祸害武林的事了。事实上,自两年前她出道以来,武林中毁在她手中的正道俊杰不计其数。”
“这样就说是美女了?大概若是个稍有姿色的女人,肯抛个身子出来,想要像她这样去祸害武林,那是轻而易举的吧?”听了虔于渡的话,我心里实在有些不满意。
“当然不止这样了,据说云惜然的‘邪魔艳色’一语是‘恶魔岛黑榜’上的第一鉴花高手‘淫侠’路小凤说的。”
“师父?”这顿时使我目瞪口呆了,“想不到师父到了这把年纪,还有心搞出这种事儿来。嘿,第一鉴花高手说的…师父啊……”师父的眼光我向来佩服,竟然虔于渡说是她说的,在我眼里,或许云惜然的美比羽联菁、后羿翎就更能使我相信了。
第十五章
“不过……”当我心里思忖着师父的事儿时,虔于渡又继续说了,“……听说云惜然至今仍是处子之身,那些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正派子弟连她的手也碰不到半点啊!”
“有这样的事?”听到这样一句话,我还真有点喜出望外,“不是说都出道两年了吗,居然还是处子?”如果说这位云惜然真是大美女,如果说她真是那个什么御天魔土的弟子,如果说她真是“祸害”了武林,那么,处女这事从何说起啊!
“说不准,这事儿是数月前才传出来的。”虔于渡若有所思的应着,“江湖传说有个落拓汉子在扬州的一家小酒馆里巧遇路小凤,两人豪饮酒酣之际,各自天南地北的大侃大吹起来。当时那汉子吹嘘说多年前他与云惜然这淫娃就有过一夜恩情,是他夺得了云惜然的红丸。路小凤听后立即扬身而起,狂笑指斥那汉子说:”云惜然至今仍是处子之身,何来什么一夜恩情?‘他临去前还留下了’九天凤求‘的印记。“
“师父啊师父,你到底是怎么了?”我暗暗想着,如果真的有“九天凤求”
的印记,那应该就不会错了。
“九天凤求”是我们天心道“抚光弄月手”的最后一招,也是我们天心道拳脚功夫的大奥义所在,它不但考究轻身功夫的修为,而且还要求有一定的内功根基。这一招使起来时,施展者身形有若九天凤舞,玄妙无比。
另外的,“九天凤求”的另一个特别之处是手上出招刚好可画出一个凤纹,施展者的功力越到深处,凤纹就越是清晰。师父使的“九天凤求”是任何人都做不来的,他招后留下的凤纹清晰无比,恰有些栩栩如生的感觉,这一点连我这个算得上是青出于蓝的嫡传弟子也有些望尘莫及。
不过,留下个“九天凤求”的印记还罢,最令我担心的是,师父为什么会在那个什么扬州的小酒馆中与人拼酒豪饮,而且还醉到口放狂言?在我的印象中,师父并不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莫非师父遇上了什么不如意的事?”这是我心里面唯一能得到的答案。
多少年了,师父在我心中早已不止是授业恩师那么简单,或许在我心底下,他比我爹更要像我爹吧!可以这样说,如今我所拥有的大半是拜师父所赐,如果师父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我又怎么能不为他担心呢?
“不过以师父的修为,当今江湖上能留难他的人三五根手指就可以数完,他会有什么事?师父偶尔放狂一番,也不是不可能的。”安慰了一下自己,慢慢撇开对师父的担心,我转头对虔于渡问道:“虔兄,不知那逐如水间的秦飞烟又是怎么样的女子,竟把龙姑娘给比下去了?”
“说到这个秦飞烟,郭兄,你可知逐如水间当今主人是谁人么?”
“嗯……恕小弟孤陋寡闻,这逐如水间的名字我都没有听过,何况是他的主人是谁?”
“这逐如水间是天下第一藏书最富的地方,它的主人秦叔岩自幼博览群书,不但武功奇高,而且还精通五行术数、奇门遁甲,那些什么琴棋书画就更加不在话下,号称是当世第一才子……”
耳中真真切切的听见“第一才子”四字,我的心里面不期然的涌起了一番跃跃欲试的感觉,虽然不知自己到底欲试什么,但这位逐如水间的主人却引起了我的好奇。
“……秦叔岩名传四海,就连当今皇上也因为听闻了他的大名,曾前后三次亲自到东海向他拜师。起初秦叔岩还推迟不允,后来终于被皇上的诚心打动,收了皇上做他的入室弟子,只不过却推迟不受那‘帝师’的尊称。”
“帝师?看来这位秦叔岩的确是不简单。”我点头应着,抬头看了看天,这时天色大亮,远处的旭阳早已升到半空,散发着柔和得光芒,映得院子红彤彤一片。
“郭兄,有个这么不简单的爹,那秦飞烟的才情自然也差不到哪儿去了。嘿嘿,试想这样一位才情出色的女子,又怎么会叫人不喜欢呢?”
“虔兄说的也是,自古才女总是难求,若能寻得这样一位的女子与己海阔天空、纵情诗词,那就不枉了。”我到底是读过圣贤书,对于有才情的人……噢,该是有才情的女人,那是非常欣赏的。
“撇开秦飞烟的才情不说,她的容色也是一般的叫人惊叹啊!想当年她曾随父入宫,觐见太后时,因为容貌美丽而深受孝庄太后所喜,当即就被封为‘美郡主’,成了孝庄太后的义女。唉……郭兄你说,这天下间还有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子吗?”
“才貌双全,这的确是非常诱人的词儿,若能使这样一位女子投入自己的怀中,那该有多大的成就感啊!”突然想到一边交欢时能一边和身下娇娆诗词对和淫糜景致,那还真让我有些心动了。
“这样说来,龙姑娘排在漫花极品之后,却一点也不冤了?昨日听虔兄几个说龙姑娘的师父曾是江湖第一美女,不知……不知龙姑娘的师父究竟是谁人?”
说到这里,终于可以问到我想知道的事儿上了。
虔于渡讶然的看了我一眼,说道:“郭兄,听你这般问,你还真不像是个武林中人呢!”
“什么不像?本来就不是。”我心中苦笑着,但是为了不让他岔开话题,便应道:“小弟初涉江湖,很多事儿都是不知道的,还要多向虔兄请教了。”
“龙姑娘的师父是幽宗玄家鼎鼎大名的二元真士之一的逸乾元士。当年逸乾元士俗家的名字叫李丽真,江湖上人称芙蓉女侠,被武林中人公认为武林第一美女。郭兄你可能不知,如今武林中出了名的几位前辈高人,大多与逸乾元士有些瓜葛的。”
“瓜葛?这个词儿未免有些俗了。在这样一位前辈美人身上,怎么能用这样词儿?”虽然不满虔于渡粗俗的言语,但我还有很好奇于这位逸乾元士到底和那些个前辈高人有“瓜葛”,我心里面的那位是不是也……于是,我又赶紧问道:“哦,有这等事?不……不是前辈高人么……”
虔于渡微微一笑,又道:“这也不是什么江湖秘事了,就说那天龙派的掌门狄无允和浣剑门门主司马一笑两位前辈吧,他们两人如此才貌,至今仍是独身,这其中便是因为逸乾元士了。”虔于渡微微朝我靠近,又神秘兮兮道:“听说就连他们两人当年分别约战恶魔岛第一高手上官任之也是缘出于此。”
“哗,这是真的?”我的惊叹并不是完全作伪,看来我想知道的事儿也差不多会被揭晓了。
“逸乾元士打从出家之后,一直在罗浮山上隐居修道。这些年来她的道名大传,就连孝庄太后一向信佛也要召她入宫去解说道法。”虔于渡微微一顿,语锋突转道:“不过逸乾元士之所以隐居,江湖上人人都知是因为恶魔岛的……”
真是呼之欲出,我对心中的事儿虽然已经确定了个七七八八,但听到虔于渡要说出来时还不禁有些惴惴,生怕自己猜得不对。
“……‘淫侠’路小凤。怎么样,郭兄,没想到吧?”
“果然是师父!武林第一美女……哈哈……师父啊师父……”我这时真有些为师父感到自豪,当然也为我自己能作为他的传人欣喜无比。
“当年逸乾元士与路小凤相恋,路小凤私上罗浮山欲携逸乾元士私奔,谁知这事被幽宗玄家的掌门人立光真人察觉,在罗浮山下,路小凤最终被立光真人一掌劈成重伤,这才逃逸下山。”
“啊?”突然听到这事儿,我情不自禁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惊呼。
虔于渡说的真是有些峰回路转,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想不到师父竟也有携女子私奔不成,还被打得重伤的往事。这是我万万想不到的,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这就师父不愿与我说起他与逸乾元士有比武之约的缘由么?嗯………不对,师父怎么会和她有比武的约定……”
“郭兄不必吃惊,这些都是陈年往事了,如今的武林少有人会说起,那‘淫侠’路小凤也从那以后绝足不进广东境内了。”虔于渡似乎对我的吃惊有些不明所以,所以连忙解释道。
“师父在广东住了又何止十年?什么绝足不进广东?”想起师父这些年来每年总要神神秘秘出去大半个月,我心里不由闪出了许多疑惑,但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着了痕迹,便只得点头作应:“想不到武林中还有这种旧事。”
“芾哥哥……”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司马燕那把清脆的声音在我耳中响起。
“……虔大哥,原……原来你也在啊?”司马燕似乎没想到虔于渡会在,见到他时语气不由显得有些愕然。
我收起心神,转过头去看了看司马燕,见她目光正有些尴尬的向我投来,便朝她温柔的笑了笑。
“一大早就急急的过来找我,昨夜一定是一夜未眠了?”看见司马燕眼中带着那一丝倦意,我心里不禁有些怜香惜玉起来。不过这也难怪,她才初涉情爱,对我自然就依恋一些,只是早早的过来找我却又遇见虔于渡,真不巧啊!
“司马妹子,你好早啊?这么早是……”虔于渡意有所指的笑问道,眼睛不时朝我瞟来,作出一副调侃打趣的嘴脸。
司马燕的脸皮儿嫩薄,哪里经得住虔于渡的这种言语,闻言顿时就脸上一片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搞什么嘛。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了吗?”我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的同时,却也极为中意于司马燕流露出来的那份娇憨神态儿,于是连忙出声为她解围道:“虔兄不要乱说,我是昨夜与司马妹子约好了今早早起晨云,所以才……才这个……这个撞见的。”
昨天还叫“司马姑娘”,今天就已经成了亲热无比的“妹子妹子”,这任谁都能看出其中的变化,况且我这时又解释得这么牵强,虔于渡没理由看不出我是在欲盖弥彰。只不过经过刚才的一番倾谈,我与虔于渡之间已经不知不觉的有了“同道之好”的友情,自然而然,他也就识做的为我不多说什么了,只是嘴里打着哈哈道:“原来是这样的,好雅兴,好雅兴啊!”
司马燕身在局中,看不出其中的巧妙,一双妙目朝我望来,蕴涵了浓浓的情意,也不知是感激还是欢喜。她的神态教虔于渡看在眼里,虔于渡立即识做的望了望天色,对我们说道:“过得一阵子,子光兄他们几个怕就要来了,我还是先去吩咐下人准备一些茶点,顺道让人去看看龙姑娘和易月妹子起身了没有。”
看着虔于渡临出院门前朝我送来的暧昧目光,我也只能暗自摇头苦笑,平白的领受他这份情了。
“芾哥哥,自打昨晚……我……我就睡不着……”司马燕柔柔的话语把我的心神又重新拉到了她的身上。
她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婉约娇羞的模样儿,说这话时脑袋微微低垂,一双玉手执弄着衣衫角儿,丝毫不敢正视我的目光。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芾哥哥都知道……”这时院中只剩我和司马燕两人,看着她惹人怜惜的神情,我胸中突然涌起一阵肉紧,只想紧紧的抱住她疼惜一番,那感觉仿佛是有点热血冲脑。我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冲动,或许是大清早的缘故,司马燕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已经被我搂在了怀里。
我的双手是那么的用力,我的话儿是那么的急切。我相信司马燕可以清楚感觉得出来,不然她也不会在微显吃惊后就主动伸手环抱我的腰际,也许我表现出来的爱怜恰恰抵偿了她一夜未眠的相思。
“芾哥哥,你……你待我真好。”雌猫般的低哝简直是诱人情话的极至,我的心也不由被撩拨得渐觉有些火热起来。
“昨夜的欲火到底不是说没就没的。”轻轻吻了吻司马燕的香唇,又探手游走于司马燕的股臀间,我不禁有些暗笑起自己的急色来。
“好妹子,昨夜里我也想你得紧啊!”横腰抱起司马燕,我温柔的亲了亲她红润的小脸蛋儿,便转身朝房内走去。
一切都水到渠成,司马燕出奇的没有丝毫推挡动作,一双美目静静的看着我的作为,任由我轻轻掩上房门,再轻轻将她平放床上,然后又轻轻伸手去解她的衣衫。
“真香。”松开司马燕的内褂儿,我并没有多把一丝一毫的心神放在她胸前的春光上,而是知情识趣的捧起那方余温犹存的白缎香帕嗅闻起来。
“噫,好坏啊……你……”在我略微“放肆”的言语下,司马燕终于抵不住啐了我一口。微微一顿,她似是想到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儿,支吾一阵才说道:“芾哥哥,你……你订了亲……?”
体会着她话中的含义,我心里顿时恍然大悟起来:“原来是想着这事儿,只是我的好妹子啊,这时才问不是稍嫌有些迟了?”
这种情形,这种对话,回想起来,从前我也不知道遇上过多少次,我心知这时如果不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她即便与我成了好事,只怕也会留下心结。
面对着以身相许的女子,我并不是一个寡幸薄情的莽夫,至少我绝难忍下心肠看着身下玉人露出委屈的神情。可是,如果每个对我情有独钟的女子都要明媒正娶迎回家的话,那……那恐怕这时我已经不知有多少个原配夫人在家中了。
如是,我说了:“我当然还未成亲了。只是……只是家里大人们早就相定了几门亲事,却没定实下来。”与之相衬的,我语气当然就该充满了唏嘘之意了。
看着司马燕先是微微露出失望之色,但随即又很欣然的神情,我早就心里有数,伸过头去温柔无比的亲了亲她。
这不是我的错,是世道的错。要知世情皆是如此,大户人家的儿郎谁不先相好几家亲事,然后才来慢慢拣选的,更何况是我的一表人才?这些事情,司马燕该是知道,而我的坦诚相告,或许更能得到她的谅解吧!
“好妹子,我日后定会好好待你的。”低声在司马燕的耳边呢语着,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这更要紧的了。
或许是因为“日后”两字,又或许是因为“好好待你”这四字的缘故,司马燕突然紧紧的抱住我,似乎生怕一放手就会失去我一般。
感受着她那浓浓的爱意,我心中也不免有些疚然起来,只想着如何回报她投来的木桃:“可是……我能给她什么呢?也许……该是日后那无尽的怜爱吧!”
第十六章
“好妹子,来,让芾哥哥服侍你睡一会儿。”伴随着温柔的言语,我的手伸向了司马燕的小亵裤。
司马燕的身子一颤,似乎知道我将要做些什么,呼吸顿变急促了起来,微微泛红的脸不知何时开始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艳丽。
“好美。”轻弄着司马燕的发梢,我的另一只手同时拉开了她那丝质亵裤的带子。
“啊……”我抓起司马燕那软弱无力但却想要阻止我动作的小手,轻轻的在唇边吻了吻,又将它含到了嘴里。
慢慢的舔咬着她的手指,我的动作又轻又柔,在那关节沟隙更是着意的留连一番,如我所料的,她开始有反应了。
感受到她的反应,我心中一阵狂喜,当下就加快了对她的手指上的舔弄,手上更是将她小巧的亵裤轻轻一扯下来,好要看看那从前只闻其名,未见其身的妙物。
“这是天赐良缘吧!想不到只到了江宁一天,我就能一尝这朱雀第五宿‘张月鹿’的美妙了。”只略略的看见半褪的粉红亵裤上露出的浅棕色细茸,我的心底已经几可确定昨夜的疑惑。
司马燕重重的喘息着,在我的玩弄下,她有些恍惚的紧闭了双目,这些都是在我的柔情蜜意下,她的情动使身上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都变得敏锐起来所致,而这正是“张月鹿”之所以名动天下的妙处。
“只是玩玩手指便成了这般模样儿,若是真到了真刀真枪,那你还得了?”
我心中着实欢喜,再也忍耐不住体内因为司马燕已经开始微微发出的娇吟而熊熊燃烧起的欲火,一把扯下自己身上本就单薄的衣衫,温柔无比的压在了她的身子上。
体味着她的悸动,我很快的寻到她的香唇亲了上去,她那湿润的三寸丁香也主动迎向了我的唇舌,热情的引领着我进入。
咀嚼一阵,唇舌间那阵阵传来的甘美滋味真是让人销魂不已。我轻轻松开司马燕的身子,右手顺其自然的握住司马燕的一只娇乳,感受着上面的柔软细嫩,我情不自禁一半调笑、一半赞叹的说道:“燕儿妹子,你这……好滑啊!”
“啊,芾……哥哥,你真坏……”司马燕的声音越来越低,渐渐被她难以遏制的呻吟掩盖了过去,因为这时我正对着她的脸、下巴、脖子和耳朵如雨点落下般连番亲下,并轻柔的抚摸起她白皙美好的双乳。
乳房上的红肉如蓓蕾般粉红娇嫩,或许是我方才连连抚摸的缘故,这时竟显得有些硬固起来。我微微一笑,亲吻着她的唇慢慢下移,终于在她的双乳上停顿下来,饶有技巧的舔吸起她的乳头。
在舌头的挑逗之下,她的乳头渐渐变得更红更硬,就连乳晕周围的小肉粒也不断挺立起来,掺合着因为我的舔拭而留下的唾沫渣儿,亮晶晶的好不淫糜。
我看了一眼司马燕紧闭双目、玉唇微张的娇羞模样儿,心知差不多了,左手慢慢朝她下身芳草萋萋处伸张。
“嗯……唔……”司马燕察觉到我的动作,嘴上蓦然发出几声轻吟,同时将双腿紧紧闭合起来,似乎是要抵抗我的“魔”手。
我的手继续向着司马燕幽秘的小径伸去,为了缓解她的抵抗,我又轻轻的刮弄了一番她肉致光滑的大腿,嘴里同时凑到她的耳边,低语安抚道:“乖,不要用力,芾哥哥会好好疼你……”说时,一只手又慢慢滑向她的股间,游弋在那带着一丝湿气的“花前月下”。
触手的凝脂滑玉使我感觉极好,心下真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对“张月鹿”
好好欣赏一番,因此双手又试探着朝司马燕的玉户处摸去,左右轻划她大腿两侧的细致肌肤。
过了一会儿,司马燕到底是未经云雨的黄花闺女,终于抵挡不住我那巧妙若斯的挑逗手法,紧夹的双腿渐渐的、渐渐的松张开来。
滑入司马燕的大腿内侧,我的手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其中的湿润,那流出的汁液这时候已经浸透了整个小径,我轻轻的用手指将花瓣分开,中间顿时传出了阵阵的热气。
“哦,不……不要,芾哥哥……不要啊……”司马燕的呻吟声越来越大。
“这时候不要?怎可能!”心下一阵暗笑后,我的手继续向着小径内探入,汩汩流出的汁液立即沾湿了我的手指,那润滑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淡淡的清香。
司马燕的呻吟声愈加不堪,我听在耳里,心中自然满足不已,顺势的,我又轻轻张开了她的双腿。
“果然不错,是张月鹿啊……”肆无忌惮的赏看这天下闻名的妙物,我忍不住从心底发出了一声赞叹。
嫩红嫩红的玉户如同一轮细细的月牙,标致而小巧,月牙周遭的毛发浓密而纤细,显出大非寻常的浅棕色,让人看起来,与其说它是细毛却不如说是细茸更贴切些。
看着眼前这娇艳欲滴的景致,我情不自禁用手拨弄了一下月牙中间的缝隙。
只是这么轻轻一触,奇妙的事情立即发生了,月牙上的两片娇嫩蚌肉仿佛有感应似的朝两旁微微张开,牵扯出数道银丝,顿时,月牙再不是月牙,竟有些月缺月圆的感觉。
“张似穹月,孕如鹿吻。”
这是曾几何时我在《古来妙物谱》上看到过的一句对“张月鹿”的描述,想不到今天一见,“张似穹月”的说法还真是诚如所言。
“不知道那‘孕如鹿吻’是不是也是真的呢?”我心里面念头转动,马上迫不及待的伸出中指,又搅动了一下缝隙之中的香脂,在司马燕伴随着娇呼的全身悸动中我轻轻一推,大半截手指已势如破竹的挤开两边的脂肉,浅浅的滑入了那桃花源洞中。
“噢,”指身才入,从指尖上感受到的一阵强劲吸力立即使我情不自禁发出了一声惊叹,随即脑子里又电光火石的闪过一个令我激动不已的念头:“一根手指尚且有这样吸力,如果换作是我的龙根插入其中,那还了得?‘孕如鹿吻’,果然不假啊!”思想中,我的拇指熟练的微微朝下,轻轻的按在了玉户上这时已略向外突的小红豆上,若清风拂兰的揉了起来。
“芾哥哥,不要……不要啦……”似乎我的每一个动作都能为她带来极大的刺激,司马燕匀称的腰肢极力的扭动着,挺实的美臀更是耸立不断,只是那么一霎间,她的身子上已现出了薄薄的一层水汽,衬托着那凌落的发髻,使她顿时散发出一股慵懒的风情。
看着手中泛滥而出的花露,那原来是微红的小红豆这时变得通红通红,愈显突出,我心里知道差不多了,当下褪下身上衣衫,重重压住身下的动人肉体,龙根也试探着的点触在缝隙间的嫩肉上。
我极尽温柔的亲吻着她的头颈,嘴唇在她细致的皮肤上慢慢移动,达至她小耳肉垂时,下身微微一沉,龙根的头首已整个儿破入了那窄窄的缝隙之中。
“啊,好疼,好疼……”似乎是因为初行人道而带来疼痛的缘故,司马燕全身猛的一颤后,急急向后收缩,身子自然而然的要避开我的龙根进入。与此相反的,她的两条粉腿却又因为突如其来的刺激而紧紧夹住我的身子,那情形大有些进退不得的味道。
我微微一笑,知道其实这也不能怪她,要知道从前那些即便是久经风月的青楼女子遇上我,也要被龙根的硕大烦恼一番的,更何况是未经人事的她?只是吃得咸鱼就要抵得住渴,她只要能忍过了眼前这苦楚,日后就自然会别有一番好处了。
“小乖乖,忍一忍,一会就好了,芾哥哥会好好疼你的……疼你……”甜言蜜语哄逗她的同时,我的龙根又继续顺着自张月鹿深处传来的吸力,强自挺插进去。
“啊……”长长的一声娇吟,司马燕的双目似是痛苦不已的紧紧闭合,那陡然挤出的泪珠从她娇美的脸庞斜斜的滑落了下来。
看着她脸上的神情,我心中不由升起一阵怜惜,停下身下的动作,低下头去吻了吻她的泪痕,又说道:“小乖乖……还疼么?”说完,我又轻轻的在她耳边吹着气儿。
司马燕的一双妙目幽怨的扫了我一眼,似乎是因为我脸上表现出来的怜惜,她略微咬了咬唇,才声音低得有如蚊嚅道:“没…关系的,你…你……来……”
她的乖巧模样儿顿时使我“爱意填膺”,大力的在她小嘴上啜了一口后,下身入了半截的龙根在我的故意作为下,不紧不慢的退了出来,只余下龙头部分停留在里面。
“喔……”又是一声长长娇吟,司马燕的眼睛又一次紧紧的闭合了起来,但这与先前的痛苦神情却是迥然不同。
我轻轻一动,龙根重新向前插入,紧实的感觉马上充斥着龙身。
司马燕眉头一皱,似乎疼痛难当,但比较起之前,已经好得多了。
我又一次退出龙根,然后又插入,如此重复抽插数十次后,司马燕竟不自觉的发出了一急一缓的呻吟声来。
感觉到她的花露如波涛汹涌的从私处流淌出来,我知道她已能渐渐适应我的龙根,于是腰部用力一顶,只听见“啪”的一声清脆响声,硕长的龙根已整根尽没于她的肉缝当中。
随着司马燕猛的深吸一口气,从她的深处传来的阵阵悸震,在一霎那间,叠嶂层层的内壁紧紧的收缩起来,我的龙根立即被包裹的结结实实。我也抬头大力的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到处肆虐的欲火,从而使自己不会因为下身那强烈的吸力而爆发出来。
“鹿吻,鹿吻,这就是鹿吻!”虽然我无从得知将自己的那话儿放入鹿口究竟是什么感觉,但从我感受到的“张月鹿”内那层层叠叠仿佛无穷无尽的皱壁,这或许与鹿吻有些异曲同工之妙吧!
缓缓抽动,花蕊中立即带出团团汁液,“张月鹿”里的吸力使我有些忍不住加快龙根的突刺。
我的动作愈来愈快,看了看身下香汗淋漓、娇喘不已的司马燕,只见玉户上那浅红色的脂肉随着龙根的一出一进不断收缩翻腾,官能上的刺激使我顿时感到了一阵又一阵蚀心的快感,我更是肆意纵情了,推顶起龙根一次又一次投没在这身下娇娆的身子深处。
“啊……哦……啊……”在司马燕全身的一阵悸动过后,我又堪堪抽插数十记,终于忍不住将身上的欲火发泄了出去。
无尽的怜爱中,初尝人事的司马燕早已疲累不堪,我对她轻声说了几句“乖宝宝”之类的亲密话儿后,她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看着她显出的这种娇憨模样儿,我心下好笑之余,也就抱着她柔软温暖的身子睡了。 ……
天色渐暗,又到了万家灯火的时候,缓缓走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小贩、商家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来往行人或窃窃私语,或笑逐颜开,这使我又一次切身领略到了江宁城夜间的繁华。
“太平盛世啊!”心中莫名的发出一阵感慨,我又自然而然的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那个身影。
“若是不算之前的那些,这已经是打自下钟山以来我第十八次偷偷望她了…
唉,真是应了那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看见凌子光和米常满两人正转悠在依旧一袭白衫、神情冷漠的龙琳儿周围,不断的说着什么,我只能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
“郭兄,今日游钟山,觉得如何?”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际,走在我身侧的虔于渡说话了。
“唉,这时钟山景色寻常,倒让郭兄不能尽兴了。”听见虔于渡的话,还没等我接口,另一边的鹿凌山也插话了。
大概是因为早上那一番交谈的缘故,这一路行来,虔于渡总是熟络的和我走在一起,说说笑笑,而鹿凌山出于在古玩方面对我的敬佩,一路上也不离左右的“请教”了我不少事情,因此我们三人倒也聊得融洽非常。
“这个时候的钟山虽然不似传说中的风景怡人,但能与各位仁兄一道,也还是不虚此行的……”正要再说些什么,我突的感觉到右侧不远处,有一道脉脉含情的目光向我投来。我心中一动,一阵蜜意涌上心头,当下转过头去怜爱无比的朝那目光的主人看了一眼,同时也报以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一边和韩易月说着话儿,又一边偷眼瞧我的司马燕似乎没想到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会这么直接,冷不提防下脸上顿时一片绯红,原本和韩易月说着话的语音也立即变得结结巴巴起来。
自从今早出门到现在,我就没有和司马燕说过一句话儿,虽然我知道与她的事儿瞒不了别人,但怎么说总是要给她姑娘家留些矜持的,所以我也就有了这番掩耳盗铃的举动。而她,这一整天尽管也不敢对我主动说话,可大部分时候目光却总若即若离的停留在我身上。
虔于渡察觉到我的举动,对着我哈哈一笑,也转过头去对韩易月和司马燕问道:“两位妹子,走了这许久,是不是饿着了?”他把手朝前一指,继续道:“再走几步,前面就是‘风雨楼’了,那里的河鲜最是出名。”
韩易月先是妩媚的看了虔于渡一眼,才又问道:“‘风雨楼’?莫非是当年三大宗师诛杀六道天魔的‘风雨楼’?”
“易月妹子果然见识不凡,我今晚要去的,正是那武林中大大出名的‘风雨楼’。”
似乎是因为得到了情郎的夸奖,韩易月立即显露出一派得意的神色,接着说道:“我听爹说过,南海魔教行事诡秘,门下教徒一向不喜与外人接触,只是龟缩在南海的一座岛屿上,与中原武林本来没有什么纠葛。可三十年前不知为何,南海魔教的六位护法却踏足中原了,还自南朝北的一路约战武林中的成名英雄。
这六个魔头不但武功极高,而且下手还狠辣非常,但凡和他们交过手的武林人士都难逃被杀的厄运,一时间武林中人人自危,没有人没听过‘六道天魔’的名头的。“她微微一顿,又道:”后来听说他们竟狂妄到分别投书少林、武当和白鹿洞,约战三大宗师,说是共研武道……所幸经过了风雨楼一战,三位前辈高人以三敌六,终于一举诛杀六道天魔。“
“杀了?”我眉头一皱,只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妥,一股不以为然的思绪又浮上了心头:“魔教那六个人比武胜了杀人,而三大宗师胜了同样把他们给杀了,那不一样么?却不知道为什么要褒此而贬彼呢?莫非只是因为人家是魔教的人?唉……看来武林中的事情,我还是很难明白的了。”
第十七章
当我们八人走进风雨楼,虽然只是静静的,但是原本吵闹的楼面很快的也静了下来,因为所有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集中在了我们的身上。其实更确切的说,那些目光都投在了我们当中那三位女子的身上,其中又以龙琳儿为最。
“凭着龙琳儿的姿色,也须怪不得他们。”看见那些眼光里流露出的不堪,我不禁暗笑着摇了摇头。不过,今天一天过来,我对这种场面已经有些习以为常了,因此也没有太在意,倒是转过眼去看这武林中出名的酒楼。
“这风雨楼不愧在武林中这么出名,只看它楼内的摆设格局就很有些草莽气了。”大概的瞧了瞧店内的情形,我心中突然莫名的心领神会起来。
左边,左边墙上极有心意的挂着一把长剑,那剑长约四尺有三,沉青的剑鞘上雕饰着鹰击长空、逐云放志的纹路,远远看去虽然并不醒目,但却有些江湖快意的味道。而在右首的墙,则挂着三副画像,看那画中人栩栩如生的模样,该是唐时极有名的侠客“风尘三杰”。
我又留意了一下画上的落款,只见每幅画上都龙飞凤舞的写着“无名园主”
的字样,那字体如草如行,铁笔银钩中自然的透出金戈之气,这墨宝的主人倒是写得一手好字。
再朝大堂正中望去,我的眼光立即被吸引住:一张装裱精致的横幅上写着斗大的“风雨”二字,虽然纸质已经有些旧色,但是上面的字看起来让人感觉墨迹淋漓,恰似刚刚写好一样。
“好字,好气魄。”或是因为在这两字的感染下,我只觉楼内顿时有了些风雨欲来的味儿。
“‘一袭青衣照金陵’,原来是青衣帮少帮主到了,今天风雨楼真是蓬荜生辉啊!”正当我仍细细欣赏着那横幅时,从风雨楼的柜面走出了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人对我们招呼道。
“哦~~金前辈在啊,晚辈向您问好了。”青衣帮在江宁一带的势力该是不小,但是虔于渡对着这平平无奇的中年人却这般恭敬有礼,这不由得使我好奇的打量了他一番。
他,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中等身材,一张黝黑的宽脸,眼睛细小如缝,并不是什么俊美的人物,可就是这个怎么看都寻常不过的人,偏生眉宇间透出无比逼人的英气,好似天下的正道都被他一个人占着了,让人看着心里面都不禁有些惴惴。
“哎,少帮主怎么这么见外啊?今天你来风雨楼就是客,而我不过是个寻常掌柜罢了,不需这么多的江湖礼数。”
“那可不成,若让爹知道我对金前辈缺了礼数,他会骂我不懂规矩的。”尽管那金掌柜一口谦让,但虔于渡的语气仍然恭敬不已。
金掌柜闻言只好点了点头,又转过头来看了看站在虔于渡身旁的众人,最终目光似有意无意的停留在龙琳儿和最边处的我身上,又道:“这几位是……?”
虔于渡不愧是话头醒尾,一听见金掌柜的话,立即为他介绍起同来各人,“这位是……这位是幽宗玄家的龙琳儿姑娘,这位是……是……”虔于渡说到我时,看了我一眼,似乎不知道该怎样措词,微微一顿后才接着道:“这位是郭芾郭公子。”
我自然知道虔于渡心里的难处,他介绍起先前众人时,不是浣剑门的英杰,就是天龙派的少侠,而我,口口声声的自称一介书生,毫无门派可言,又教他能怎么说?因此我表现出感激的朝他笑了笑,又为自己加了一句:“区区不过是一名苦心功名的穷酸秀才而已。”
金掌柜望向我的眼中精光一闪,哈哈一笑道:“原来是一位秀才郎,后生可畏啊!”说罢他又打量了一眼龙琳儿,又说道:“幽宗玄家弟子果然与众不同,怪不得,怪不得!嗯,今日本楼二、三楼不开,来,就请诸位往里面去坐。”
听了他的话,我心里一凛,不由暗暗的佩服起这位金掌柜的眼光来。
要知道凡是习过武的人,每一举一动甚至气质眼神都会有与寻常人不同的地方,除非是到了反朴归真的境界,不然武功愈高的人这些地方就会愈明显。而今天的众人里面,以我和龙琳儿的武功是最高的,虽然这在行家的眼里显然易见,但也需要那人是行家才行啊,眼见这位其貌不扬的金掌柜只是对我们不经意的一眼就能看出我们的虚实,那已经足以让我明白到他的不凡。
“虔兄,不知道这位……这位金前辈是什么人呢?真是让我心里佩服啊!”
等到各人都坐下后,我看了一眼远处柜面招呼着伙计做事的金掌柜,非常好奇的问了一句。
“郭兄你不知道吗?这位金掌柜大名金不遗,在江湖上人称‘泰南斗北’,是武林中响当当的角色。”虔于渡顾忌的看了一眼远处,压低声音说道。
“原来又是鼎鼎有名的人物。”听着虔于渡的话,我暗地里苦苦地一笑,突然发觉自己除了会两手功夫外,在武林中还真算是个白痴,人家所说的什么有名的事儿,成名的人物,我几乎都没听过,这种情形或许就如同读书人不知道李太白、杜少甫为何许人是一样的吧!
“金前辈之所以让人称为‘泰南斗北’,这其中还是有一段缘由的。”一旁的鹿凌山也听见我的疑问,这时也对我介绍道:“据说他年少时因为机缘巧合,曾先后师从少林派慧林禅师和武当派掌门人道羽上人,因此江湖中人就传出了他这个‘泰南斗北’的名号来。这些年来,金前辈经营着这座风雨楼,历经风雨,倒是帮着化解了武林中的许多大事,名声大作,为此他也极受江湖中黑白两道的敬重。”
“原来这位金掌柜就是那位人称‘泰南斗北’的金前辈啊?啧啧,当初我就常听我师父称赞说,这位金前辈极好为人排忧解难,武林中的许多纠纷仇杀都是他化解的,他算是武林中真真正正的大侠。”鹿凌山话音刚落,他的话就引来了司马燕的注意。
“‘泰南斗北’,这样说来金掌柜就身负两家的绝学咯,真是了不起。”我点头叹了一句,心里想起师父曾说武林中门户之见极重,寻常一个门派的门人弟子要想改从其他门派,先不说别的门派要不要你,就是原来的门派只怕也绝不允许的。而这个金掌柜竟能同时学到两家的武功,而且还是当今天下最大的两个门派,这简直就不能不叫人惊叹莫名了。
转念思及“泰南斗北”四个字,我心中一动,突然朦朦胧胧的明白到一些东西。
想那少林武当两派的历史悠长,号并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他们两派的弟子遍及天下,根基之深厚是不容置疑的。这位金掌柜竟能得到“少林、武当两大派弟子”的身份,那江湖中人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哪能不给他面子?若说他经营风雨楼化解了武林大事,那倒不如说其实是少林、武当罩着他化解了许多武林大事更能叫人心里明白了。
“这少林、武当两派的弟子,他们的……”
不管怎么说,这位金掌柜能经营起这个风雨楼,那就已经叫人佩服了,这并不是一个常人能够做到的事儿。
“小二,给俺们来五斤白酒,再切五斤熟牛肉,俺们吃完了好痛痛快快的打一架。”正自我心神游离之际,一把粗大的嗓门充场可闻的叫了起来,我一愕下不由抬起头朝大门处看去。
“啧,这两兄弟长得好巨!”看着门前那两个犹如巨塔般的汉子,我心里情不自禁叹了一句。
不错,这两人是兄弟。一样的高大壮硕,相似已极的五官面貌,两人走在一起,若说他们不是兄弟,只怕那说话的人该是个瞎子。
兄弟两人寻了张空桌子坐下,屁股才沾上凳子,那凳子立即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是有些不堪重负,让人听来不禁为那凳子生出难受的感觉。反倒是他们兄弟俩,似乎毫无所觉,大大咧咧的将人手一把的大刀“啪”的一声重重拍在桌子上,眼神冷冷的朝楼内的一众客人一一扫来。
“这两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到这里来放肆。”看着那兄弟俩恶狠狠的朝我们这桌望来,虔于渡突然嘿然道。
或许是因为那兄弟俩看着龙琳儿时流露出色迷迷的模样,凌子光冷冷的回瞪了他们一眼,也不无火气的说道:“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
对于那两个家伙的目光,虽然也令我有些不舒服,但是先贤们曾说过“食色性也”、“能人所不能”一类的言语,他们的无礼我自然也就试着去包容了,因此他们望向我的时候,我反而善意的笑了一笑,是海容百川的笑了一笑。
那兄弟俩似乎没曾想到我竟会对他们笑,他们先微微一愕,随即似乎也想要勉力的挤出一丝笑意,可是又不能够。一瞬之间,因为那两张粗鲁的脸上流露出浓浓的呆气,他们心中的不知所措在我眼里就有些无所遁形了。
“何苦啊,装得这么辛苦,就不要勉强了,何况这儿还是风雨楼啊!”想不到只是这么一个笑容,却让我察觉到那兄弟俩恶狠狠的外表下藏着的那份憨直,这倒也是一件有趣事儿。
正想时,门外又陆续进来了几个人。
最前面的一人是中年的书生,他身穿青灰布衣,相貌虽没有丝毫特别之处,但是脸上却自有一番读书人文质彬彬的气质。或许由于我也是读书人的缘故,看见他,一股亲近的感觉就在我心里油然而生。
跟在那书生后面的,是一位老太婆和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女。那老太婆大约是行将就木的年纪,一头欺霜赛雪的白发下,脸上的皱纹有如江南峰峦般一段一段的此起彼伏,叫人有些不敢目睹。
华丽崭新的衣饰,老态龙钟的身子,或许因为总是多有唐时诗人钱起“行路难”的概叹,她的手里执着了一根手臂粗的龙头拐杖。每走起一步路,她的脚步声倒没什么,反而那拐杖总要戳得地板“咚咚”作响。
转眼再看那老太婆身边的明媚少女,顿时让我心中生出天渊之别的感觉。
她的年纪……她的身材,那是绝对不能相符的。娇美的脸上稚气未脱的她,若不是如此婷婷玉立的站在我面前,我还真想不到她的身子竟会有成熟妇人也未有所及的风韵。
别的不说,只论她胸前那涨鼓鼓的双峰,“哎呀……啧啧……”我可以断定这小姑娘已经是竭尽全力束缚紧的了,可是却仍然掩盖不住它的风采。看着她每轻轻的向前走一步,双峰就会错落有致的上下抖动数下,我不自觉的伸张了一下五指,同时心底暗暗惊叹:“大概我这并不算小的手还不能把它抓个完全吧!”
“‘黄蜂腰,蟑螂肚’,女人的腰肢要如黄蜂的腰部那样纤幼,而小腹则要像蟑螂的肚子那般平扁,这样的身形才能称得上最好。什么楚女纤腰……嘿嘿,比不得啊!”回想起师父从前的淳淳教导,哎,想不到这令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身形,竟可以在眼前这个一脸稚气的少女身上找到。
朝下继续欣赏过去,纤细腰腹下是……是……
“啊,好丰满的美臀!”那或许是不输于韩易月的“肥美”,恰巧又生在了如此完美腰肢之下,我的心火突然熊熊燃烧起来,想象着眼前这少女若能像韩易月那晚对虔于渡般,翘起股臀对我作出一副任君攀折的姿态,那我恐怕是要不顾一切吧?
老太婆默不作声的朝一处空位走过去,那少女紧紧跟随,眼睛却四处打量起来。
见她目光缓缓地扫来,从她飞扬的神采中,我已领略到一些东西,忙极快的压下心中的欲望,同时又默默运起天魔心诀使自己的气态变得有如一湫潭水般深邃,双目泛起神光若有若无的朝那少女望了一眼,只是微微的与她一触,便又装作毫不在意的移开了我的目光。
比较起楼内的男人们吞着口水狠狠的盯着她的胸部直看,我的孤高或许就成了一种让人赏心悦目的与众不同。她与我目光相触的一霎那间,我紧紧围绕着她的心神只察觉到她微微的窒了一窒,随即她又眨着眼睛多看了我两眼。
“我在她心里已经留下一道思绪了,嘿,还真是百试不爽啊!对付这种高傲的女子,就必须比她更傲才行。”我对自己相貌外表一向自信满满,这时再加上默运天魔心诀而显现出的过人神采,大概没有女子会不为我侧目吧!
转过头来,我正想说些什么来“修饰”一下我的举动,左首边我却发现有两道目光正投在我的身上。
“哎呀,不好,我的这一番胡作非为倒教她看去了。”余光略略扫过,满眼迷醉的看着我的司马燕且不用去理会,领会到龙琳儿眼里那份淡淡的意有所指,我即便是脸皮厚如城墙也要微微一红了。
“郭公子,不知你知不知道那位少女是什么人?”自从经过昨天夜里的事儿后,我今天一直就不敢跟龙琳儿说话,甚至是不敢走近她的身边,这一整天来,这回还是她第一次和我说话。
“佳人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空叹奈何啊!”这个时候,我的心里不禁有些埋怨师父,真不明白为什么他会为我招来这种罪受,想要的东西连去争夺的机会都没有,那简直会使人郁闷到极点。
“那少女是什么人?”苦恼中,我完全没有去猜度龙琳儿这问话的意思,就懒懒的答着。
“她南海魔教教主左不凡的女儿左卿怜,而那老妇就是天魔七尉的‘断铃剑’张映彩。”“魔教?”陡然听见龙琳儿说起魔教,我心中突的一惊,立即把刚才烦忧抛到一边去了。
“南海魔教……魔教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虽然我对武林中的事情所知不多,但是刚才听了六道天魔的事儿后,对于魔教的人出现在这风雨楼里立即让我生出一个念头:“今天风雨楼里定要发生什么事。”
“龙姑娘,你怎知道她是魔教教主的女儿?”龙琳儿的话音虽轻,但桌上众都听得清楚,惊讶之余米常满先是问了一句。
“唉~~还用问吗?真是笨到家了。”听到这样话儿,我当即暗暗的摇了摇头。
这不是显然易见的?那南海魔教既然在南边,而幽宗玄家也在广东的罗浮山上,这水不相容的魔道两宗,哪会不相互提防?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龙琳儿知道些南海魔教的底细,那自然不是什么奇事了。
“只是,南海魔教的人出现在这里,到底是为什么呢?”这个时候,我对眼前的事儿开始有些兴趣了。
第十八章
龙琳儿淡淡的望了一眼米常满,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道:“我之前见过她,所以就认得。”她的语气神态中虽然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屑,但米常满听了她的话脸上还是一红,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耳听人声响动,我抬起头来,又看到门外走进十余人。
那些人中除了三四个僧人道士外,其余的都是雄赳赳的汉子,瞧那装扮行头应该是些武林中人。打他们一进来,或是因为他们手里或长或短的都抄着个家伙的缘故,先前楼内的那些寻常客人立即被吓得纷纷付帐走人,霎时间楼里倒是空出了许多位置。那些人各自寻了空桌坐下,也没见他们叫些什么酒菜,反而盯着刚才先进来的那一对兄弟直瞅,看架势仿佛恨不得活剥生吞他们两个。
转眼再瞧瞧那兄弟俩,唉,一个字:猪。他们似乎完全没有发觉其他人的弓张弩拔,只知道一个劲儿的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那种全神贯注、畅快无比的神情,竟使我也忍不住要举箸夹一块牛肉放入口中。
慢慢咀嚼,惊叹于场上那两兄弟的旁若无人,向来自诩胆大包天的我也不禁要对他们说个服字:“也不知他们俩是什么人,瞧那模样武功还远远不如我,竟敢这样子不知忌惮……嗯?不是有意惹得那些人发飙吧?”
又过了一阵子,我们这一桌的酒菜才陆续上全,那兄弟俩的白酒牛肉就已吃了大半。我暗暗留意了一下旁边那些武林“侠客”们随时准备拔刀相向的神情,又见他们兄弟俩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顿时生出好戏出台的心思:“应该已经忍无可忍了吧?就算再好的涵养功夫也是受不起这样的轻慢的。”
果然,一旁一个长相阴沉的高瘦汉子首先忍不住冷笑道:“也对,知道自己的死期不远,吃饱喝足了好要上路。”这一番话大概是挑出了那些人的火气,另一个粗野汉子也跟着叫起来:“祁钦、祁献,你们兄弟俩如果识相的就把东西交出来,那还能留下性命,不然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了。”
“祁钦、祁献?那不是冀北三杰的老二和老三吗?”听见有人叫出那兄弟俩的名号,虔于渡立即就低声说道。
“冀北?那可是大老远的地方,大老远跑来江宁……噢,不,怕是被人一路追杀到这里的吧?……这样子到这里,那就更不该是吃吃饭那么简单的事了。”
我暗暗思量着眼前的事儿,心里同时对这兄弟俩被人千里追杀的事儿有些不敢想象。
祁氏兄弟似乎没有听见别人的吆喝,只顾低着头吃饭,看模样是打定主意不去理会。
楼内气氛渐渐变得紧张,这时旁边突然有名和尚朗声笑道:“两位祁施主,你们将那东西拿出来,洒家保证你们安然无恙,还传你们一手功夫,怎么样?”
说时,他的右手五指躬张,有如虎爪般朝桌上抓去,只听“波”的一声劲响,那厚实的桌面竟然硬生生的被他扯下一角来。
“怎么样,洒家这一手乾阳虎裂手还使得吗?”那和尚轻轻的掸了掸手上衣角的木屑,大有点洋洋自得的意思。
“这功夫倒是真有那么点门道。”心里掂量着那和尚手裂厚木的力道,我转眼又打量了他一眼。
那和尚肤色黝黑,身材尤其高大,脸上五官原本并不稀奇,可是凑合在一起却显得凶恶无比,加上自左边眉毛下一条长长的刀疤拉到嘴角,就凭他那样子,如果不是硬套着件灰旧宽松的僧袍,别人还真不敢认他是个和尚。
“灯盏和尚,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想独吞了那东西?”那和尚的话刚说完,旁边的另一名道士就冷笑道。
“独吞?洒家就是独吞了又怎的?齐道人,你若是得了那东西,难道你还想与旁人分着用不成?”
或许是因为灯盏和尚的话说得有理,齐道士闻言一窒,随即又冷冷道:“灯盏和尚,旁人怕你,道士我可不怕你,那东西我是要定了。”
听到这里,眼前的事情我算是明白了大半,大概因为祁氏兄弟手里拿了什么宝贝的事物,所以才引来了这些人的争夺,也出现了今天风雨楼里的这个场面。
俗话说的“怀璧其罪”,眼前就有这活生生的例子。
“只不过那究竟是件怎么样的宝贝东西呢?”这可真是引起了我的好奇。
灯盏和尚哈哈一笑,径自站起了身来说道:“齐道人,洒家在塞北的时候就听人说起你的燎云剑如何了得,来来来,今日就让洒家见识见识。”
“原来如此,东西连影儿都还没见到,就已经自己先打起来了。嘿,看来这祁氏兄弟不傻嘛,等别的人都一股脑打死了,哪还有什么人来和他们为难啊?怪不得这么淡定呢!”眼看着一场硬架就要开打,我心里顿时有些恍然大悟起来。
齐道人轻轻一拍座上的长剑,狠狠的盯着灯盏和尚道:“只怕你见识不了几招。”
灯盏和尚“哼”了一声,双手一抖,大概是真气聚于手臂的缘故,两边衣袖竟无风鼓动,脸上也现出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就算今天魔教的大魔头左不凡亲自到这儿,洒家也要夺得那天风令回去……”
灯盏和尚的话还没说完,横变突生,只听“啊”的一声大叫,他的手极快的掩在左眼上。从他指缝间,可以看见殷红殷红的血汩汩流出,霎时间染遍了他的半个脸颊,显然他是遭了别人的暗算。
“隐龙射!”齐道人惊呼道。
“隐龙射?是魔教的隐龙射?”听到齐道人的话,楼内顿时又有几个人大叫起来,听那语气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可怖的事儿一样。
我虽然不知道隐龙射是什么东东,但是“魔教”两字我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于是偷偷的瞟了瞟那左卿怜和“断铃剑”张映彩,见她们若无其事的吃着菜,便暗暗思忖:“这肯定是她们做的好事……唔,是了,刚才只看到这小姑娘微微的挥了一下衣袖,就无声无息把别人的眼睛给打了下来,这暗器上的功夫,实在让人有些防不胜防。”
对于这一老一少两人,我是分外留意的,因此他们的一举一动自然也就落入了我的眼中。
“听说隐龙射是魔教教主左不凡的独门武功,想不到那小姑娘年纪轻轻,下手竟这般狠辣,那和尚只是说了一句大魔头,就让她给废了招子,魔教人物行事果然凶狠邪异。”虔于渡看了一眼远处的左卿怜,低声说道。
“那灯盏和尚在塞外也是恶名昭著,他们这些邪魔外道,自相残杀个干净最好。”凌子光嘴角微动,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说出的话儿格外冷酷。
我闻言一愕,正要细想这话儿哪里听起来那么不顺耳的时候,又听见楼内灯盏和尚“呔”的大喝了一声,我的心思也立即为他打断。
“这个时候还能叫得那么有力?”心中微微一诧,我转眼就看见灯盏和尚极快的从脏兮兮的僧袍上扯下一缕布条,大略的包扎住伤目,然后昂首挺立楼中,模样张狂的叫道:“明人不做暗事,左不凡你有本事就出来和洒家痛痛快快的打一架,你若是凭真功夫杀了洒家,洒家绝不皱一下眉头,作什么偷偷摸摸、扭扭捏捏的像个婆娘一般……”
“厉害啊,真是条汉子,伤目的疼痛他都能忍住,真有些戏文中绿林好汉的风尚。”看见灯盏和尚该是因为疼痛而憋得满额都是的汗水,我心里终于有些明白师父从前说的“武林中人过的都是在刀口下舔血的日子”的这句话。
灯盏和尚的话音刚落,我就突然察觉到那一桌上的左卿怜衣袖又是一挥,我心神一动,立即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是心里面还没来得及为灯盏和尚担心,就见灯盏和尚竟好像能未卜先知一样,偌大的身子整个儿朝左边一闪,随即肥大的手掌在地上一按,身子复又站直,下一刻他的手已经抽出了腰间的戒刀,面目狰狞的向左卿怜那一桌扫去。
“原来这和尚是有意引她出手的,这回她算是惹上麻烦了。”看见左卿怜那娇美的脸上仍然装作一无所知的神情,到底是怜香惜玉的心思作怪,我反过来又有些为她担心了。
灯盏和尚慢慢走到左卿怜那桌之前,语调冷冷的问道:“你们是魔教中人?
刚才的隐龙射是谁放的?“
左卿怜似乎没有听见灯盏和尚的话,自顾着夹菜吃饭,反而是那“断铃剑”
张映彩手中拐杖轻一戳地,不缓不急的说道:“本教教主的名讳岂能容你污蔑?
刚才废你一只眼睛,那不过是大惩小戒罢了,还不快滚?“
“大惩小戒?好,洒家今天就把你们一起宰了,倒要看看魔教对洒家怎么个大惩小戒法?”灯盏和尚说话时一脸杀气,手上的戒刀也随着微微挥动几下,看那样子大概是出手在即了。
张映彩缓缓站起身子,眼中精光闪烁的盯着灯盏和尚,不咸不淡的道:“那老婆子我只好伸脖子长等你这和尚来杀了。”她的嘴里虽然自称老婆子,可是这时她原本躬弯着的腰背却伸得笔直,哪还有半点老态?她的身段……嗯,只怕比起寻常的妙龄少女还要好上许多。
“叮”的一声轻响,张映彩的话才说完,就见她不知使了个什么动作,从腰间拔出了一柄长剑。我细细看剑,见那剑的剑身狭小,且较之一般的长剑更长出三四寸来,软软的执在张映彩的手中,相较于灯盏和尚的戒刀,让人很有些弱不禁风的感觉。
“好剑!”看着那剑身的精亮,我心中情不自禁的赞了一声。
俗话说得好:相马失之瘦,相人失之贫。记得师父曾说愈是柔软的剑愈是难打造,江湖上有种成绕指柔的腰藏软剑就是其中的精品,今天看来这相剑果然会失之软。
剑刚入手,就见张映彩身形一晃,竟如鬼魅般闪身前移,手上的软剑也因为内力贯注的缘故绷得硬直,极快的插向灯盏和尚的喉咙。
“女人,真是女人啊!”张映彩的举动完全是街头泼妇的行径,二话未说就已经欺身出招,让我看来完全没有光明正大可言,或许说简直就和偷袭没有什么两样吧!
虽然张映彩出招很快,但灯盏和尚似乎早有提防,他同样很快的在身前砍出一刀,刀到中途又突然改向横削,直直迎向张映彩的手腕,那势头竟比张映彩的剑还要快上半分。
“好刀法。”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在我这种行家的眼里,一看就知灯盏和尚在刀法上是有一定造诣的,不然也不能使出这么灵动迅捷的招式。唔,假若张映彩这时不变招的话,那灯盏和尚的刀一定会先一步削到她的手腕,这其中的高下,一看就可以知道了。
我心里正想象着张映彩会怎样变招的时候,怪事就发生了:只见张映彩似乎丝毫没有变招的意思,她双目一睁,身子加快前移,那递出的剑更是快了许多。
“这是在干什么?难道她…”我心中还未弄明白张映彩的举动,就看见灯盏和尚的刀已经砍到了她握剑的手上,而她也在那一霎那间猛的将剑又递近三分,直直刺向灯盏和尚的胸口处。
“铛”
“啊”
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但却让人听得真真切切、清清楚楚,那原本并不可能的事儿也随着发生了。
“铛”的一声发自张映彩的手腕,也不知道她的手上带了什么硬物,灯盏和尚的戒刀砍在上面竟丝毫生不出作用,反而被弹了开去,她那握剑的手自然就安然无恙。
而那“啊”的一声惨叫,却是灯盏和尚发出的,因为张映彩的长剑已经明明白白的刺入了他胸口之中,上面鲜血飞溅,看他那模样怕是活不成了。
张映彩利索的拔出长剑,看也没看灯盏和尚一眼,只若无其事的微微一笑,就又安然的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
眼见灯盏和尚“咚”的一声倒在地上,楼内顿时变得寂静异常,而我也被眼前这种血腥的场面给震得呆住了:“刚才还在耀武扬威的人,想不到转眼间就死了。”
“武林啊武林,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啊?就连这么一个老太婆也当街当巷的弄刀舞剑,而且还刺人致死,这……这就是武林吗?”我心中暗暗想着,突然间我有种自己离武林很近很近的感觉,甚至说我已经在武林中了。
渐渐冷静下来,我突然醒起:“这里是风雨楼,怎么一直没见那什么‘泰南斗北’出来主事,现在在楼里弄出了人命,这还了得?”转头看了看柜台处的金掌柜,却见他悠闲的坐在椅子上拍苍蝇,仿佛对于楼内的血腥事儿丝毫不见。
“天风令原来就是本教之物,这一回本教不过是要物归原主而已,假如有谁想争夺,那就是公然和本教为敌,本教弟子定不会与他善罢甘休。”就在我分心其他的时候,坐回了原位的张映彩又说了一句。
所谓杀人立威,张映彩刚才杀了灯盏和尚,自然也就在众人面前立了威,她这时说的话的确很有份量。
但也不知道那天风令到底是什么东西,众人听了她的话,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弃,一个个都端坐不动,那先前和灯盏和尚吵嘴的齐道人更是说道:“魔教?
与魔教为敌又如何?当年六道天魔还不是让人给杀了,这些年也没见你们生出什么事来!这天风令道爷我追了这么久,就凭你几句话就要让出来,日后我还怎么在江湖上行走?“
“看来今天还要打上许多场的。”看了看楼内的众人,我突然觉得眼前的事儿大概是没有个头了,看来这小姑娘的麻烦惹得不小啊!
就在我的目光不自觉移到左卿怜身上时,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眼光,转眼也毫不顾忌向我望来。我与她的目光一触,心中突地一动,脸上随即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左卿怜看见我的笑容,眼光一亮,随即又装作若无其事瞥了我一眼,然后就掉过头去不再看我。
“开始有些意思了。”男女间的事我已见惯不怪,自然也明白左卿怜心思。
像她这种高傲的女子,刚进来时受了我目光上的冷落,这时看见我这恰似撩拔的笑容,她心中虽然欢喜,但却仍是要对我故作冷落来以牙还牙的,这就是她独特的矜持。而我,要的也恰恰是这样的结果,我对她的忽冷忽热、若即若离恰能使她对我生出好奇,欲罢不能……唔,她又朝我望来了……
门外突然传来急剧的脚步声。
我抬头往入门处看去,只见几个官差模样打扮的人走了进来,当先一人首先用眼睛扫了一下楼内众人,随即目光又落在地上的灯盏和尚身上。
第十九章
快意恩仇,然后策马践血,这原是我想象中的江湖,可也需有恩仇能够快意呀……像眼下这样动不动就动刀子杀人,那就完全不是我所能想像的了。
“连官差都惊动了,这又该如何的收场呢?”淡淡的欣赏了一眼左卿怜的身段,我开始生出了些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心思,“唉,不会是一个姑娘家的锒铛入狱,然后在狱中饱受折磨吧?”因为我从前与那些官家子弟很是交好的缘故,对于官府堂狱的黑暗,我大抵还是知道一些的。
楼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我这时可以清楚的知道,进门时看到的风雨楼左首那家粥档的生意大概不错,因为那老板尖亮的“来嘞,猪肝瘦肉粥一碗”
之类的吆喝声还不断在传进来。
相反的,楼内倒显得那么寂静无声。
环顾一下楼内众人,且不说那几名官差大哥,自从他们进来以后,先前喊打喊杀的武林“侠客”们都不做声起来,眼中不时朝大堂中间瞟上几眼,只是神色间也没见有半点的惧怕,反而却有些轻蔑的意思。再留意左卿怜和张映彩两人,嘿,她们更是轻松洒脱,专注于台面上的几碟精致小菜一一细品起来,仿佛先前的事儿与她们丝毫无干一般。
我转眼又看那几位官差大哥,他们隐隐间都惟那当先的肥胖汉子马头是瞻,想来那人该就是一众官差的头头。
那差头走到场中看了一阵,眼睛缓缓朝楼内众人的脸上扫过,然后又看了一眼灯盏和尚的尸身,才转身对着柜台道:“金前辈,今日晚辈当差,刚才在衙门里听说风雨楼里来了强人,这就赶来看看风雨楼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什么事儿呀?唔~~看来这里还真是出了些事,不过倒也是小事,只是个和尚叫人伤了而已,前辈您看这事儿……晚辈一时间还未能弄明白这事儿的曲折,怕这一时半会儿的也难查出个什么,如何是好呢?嗯……这样吧,晚辈先在风雨楼里坐坐,看看能不能寻出些什么蛛丝马迹再说罢,我看这太平世道里也没人会公然造反。”
说时他呵呵的笑了一声,又道:“弟兄们,正好在这儿吃些东西,呆会儿好回去当差。”
那差头一路自顾自说,丝毫没有歇嘴的时候,言语中倒有几句问话的话,但是他又偏偏自问自答了,一番话儿说得圆转如意,也没让旁人有个搭嘴的机会。
“这位差官是谁?他倒是有些意思,分明是死了也能说成伤了,够圆滑。”
明明看见那差头刚才望见虔于渡时作了个颔首示意的举动,我忙朝虔于渡问道。
“他呀,他可是了不得的人物,这江南各个府道衙门里就数他最出名。”
“哦?”
“他是当今天子康熙爷御笔亲封的‘江南第一名捕’——齐秀南。”
“‘江南第一名捕’?”这话倒让我有些吃惊了。
俗话说得好:“士先器识而后辞章。”我是出色的读书人,自然就有对本朝官制的一番识论:我们大清国自建国以来,沿用了许多前明的官制,按照官位品级高低而论,寻常捕快衙差虽然平日在乡里前威风八面,但其实根本就算是最没前途的官儿。一个捕快熬个数十年下来,无功无过也至多不过是个六、七品的千总、把总而已,要想再上,那个机会已是微乎其微了。
可是,眼前的这位齐秀南就不同了,他得了天子的御笔亲封,就算身上没有“青金石顶绣虎”的贴图,但也算是没品的四品督司,日后的官途可以说是正大光明,他要想扶摇直上到提督,怕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也不知他到底是如何得到这个御笔亲封的?”我暗自思忖着。
要当得这“名捕”二字,大概重要的是这个“名”字,可是“捕”字却也不能少,如今这位齐大捕头在我眼里怎么看怎么都少了个“捕”字……看起来,推脱的功夫他倒是很在行,如果康熙爷给他改封个“江南第一推官”,想来那才该是最合适不过的。
“齐捕头该怎样做就怎样做吧,我这小买卖只盼不出什么大事就好!”等到齐秀南在最靠进门处的一张桌子上坐下,金掌柜终于说了一句。
“前辈客气了,晚辈这是照着规矩办差,但求无过无失就成了。”看来他齐秀南不论如何“名捕”,但是对着“泰南斗北”的时候也不敢有丝毫的不恭敬。
“今天的事儿闹不出什么了。”齐秀南刚才的话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了,他们这些官差还要在楼里呆着,如果有人当着他们闹事儿,看来是要被当做造反论处的。要知道造反可不同于寻常的杀人放火,先不说江宁城外驻扎的那些督标、抚标以及八旗驻营要开拔进城“平乱”,就算有人能够逃脱过去,只怕以后也要被大内高手们追杀千里,就别再想有好日子过了。
武林中人大概并不怕什么刀口舔血一类的事儿,可是却也不想和官府惹上关系,麻烦事儿我想是没有人愿意做的。
“除非是兄弟会的人物,不然还有谁敢乱来?”虔于渡微笑着低声道,停盏多时的杯子又示意的朝我举了起来。
“请问齐师兄,不知贵派的张师兄是不是也来江宁了?”我正要举杯与虔于渡相碰,就突的听见龙琳儿那好听且腻腻的声音从我们这一桌响起。
“这……这……这是什么眼神儿?”转眼看了看龙琳儿,我心中不由自主的一黯。
原本古井不波的秋水泛起一道波纹,那是一份期待,一份让人能从这平静中体会得到的期待。
谁不想寻个最好的?男女间的情爱事,自古皆然,哪有这么多的般般配配。
一个男人如果生在个好人家,而且相貌端正,大概襄王有意而神女无心这才是最常有的事儿。
“张师兄……张师兄是谁?”龙琳儿的眼神使我突觉一寒,一道不太好的思绪同时涌上我的心头。
“哦,这位姑娘认识我那张师弟?”看见龙琳儿点了点头,齐秀南又接着说了:“我那张师弟正在兼程赶来,算算该是道遇之前就能抵达江宁了。”
“谢谢齐师兄了。”
看着龙琳儿“心满意足”的神情,我心中不禁同时连呼了几声“糟糕”。
“唉~~一个姑娘家这样大庭广众的出言询问一名看来是年轻男子的行踪,这……这里面意味着些什么那还用说的吗?”胸中淡淡的酸意不断变得浓郁,这突入其来的变化使得向来处变不惊的我再也无法保持着那份悠然淡定的心境了。
“这位齐捕头是哪派的出身啊?”心急如焚之际,我只有病急乱投医的朝虔于渡悄声问了一句。
“不知道郭兄有没有听说过京城里的三大门派?”
“京城三大门派?想不到就一个京城也要弄出个三大门派来。”这武林中的门派多如牛毛,我一个秀才书生又怎会知道得清楚,刚才这么问不过是想旁敲侧击出那位“张师兄”的来历罢了,哪是要知道什么三大门派啊?但看见虔于渡一脸热忱,我只好耐着性子问道:“唉,小弟真是不知。请问虔兄,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哪三大门派呢?”
“京城的三大门派分别是天鹰派、百战门和翠微居。据说这三大门派在京城大办道场,招收门人弟子时不论出身、满汉皆易,因此门下多有朝中权臣官宦子弟,在京城势力极大。”虔于渡递给了我一个眼色,压低声音又道:“这位齐捕头就是天鹰派掌门明聪先生的第四弟子,极得明聪先生的爱护。”
“原来是天鹰派的人。”嘴里默默重复两遍“天鹰派”之名,我终于是知道了一些这位“张师兄”的来历。只是,却不知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位人物,竟能使得龙琳儿对他倾心。
这个当儿,大概远处的左卿怜对我仍然“念念不忘”,又自朝我递来索寻的目光。面对着刚才还饶有兴致事儿,我如今真是有些懒得应付,“唉,她又怎会明白这时我斯人已逝的心思?”心灰意冷之下,我也没有分出心去理会她,只是默默思索着心事。
“莫非那‘张师兄’较我还要生得一表人才?或是比我还要有才识……也不知他到底怎样的人。”我虽然不敢说自己如何如何了不起,但是如果论起人物才识的话,我还自信不会输给任何人,这位“张师兄”的突然出现倒让我对自己生出了一些疑惑。
“掌柜的,结帐!”这种要命的时候,那对已经许久不作声的祁氏兄弟突然拍桌叫道。
真是一石激起千叠浪,原本已被齐秀南弹压下去的众人,这时闻声眼睛都齐唰唰的望向了这一对活宝。
“姓祁的,那天风令是当年天风客赠给我们上代教主的,如今落在了你们手里,你们若将它交还本教,本教定少不了你们好处,如若不然,那就是要与本教为敌。”齐秀南坐在楼里,众人当然就不会公然闹事,只不过张映彩却语声阴阴的说话了。
“九州兄弟扫六合,明月当空驱清风。”张映彩的话音刚落,那先进来的中年书生在一声长吟下已经站起身来,缓缓的走到了祁氏兄弟身前。
“好深厚的内力修为。”感受到久久不绝仍在我耳中回荡的声音,我心中立即生出了警惕。
“兄台是兄弟会的高人?”突然之间,原本懒洋洋的齐秀南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身子陡然坐得笔直,隐隐散发出与刚才迥然不同的气势。
“不敢,区区张青山是也。”那中年书生恭恭敬敬的朝众人行了儒生礼,口中好像唱着戏文般的应道。
“呀~~是‘山青水秀’!这回事儿可就闹大了。”听着那中年书生自报姓名,鹿凌山突然小声说道。
“什么山青水秀?兄弟会又是什么?”看见周围虔于渡、凌子光几个脸色渐渐变得肃然,我不禁好奇的问了一句。
虔于渡苦笑着摇了摇头,低声道:“郭兄不知道,那兄弟会的事儿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不过他们专门干反清复明的勾当就是了,而这‘山青水秀’是兄弟会里两个内堂堂主张青山和李秀水的名号。”他眼珠子咕噜一转,又道:“唉……啧,还是快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行。”
“本教与兄弟会从来井水不犯河水,不知张先生这回到江宁来所谓何事?”
自打从张青山走出来,张映彩的眼睛就盯住了他,这时不失时机的问了一句。
“敝会听说天风令重现江湖,所以敝会叶总舵主特命在下过来看看罢了。”
张青山不动声色的答着,但却正眼也没有望向张映彩一下。
“看看?我看是要抢吧!”我听他虽然说得轻巧,但这司马昭之心只怕是路人皆知的。
张映彩闻言脸色一变,冷冷的看了张青山许久后,终于拐杖一戳地板道:“好,好,本教记下了。”说完也不再说什么。
这时,虔于渡突的出声叫道:“金前辈,晚辈这儿结帐了。”
“这位小兄弟等等,今日这里的事儿还未有个了结,你不必急着就走。”虔于渡刚呼结帐,张青山就微笑着说了。
虔于渡闻言一愕,随即又镇静的站起身来抱拳道:“‘一袭青衣照金陵’,晚辈青衣帮虔于渡,今天适逢其会得见前辈尊容,是晚辈之幸。这里的事儿与晚辈几个半点关系也没有,我们不过是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而已。”他顿了一顿,又接着道:“前辈请放心,道上的规矩晚辈懂得,今日的事儿晚辈绝不会到外头透露半个字儿。”
“不急不急,等这里的事儿一了,我自会让你安然离去,绝不留难……”说话时,张青山的手突的微微抬了一抬。
入门处,只听一名衙差“啊”的惨叫一声,然后飞身扑倒在地。看模样,大概他是想偷溜出门报讯,不料却逃不过张青山的耳目。
“……若是不然……虔兄弟依然坚持要走,也怪不得我这个做前辈的不客气了。”仿佛示威一般,张青山挥了挥衣袖,神色冷然的说道。
虔于渡脸上怒气一现即逝,显然是动了真怒,只不过他却终于忍住不发,又忿忿的坐了下来。
我不知兄弟会到底有多了不得,也不知这张青山的武功到底有多高明,只是这天底下还逃不过一个理字,他的不讲理倒激起我胸中的傲气,况且我如今心情正是不爽的时候,火在头上也顾不得许多利害,于是淡淡的插了一句:“前辈,你这样未免有些不讲理了,晚辈走不走并不是前辈说了算的。”
我这一搭话,立即就引来了全场的目光,那左卿怜的眼光更是一亮。
“哦……有趣有趣,想不到今日倒碰上个要讲理的后生了。”张青山诧然的转过头来细细打量我,嘴里的话儿也越说越冷。
“哼,这天下间的事儿并不是武功强就能说了算的。”我冷冷回了一句,同时手上真气运转,猛地朝下一按,把整个酒杯拍入了桌面,齐整的嵌在其中。
这天下是弱肉强食的天下,我嘴里虽然正气凛然的说着“天下间的事儿并非武功强说了算”,但是我心里却清楚的知道,自己如果不显示些功夫出来,大概是没人会搭理我,所以也就有了这拍杯子的举动。
当然,对于自己的武功修为,我倒是有那么一点儿自信的:虽然拍杯子谁都会,但是如果要像我这样把杯子齐整的拍入厚实的桌面,而且拍得这么潇洒、这么举重若轻,我想就并不是寻常人能够做得到的了。
今天风雨楼里的都是行家,在他们的眼里,我的拍杯子绝对是不简单的一件事情,所以楼内众人在那一霎后望着我的眼神都充满了惊诧、佩服的意思。
感受到张青山望着我时较之先前的凝重,我又趁势说了一句:“晚辈无意与前辈为敌,只是晚辈并不是任人摆布的人。”
“虽然晚辈从前与张前辈并未谋面,可晚辈曾听说兄弟会里多是光明磊落的汉子,这位郭兄是晚辈的朋友,刚才的话不过是他一时的气言,前辈不需放在心上。”虔于渡站起身来,接过我的话头继续对张青山说道,说完又拍了拍我的肩膀,把我按坐回位置上,说道:“郭兄,你不需为了小弟生这么大的气,张前辈是前辈高人,他说过不与我们为难,自然不会有什么事儿,瞧在小弟的面子上,我们就先在楼内呆一阵子吧!”
“难得他能出来为我说话。”虔于渡这时冒着惹火上身的风险为我打圆场,就是把我郭芾当好朋友看了,我心中自然也要记下他的这份情,把他当我的好朋友。
瞧着楼内众人这一路来的神色,张青山和他所属的兄弟会自然就不是什么易于之辈,我的火头过后,总是需要有人出来打打圆场,不然照着眼下这般情势,只怕我初入江湖就会惹上不小的麻烦,那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虔于渡的话说得圆转,两边都听得受落,张青山也就有了放下脸面的台阶。
想来是他见识了我的武功后,也不愿节外生枝,因此就说道:“好,今日就当是我张青山会欠了几位小兄弟的一份情了。”话语中,他的口气已经客气了不少。
第二十章
张青山深深的望我一眼,再不说什么,又转过身子,对那祁氏兄弟说道:“两位祁兄,不知这天风令如今到底在哪儿,敝会叶总舵主想借来一观。”他嘴里虽然光明正大的说着要借,但是楼内众人大概都明白他这是老虎借猪的举动。
“他们要怎么应付?千里迢迢的逃了这么远……究竟那天风令是什么一件东西?兄弟会这么大的‘来头’也要出来抢……抢了也不知有什么用?”我虽然坐在一边冷眼旁观,可心里面难免有些好奇,一个接一个的疑问不断涌出,却丝毫没有头绪。
也不知道他们祁氏兄弟俩到底谁是祁钦、谁是祁献,只是两人中稍微高大一些的那个先答话了:“天风令如今在我大哥手里,不在我们身上。”
“哦,是祁晋?”张青山眉头微皱,又接着问:“那他现下人在哪里?”
“大哥的行踪,我们也并不知道。”
“这下张青山算是给晾住了。连他们俩都不知道那个什么祁晋在哪儿的话,那还会有谁知道?”我心中暗暗思量的同时,又抬头看了看那祁氏兄弟脸上的神情,只见他们这时却没有半点慌乱,这不禁使我有些大出意料之外,实在不得不暗赞了他们一句:“还是见过些大场面的。”
张青山沉思一阵,眼中精光一闪,说道:“那也无妨,不知两位祁兄可否随在下走一趟,敝会叶总舵主只是想一观天风令而已,我们绝不会为难两位。”
“原来是要胁持人质。”我心中突的蹦出一句。张青山的言中之意已经再明白不过,他要祁氏兄弟俩跟他走,如果让那个什么祁晋知道了,为了兄弟情谊,他自然就会把手上的天风令交出来交换自己兄弟的性命了。照着眼前的情势,这个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慢着!”就在这时,祁氏兄弟还没答话,默不作声了好久的齐道人突然发话了,“虽说兄弟会这些年来在江湖上名头不小,不过却也不能当着我们这些人的面就这样把人给带走。”
张青山眉头又皱,蓦然转过身去正面齐道人,冷冷道:“那不知道长要待怎样呢?”
齐道人从剑鞘将长剑抽出,随手一振,伴着剑身发出的嗡嗡声说道:“兄弟会的高人今天如果不露上两手,又怎么能让大伙儿心服?”说时他已走进大堂中的空阔处。
“好清脆的剑吟!”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手振剑,就让我看出了齐道人的功力非常。细看那剑,刚才那灯盏和尚口口声声叫嚷着的燎云剑,长短粗细与普通长剑没有什么分别的剑身上与众不同的略现暗红,只是看上一眼,就不禁让人觉得这剑有些诡异,仿佛剑上已经染满了鲜血。
不知是没想到齐道人会主动搦战,还是惊讶于齐道人这一手的高明,张青山盯了齐道人好一阵儿后,这才慢慢点头说道:“好,今日在下就与道长切磋切磋吧!”
明明知道老虎屁股摸不得,却仍要去捋虎毛,看来这个齐道人对那天风令是志在必得了。
顷刻,楼内……
风雨将来悄无声。
中间两人默默对视,萧杀的气氛越来越浓。
“来嘞,生鲜鱼片粥一碗……”门外吆喝响起,齐道人的剑同时也迅捷无伦的扬起。下一刻……
燎云剑仿佛一道火红的烟云斜斜由下自上滑去,直直击向张青山的胸膛,那剑行破风之声霎时间举楼可闻。
云气直冲惊天变,雷动总是绕耳鸣。
张青山如雷贯耳的一声急喝,身如惊鸿,向后飞退,堪堪避过燎云剑的剑势后,身形又是一个转折,极快的移到燎云剑侧,手上同时急甩,重重一把扫在了燎云剑的剑身上。
剑有燎云烧霞之势,固然是好剑法,而那如鬼魅随行的身形,进退趋若,丝毫不带人间气象,却更让人叹为观止。
“果然不是猛龙不过江。”别人怎样我不知道,但对于我来说,只是这么一招,两人的高下深浅就已经能清清楚楚的辨别出来了。
精妙若斯的一招扫在剑身上,燎云剑被扫得一荡,险些就要脱手飞去。
就在这么一瞬之间,那齐道人到底是非常人,一招落入下风,他竟能手随剑走,硬生生让剑在手中微微一转,剑锋又自迎着张青山,气劲势急的横向斩去。
“好剑法!”面对着燎云剑,张青山不慌反笑,不乏赞叹意味的喝了一声。
“的确是好剑法!”我心中也暗暗称赞一句,这种情势下,能使出这么一招扳回劣势的剑招,如果没有积年累月的浸淫,只怕是不成的,齐道人的高明由此就可以看出了。只是……
高下已分,胜负也不过是早晚间的事儿。
燎云剑越使越急,暗红的剑身仿佛撩起了满天的红云,一片一片的罩向张青山,似是千方百计要将他缠个结实,场面真是壮观非常。可……红云虽厚,但张青山的身形却能倏进倏退,每每总在红云的间隙处闪身而出,保住安然无恙。
“唉,这位道长的剑法也很是高明了!”大家都全神贯注的时候,龙琳儿突然发出了一句叹语。
“多秀外慧中的一个女子,唉……”思忖着她的言中之意,我心中不由得一紧,“不能让这样一个女子钟情于己,那或许会成为我这辈子的一件憾事吧!”
记得小时候师父为我解说天下间各类兵刃的利弊时,曾引用《庄子》中说剑的一篇‘……夫为剑者,示之以虚,开之以利,后之以发,先之已至……’道:“天下间以剑称雄的武林门派极多,这些门派中虽然各自都有不传之秘、各有所长,但万流归宗,他们其实也不过是极尽这寥寥五句用剑的道理罢了。”
瞧那齐道人的剑法,也算得上是一时之选,可是这个时候他只知道一味的狂攻斗狠,却最多得了个“开之以利”和“先发已至”两句话而已,况且那“先发已至”又从来未“至”,只能说是得了半句,因此又怎么能赢得了张青山呢?
待到齐道人攻过这一轮,到时候锐气一挫,那他败下阵来的结局大概就无可避免了。不过……饶是如此,齐道人依然可以说是使剑的一把好手。
龙琳儿这个时候说出这样一句话,已经让我清清楚楚的窥探到她对武学的这一份不下于我的修为,试想这样一个美丽且武功、见识都如此高明的女子,又怎能不让我情难自已?唉,她此刻该就是我心中最大的郁结了。
果然,不消一阵的功夫,燎云剑已渐渐慢了下来,到了后来,剑上生出的红云竟有些追不上张青山的身形,而且还微微呈现出了凌乱的势头。
“唉……”又过一阵,随着我的一声长叹,张青山的身形在一霎之间陡然快了几分,仿佛化身成万千青影,将身遭的红云一一打散。
烟消云散,张青山岳然而立,冷冷看着眼前的齐道人。齐道人虽没作声,但他在一个踉跄之后,颓然的坐在地上,只看这种情形就知道他是输了。
沉寂良久,张青山笑了一笑,径自转身又对祁氏兄弟说道:“两位祁兄,我们这便走吧!”
“慢!”天公岂能从人愿,恰似靖水无端又要翻起一迭浪。
一旁的齐秀南“养尊处优”了这许久,终于是说话了。
“‘江南第一捕头’自是不能让张青山在他眼皮底下闹事了,要不然他以后还哪有脸面在公门里混。”不管怎么说,我倒是乐意见到齐秀南这时候出头的,见识一下江南第一捕头的手段,也能让我知道知道他们天鹰派的底细。
“齐兄今日定要与在下为难么?”不知是不是厌倦于不断而来的麻烦,张青山已经失去了先前的那份儿耐性,他的脸面这个时候仿如霜结冰临,言语间的口气也是冷酷到了极点。
“张兄说错了,并不是齐某要与你为难,只不过齐某身在公门,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唉,谁让张兄偏又是兄弟会的人?”齐秀南话里头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一再声称自己是公门里的人,自然就是说眼前的事儿没有半点转圜的田地,动武不过是不得已的举动罢了。
张青山沉吟一阵,点头道:“那好,今日在下就一并领教‘江南第一捕头’的高明了。”
齐秀南并没有拔出他的腰刀,他笑吟吟的站起身,轻轻松松的说了一句:“齐某人并不高明啊,只是……”
断弦泣叹难说乐,只凭铮吟强怆然。
齐秀南的话儿就如同断弦一般,怕是再无法讲完,皆因场上这时已经横变突生。
一直“乖乖”的坐在位置上的祁氏兄弟,就在齐秀南的话语未完间,突的双双暴起,长拳如猛龙捣海般击出。
电光火石间,不,那已太长,只是那么短短的一瞬之间,祁氏兄弟的双拳已挨到了张青山的身上。
他们的出拳其实并不高明,但是这不高明的拳却有用。
张青山的身子微震,仓促间极快的朝后一晃,似要泄去了祁氏兄弟拳上的劲道。
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
齐秀南动了,最要命的是原本跌坐地上的齐道人也动了。
张青山的那一晃恰好晃到了齐道人身前,恰好齐道人的手掌也递了过来……
莫非是巧合么?张青山被齐道人的手掌撞得朝前飞去,恰好齐秀南的手成鹰爪状抓向了他的肩头……又是巧合么?天下间岂会有这般巧合的事儿,这一切摆明是预先设计好的事儿。
只是三数招间,饶是张青山左右挪揄闪避,重伤之下也终于挡不过齐道人和齐秀南两人的夹击,重重的跌在地上,只一个劲儿的喘着大气。
“你不是齐道人……咳咳……”咯出一口血来,张青山目光炯炯的盯着那伫立一旁的齐道人。
“张兄好眼力,在下卫东临。”那齐道人这时脸上神色如常,说话的时候更是中气十足,哪又有半点刚才受伤的模样儿?这时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刚才受伤不过是装出来的罢了。
“原来是巡捕营三统领的百变神狸,怪不得,怪不得……”
“难得张兄也听说过在下的名字,在下真是深感快慰……”那卫东临说时又摇了摇头,长叹道:“……只可惜我这连环计一环扣一环,谋划了良久,原来是要用在贵会叶总舵主身上的,不想却……可惜啊可惜。”
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我心中略一思索就已经大概的想明白了眼前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只不过与此同时心里面也不免寒了一寒:这卫东临先是假扮齐道人与张青山动武,然后故意败得身负重伤来去掉张青山对他的提防之心,又借齐秀南来引开张青山心神,接着让最不起眼的祁氏兄弟在一旁偷袭,最后他自己这才真真正正的出手,这雷霆一击再配以齐秀南的联手,张青山又怎么能抵挡得住?
啧……难得这计策这么丝丝入扣,施行起来实在是利害无比,真让人有些防不胜防。
“怪不得师父过去常说武功再高也比不过阴谋诡计,现在看来,还真是这个样子。”同情的看了一眼张青山,对他接下来的命运,我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大清例律对于犯谋逆罪的人非但要凌迟处死,而且还要加上诛九族的,“倒是难为他这一身高明的武功了!”
“想不到这祁氏兄弟也是城府这么深远的人物,真是看走了眼呀!”想着想着,我又看了看那坐回了原位的祁氏兄弟,突然意外的发现他们看着张青山的眼里都流露出了一丝歉然的神色。
“莫非还有什么苦衷?”还未来得及细心思索,就被另一边张青山的长笑声打断了我思绪:“卫统领能擒住在下,那是在下的不肖,莫非卫统领以为叶总舵主也会如在下一般不肖吗?”
“不知那个叶总舵主又是怎样的一个人,竟能让这张青山这么伏贴。”耳听着张青山的话,我心里不禁泛起些许好奇。
卫东临微微一笑,也不反驳,只无所谓的说了一句:“那就不得而知了。”
“来啊,给我好生伺候张先生。”卫东临微微一顿,又朝张青山说道:“张兄武功高明,不得已下,在下只好让张兄绳索加身了,张兄莫怪。”他这话一说完,一旁的官差已经一涌而上,向着张青山走去。
人常说:“天有不测之风云。”只是今晚的风云却未免太多了些。
那些个官差们的手还未碰上张青山的身子,一名蒙面黑衣人突然从天而降的出现在张青山身侧,二话未说就抱起张青山的身子,径自朝外逸去。
那黑衣人虽不魁梧,但他的身影却让人觉得他有说不出的出逸拔萃,他的脸面虽不能见,但他双目透露出的神光却让人直觉到他的俊美。我心中蓦然一动,只觉眼前这人竟是这般熟悉,昏暗的灯火中愈看愈像……
就在我心中涌出那声“师父”的时候,就听到远处的左卿怜也叫了出来:“舞柳萍踪?”
的确,那就是我们天心道门的“舞柳萍踪步”。那黑衣人……哦,不,如果没错的话,那该是师父吧,师父这时候使的正是本门的舞柳萍踪步。
“动似柳舞,静处萍踪。”这两句话是当年师父传我“舞柳萍踪”时来回嘱咐的总诀,师父如今单手如若无物的夹着张青山的身子,脚上不断变换步子,在一众官差中左穿右插,已是将“舞柳萍踪”的精妙处施展得淋漓尽致。转瞬间,师父的身形去到了风雨楼的大门处,就连一旁的卫东临和齐秀南都被他一并给晃了过去。
这事儿变化突然,我心里也没能当即就反应过来,待看到师父向门外逸去,我才猛然醒起:“师父为什么要出手救人?莫非他与兄弟会的人有什么瓜葛?”
“捉拿反贼!”卫东临一句气急败坏的大叫声中,他和祁氏兄弟、齐秀南还有一众官差已轰然朝外追去。看着他们的背影,我却知道以师父的轻功造诣,早就携着张青山不知走多远了,他们还哪里看得到半点的影子,想来追了也该是徒劳。
“师父竟然已来到江宁,刚才他定然也看到了我,但他却没有和我相认……
那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莫非他老人家也是为了那什么天风令?但那天风令
看来不过是个捉拿兄弟会头领人物的饵罢了……这到底是为了什么……“略一定
神,心里面立即有千百个疑问涌了出来,师父的这一出现真是让我有些惊喜莫名了。
正思绪纷烦间,远处的左卿怜突然站起身,朝着我们这一桌走来,看她的眼睛盯着的,却正是我。
风雨过后,左卿怜这样的女子自然就又成为了楼里面的焦点所在,她的一举一动无不暗暗留意在有心人的眼里,如今她这样毫不顾忌的朝我走来,不……不知想要做些什么呢?
“唉,你叫什么名字?”左卿怜来到我们桌前,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她口吐金玉的问道。
猝不及防下,哪知道她竟会公然追问我这么一个陌生男子的姓名,我当下就一呆,平日里灵巧若斯的口舌同时顿了一顿,而虔于渡和凌子光等人的目光也齐刷刷的望向了我。
“你呢,我问你呢,你叫什么名儿?”左卿怜见我没答话,又自指着我问了一句。
第二十一章
“我?小生郭芾,见过小姐了。”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我还是大大方方的站起身向左卿怜回了一礼。
对于女子的投怀送抱我见识过不少,可像她这样毫无掩饰的走过来询问我这个陌生男子的姓名,丝毫不将旁人的目光放在眼里,倒还真有点出奇。不过惊讶归惊讶,面对这种情形,只怕是没有一个男人不乐于见到的,所以理所当然的,我的心里面也升起一丝虚荣:“看来我的长相对这些女子来说,到底还是有吸引力的。”
“郭芾?我记住你了。”原本我还忐忑不安的不知道她接着要干些什么,不料她重复了一遍我的名字后只是颇具媚态的盯了我一眼,就笑吟吟的回到她的位置上。
“将我的姓名问去,却不告诉我她自己的…算是怎么一回事?”心里面虽然琢磨着这里面的“不妥”,但我到底还是不能公然宣之于口的,左右看看众人,大概他们的惊讶并不少于我的,那些个眼光里古怪的意味一浪接一浪的传过来,令我顿时感到有些窘了。
“来,司马妹子,这‘玉瑶羹’确实不错,难得里面的鱼肚能和着竹笋炖出这般新鲜的味道……你那儿够不着,我来帮你舀一碗吧!”特别留心到司马燕的醋意,我到底还是要在众人面前向她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怜惜,以圆了她的那一份体面,也好借此遮掩我的尴尬。
当然,我也有留意到龙琳儿那微微诧然的反应,只是,有道是“哀莫大于心死”,她的事儿如今对我已经难上加难,唉,暗暗气苦之下,既然并非一时三刻能够搞得定的,那我又何不留些心意来疼惜眼前人呢?
“疼惜眼前人啊!”这般想法也是使我当着众人为司马燕盛这碗“玉瑶羹”的缘由了。
“噢……芾哥……郭大哥,我自己舀就是……谢谢了。”看我伸手拿过她面前的碗,司马燕似乎没有想到我对她会有这样“出格”的举动,言语中全然一片不知所措,只是脸带娇羞的望着我,眼中却又充满了蜜意。
“妹子不要客气,大哥我这不是举手之劳吗?况且能为佳人效力,小生实乃深感荣焉。”为了安抚她的受宠若惊,我一边将碗轻轻的递到了司马燕的手上,一边又不忘唱句戏文打趣道。
大概我不同于武林中人的文质彬彬对于他们是相当有趣的事儿,桌上的众人除了龙琳儿依然保持着那份淡然外,其余几人顿时都不禁莞然,韩易月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司马燕羞红着脸接过碗去,小嘴一抿就急急的低下了头,也不敢说什么。
我知道她心中已经是十分的欢喜,但却又要保持女儿家的矜持,不免就不知该怎么对我,因此我也不再多说什么,又思索起刚才师父救走张青山的事儿。
之前的事儿实在发生得太快,快的有点使我自己都接受不来。刚才因为琐事打岔我还来不及想,现在脑子一空闲下来,“师父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也是为了那天风令吗?他又为什么要救走张青山?师父究竟知不知道我在这里?我该想个什么方法见见师父……”这些个疑问立即像是纷繁的蚕丝搅上心头,真是叫人无从着手理顺。
看看风雨楼里,不知不觉间,先前的武林中人已经几乎走光光,楼内的清净比较先前真是不可同时而语。
不过想想其实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这个时候任谁都看出来朝廷发出了这些假风声,是好要引得兄弟会那个什么叶总舵主入壳的,因此天风令云云,都属于子虚乌有罢了,就算真是有个天风令摆在眼前,只怕也没人敢去和官府中人抢了。
想想这个,我又不禁为先前因为争天风令而丢了性命的灯盏和尚不值:“唉,好端端的一条人命,这到底是怎生一个武林啊?”
从风雨楼出来,因为凌子光、米常满还有鹿凌山与我们道不同,因此就“不相为谋”了,他们依依不舍的向我们几人辞别过后,这才转身走了。当然,凌子光和米常满不舍的对象自然就是龙琳儿了,看着龙琳儿对他们的冷淡,我不禁就会想起她刚才热切的询问“张师兄”行踪的那副神情,心中也由此也对凌子光他们生出了些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
想着心事,慢慢走在街上,我胸中的郁闷任那带着寒意的秋风怎么吹也吹不散,轻轻叹一口奇时,突然,我发现手心一暖,一个温润的小手已经轻轻钻入了我的手中。
我诧异的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一直都走在韩易月身边的司马燕已走近到我这儿来了。我瞧向她时,她并没朝我回望,或许应该说是她不敢回望过来,因为她这时只是故意装得若无其事,望向街边的各具特色的小摊档,但是脸上却怎也掩饰不住的已经羞红一片。
“怎么了,今日尽兴了吗?”看了看前面不远处的韩易月和虔于渡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和龙琳儿搭着话儿,我顺势握起司马燕的手,嘴里温柔的问了一句。
“嗯。”司马燕低声的应了一句,过了一阵,她才突然说了句:“芾哥哥,你不快活么?”
难为她如此留心我,竟连我心中的这份愁意也察觉到了,我当下微微笑了一笑,略带些调笑的自嘲道:“你看出来了?我还以为自己掩得够紧实了。”
我的话儿减去了司马燕一丝羞意,她抬起头看看我,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道:“不…不知怎的,自从人家昨日见了你后,心……心中总是暗暗跟着你,总觉得你快活了,我……我便也快活了。”
看着司马燕娇美的容颜,想想与她相识到现在不过是两天罢了,哪料得到她对自己用情竟是如此之深,心中不免生出些怜惜来,手上不由得紧了一紧。
司马燕似乎察觉到我这细微的动作,她朝我柔柔的一笑,又道:“芾哥哥,我看得出来,你心中是喜欢龙姐姐的……”
“啊?”冷不防听到她这么说,不禁有些大出我的意料之外,也不知她到底想说些什么。
“……龙姐姐人长得美,武功又高,她确实与芾哥哥是最好的一对……这些我心里也明白着,可我…我只盼芾哥哥能像如今这般待我,那就心满意足了。”
她的话儿语声低低的道来,我可以清楚察觉到每一次断续间她的身子就朝我靠近一分。这么一瞬后,体味到她话儿中的意思,我心中蓦地闪过一个念头:“将她抱住吧!”
“这是多善解人意的女子。”她的话语仿佛一股春风吹过,立即使我心中先前的不快尽数消散。
我的多情,我的风流,那都是性子使然,只是我的心中从来未曾有过玩弄女子情感的念头,而司马燕此时表现出来的善解人意,竟然有些我娘的影子,这恰恰触动到了我心中的真情,不禁使我对她是又爱又怜。紧紧捉住她的小手,我发现自己这时是如此的着紧她,她的纯真、善良,在这一刻已将我的心完全占满,或许说上一句“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也不为过吧!
“燕妹子,芾哥哥只需在这个世上一天,就一定会像今日般疼你。”我轻轻的说了一句,胸中虽然热潮澎湃,但脸上却只想保持着那般淡然。
司马燕“嗯”的应了一声,也不说话了,只是那数下狂跳的心跳声却没有瞒过我的耳目。
这一路过去,我也没再说什么,司马燕任由着我拖着她穿行于大街小巷间,街道上灯火依然繁亮,我只觉秋夜里的寒意顿时减去了不少。
慢慢走回我住的那个院子,回想司马燕临别回房去时不舍的眼神,我不由会心的一笑:“只怪我今天早时做得太过,也没有顾及到她还是处子之身,连续两次下她的身子只怕是苦于承受了。”转念又想起今日她硬撑着行了一天的路,这时候的确也应该劳累不堪。
正思想间,我的心神突的微微一动:“怎么?房内竟然有人?”
心中警觉一生,我立即施展起轻身功夫掠到房前,轻轻倚在窗边,又极快的运起天魔心诀,让心神探入房内,好要看看房中的来人到底要做些什么。
心神才凝聚,房内沉重的呼吸声立即传入耳中,奇怪的是房中那人似乎并不想对我隐匿形迹,这倒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对我并没有恶意。”这是我思索许久唯一可以得到的结论,既然这样,我也只好进房见见这位不速之客了。
轻轻推开房门,戒备着走了进去,房中虽然昏暗一片,但我却清楚的知道那人就躺在我的床上,我进来后也没见有什么动静,不明所以下,我随手擦着火石点起了房中的烛灯。房里亮起来,我小心翼翼地走近床边,依稀见得丝帐中间睡着一人,伸手拔开帐子一看,我顿时猛的吸了一口气:“这……这人不是张青山么?”
不错,这人正是张青山,他此时就熟睡于我的床上。
我的心大力的跳了几下,脑子同时极快闪过:“这是怎生一回事儿?他怎会在这里?”
我心中又是灵光一闪:“是师父吧…那即是说师父已经到了江宁。”到了这个时候,我已经可以完全肯定师父就在江宁,而且也早就知道我也这里,只是…
只是却不知为何他却没来见我。
又看了眼床上的张青山,他脸上血色全无,一副身受重伤的模样,看来刚才他在风雨楼里的亏确实吃得不小。细细思忖了一番师父将他放在我房中的意思,只怕师父有些什么要事分不出身来,而且以他老人家恶魔岛中人的身份,带着重伤的张青山在身边的确也容易露出行迹,因此他才会将张青山交给我这个弟子照看的。
“不知师父为何要赶这趟混水?”照如今师父让我照料张青山的情形来看,他似乎并不是在意于那个什么天风令,反倒像是有意救助张青山一般……“莫非师父与兄弟会有什么渊源?如果这样话,那事儿可就复杂多了……”
千头万绪之中,我心知现下我知道的实在太少,再怎样猜度也不过枉然,唯一能为我解开这些疑问的就只有师父一人了,又或是等到张青山醒来后,再询问一下师父与他们兄弟会的渊源,希望能从中得到些什么蛛丝马迹吧!
摸上张青山的脉门,他的脉息倒是平伏无恙,看得出来曾有人用真气助他疗过伤了。“不消说,那人定是师父。”我试探着传过一道真气进入他体内,随着真气游走,我发现他体内真气已经能自主运行小周天,看来以他的内力修为,不出三天体内的伤势就会好上个七七八八,这其中全然是师父助他疗伤之功了。
收回内力,我已然知道师父对张青山的确没有恶意,因此轻轻放下帐子,独自走到了房间外头的椅子上凝神打坐起来。
这些天来,我发现自己在修练天魔心诀上大有进展:我的心神并不像初时那般收放之间需得凝集一处,而是能渐渐分别凝聚出外神和内神来。
《天魔心诀》上曾说过:“内神为实,外神是虚,两神相通,则天地虚实通达矣。”其实道家所说的“元神遨游九天”之说,大概就是外神探出虚空的夸大说法罢了。到了这里,我知道自己的天魔心诀已经达至第三层的境界,离那最高的第九层终于是又近了一步。
内神体察着自身真气的运行,而外神缓缓逸出体外,外界一切都尽入眼底,那种玄而幻之的感觉,实在让我有些兴奋不已。随着外神不断望远处探出,天地一切仿佛都变了模样,我从前未曾留意的细微之处,如今都一一反映在我心底,让我大感意畅神舒之极。
体内真气混混沌沌的运行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的外神突地察觉到床上的张青山微微一动,似乎就要转醒过来。我忙收回心神,站起身来走到床边,却见张青山这时已经慢慢睁开了双眼,正好投到了我身上。
“张……张前辈,你终于醒了。”略微有些尴尬于不知该如何与他开启这个话头,我脸上就顺势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
张青山看到我时也有些愕然,眼中思虑的神色一闪而过,随即有些歉然道:“原来公子就是路前辈的弟子,之前张某多有得罪,还望公子莫怪。”
在风雨楼里,看他的作为,分明是个傲然的汉子,我自小也最敬这种人,只不过先前他的霸道使我有些不爽,因此才会与他生出些摩擦,如今既然知道他与师父有些渊源,我自然也不是小家子的人,于是摆手笑道:“俗语不是说不打不相识么?我与前辈不免也要俗这么一回了。”
张青山见我说得有趣,似乎是放下了心事,眼中射出感激之色道:“公子莫要再叫张某前辈了,‘前辈’二字张某实在愧不敢当。这回若不是得到公子师徒相救,只怕张某早已身陷牢狱了,公子的恩德,张某日后定当涌泉以报。”
没事在武林里混,例牌的台词自然多多少少要学会一点,我听了他的话儿,忙谦虚道:“人在江湖,义字当头,张前辈这样说未免客气,况且我师父与贵会还有些渊源……张前辈,客气话就不需多说了。”见说到了师父,我没等张青山说话,就又接着道:“张前辈,不知你可知道我师父如今去了哪里?”
看着张青山缓缓的摇着头,我也没有太大的失望,怎么说师父也一向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他的行踪大概是没人知晓的,我原本这样问就没抱有多大的期望了。
“公子不必太过担心了,以路前辈的武功,那几个鹰爪孙还奈何不了他老人家。”张青山大概是见我露出一副沉思的样儿,还道我是担心师父的安危,因此就出言安慰我道。
“他又怎会明白我的心思。”我微微一笑,思量了片刻该如何去探问我想知的事儿,便又顺着张青山的话茬儿道:“师父的武功自然不怕,不过那些官府鹰爪个个阴狠歹毒,就怕师父会着了他们的道儿。”顿了一顿,我故意说道:“就好像前辈在风雨楼里,那些个小人的诡计真是防不胜防啊!”
张青山昨夜里才吃了苦头,自然是记忆犹新,闻言立即恨恨道:“这些个狗杂什的,他日定要让他们加倍还来。”
我心知自己已把话头引出来,又继续说道:“不过前辈请放心,天道循环,邪不能胜正,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那些小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我从前常常听师父说起,兄弟会的前辈们都是义薄云天的英雄豪杰,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说出这一番话来,自己都要觉得好笑了。什么“天道循环,邪不能胜正”,这天下已经大清朝的天下了,兄弟会搞些反清复明的勾当,说来大多数人眼中他们才算是邪吧!其实要真说千古不变的道理,那该数“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一句才是,如果师父真的常常对我说起兄弟会的这些“前辈”,那我就不会在风雨楼中公然顶撞张青山了。
不过因为在“救命之恩”的幌子下,张青山也丝毫没有察觉出我话里头的不妥,反倒说道:“唉……唉,那都是路前辈看得起了。”
第二十二章
“张前辈,晚辈初入江湖,许多事儿都并不知道。不知那天风令到底是什么东西,竟能惹得这么多人争夺?”因为出于对天风令的好奇,我就不着痕迹的问了一句。
“公子莫要再叫张某作前辈了,若论起路前辈的辈分,张某倒还是公子的后辈。”听着我一而再对他口称前辈,张青山忙又推迟着。
“哦,竟然如此,那晚辈就不客气的叫前辈一声张大哥吧。”看到他脸上一副坚持的神色,我也不想为了这些琐事多费唇舌,是以就不再客气的应道。
“公子要想知道天风令的事儿,那就需从天风令的来历说起了。天风令原是聚灵峰的天风客所有,那天风客武功高极,只因生平行事亦正亦邪,因此他的名号既不在‘龙天英雄贴’中,也不在‘恶魔岛黑榜’上,但是多年以来,武林中人无不公认他为天下第一高手。”微微一顿,张青山继续道:“据说多年前天风客曾约得一个大对头在南海之滨比武,那场比武激烈无比,一直斗了三天三夜,最后终于是天风客胜了。天风客虽然将对头杀了,但他却也由此身受重伤,反倒引来了许多在一旁窥视的仇家追杀。正当他命在旦夕之际,南海魔教的上一任教主左惊天恰好将他从仇家的手上救了下来,事后天风客为报这个救命之恩,就留下一道天风令给左惊天,说是日后只要有人持天风令见他,他就一定为那持令之人做一件事。”
“原来是这样的,想不到这个天风令竟然是一件能够驱使天下第一高手的物件。”听说了这天风令的来历,我突然有些恍然大悟起来:“‘天下第一高手为自己做事’,那无疑是一件很吸引人的事儿,所以会有那么多人拼着性命去争夺就怪不得了。”
“听张大哥这样说,那天风令应该是在魔教的手里,为什么如今却出现在江湖中了?”心中突然想到张青山话中的一处不妥的地方,我又朝他问了一句。
“这事儿其实也怪,据说是二十多年前,魔教教主左惊天归天的时候,魔教之中突然生出了变故,天风令也就在那时不明不白的流落到了江湖之中了。天风令在江湖中几经易手,终于没有了音讯,直到了前些时候,我才又听到天风令重现江湖的消息,因此就急急的赶到江宁来了。”
如今看来,天风令重现江湖的消息明显是官府造出的鱼饵,而这鱼饵想要引出的大鱼那就应该是兄弟会的那个叶总舵主了。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天风令原本属于魔教所有,那魔教的张映彩和左卿怜到江宁来还情有可原,可其他人争夺天风令那就未免是受贪心所累了。想想朝廷的这一番布置,着实是害了不少人的性命,这不禁让我首次意识到了江湖的险恶。
“噫,不知他们兄弟会要夺这天风令又是为的什么呢?”脑子里突地闪过这个念头,我心中倒真是有些好奇了,“张大哥,你们兄弟会莫非遇上什么为难的事儿,怎么也要来抢这天风令?”
听到我的问话,张青山脸上立即现出一丝犹豫,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有些过意不去的说道:“公子,并不是张某不愿说给你听,只是这事儿涉及本会机密,若非本会的堂主,是绝不能透漏的。”
其实自我的话儿脱口而出之际,我心里就已经暗骂自己的话问得忒笨了。以他们兄弟会在江湖上如此声势,还有事儿需抢夺天风令才做的成,那他们所图谋的必然是大事,况且他们还为此被绿营军巡捕营摆了一道,可见这其中定是关联到反清复明之类的事儿了,试想这种机密又怎么会跟我一个外人说呢?
“张大哥也不必放在心上,我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口里告了声罪,我又转而言他道,“不知张大哥先前见到我师父时,他老人家还说了些什么?”
张青山略微想了一想后,才道:“路前辈为我疗伤后,把我带到了这里,后来他似是说要去赴个什么约,便急急的走了。”
“赴约?也不知师父到底要赴什么约呢?如此说来师父不来见我倒是他的缘由了。”心中虽然稍稍安落,但是不知为什么,我却仍然好生担心师父,“师父若不是遇到极大事儿,又怎会来去得这么匆忙?”转念想了想张青山的话,我又醒起自己到江宁来才不过这极短的两日而已,师父却能得知我的落脚处,看来他自我一入江宁,就已经留意到我的行踪,“这两天来我极少有独处的时候,大概师父即便有心见我,也找不到机会吧!”
“张大哥,这几天就先委屈你在房里养伤,莫要出去让人看见了。我查看过你的伤势,多个五六天,少则三四天你就可以痊愈了。”大概的问完我想知道的事儿,我又思量了一番该如何把张青山在这里养伤的事儿瞒住旁人,“虔家上下待客极为周全,那些个下人从不过问客人私事,也绝不擅自进房打搅客人,看来让他在这儿呆上三五日那该是无妨的。”
“这回张某能捡回性命,真是多谢公子和路前辈的大恩大德。”
眼见张青山硬撑着要起身行礼,我过去忙按住了他,用尽可能坦然的口气道:“张大哥,莫非你不把我郭芾当作好朋友了?你若是不嫌弃的话,你我今后就以兄弟相称,不要再公子公子的叫我了。”
“好,好兄弟。”张青山紧紧握住我的手臂,大力的摇了一把,似是十分激动。
看着眼前张青山真诚的模样,顿时让我生出了些许的、就那么一丁点儿的愧疚。怎么说他也是一位有胆有识的好汉子,而且对我推诚置腹,反之我打一开始就没有待他以诚,这其中不免有些不符我心里的道德伦常,于是我对他关心道:“张大哥,你大概是饿了吧?我出去给你弄些吃的来,你先休息一阵。”说罢我就径自转身朝外走去。
房外天色早已微微发亮,这不禁让我有些惊讶于刚才沉浸在心神凝练中竟不知不觉花费了这许多时候。略微活动一下筋骨,更令我惊讶是竟发觉自己的内力似是有了极大进展。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天魔心诀》里已经说到明它只是修炼心神功法而已,想来它应该没有会使我内力增强的好处,只是现在我体内真气能随着这么举手投足间流动得如此圆转如意,这明显又是更胜从前的……
怔怔想了许久这其中的怪异处,倒还真是让我愈想愈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唉……竟然想不明白,又何苦再去折磨自己,反正功力精进也是好事。”
我并不是喜欢往牛角尖中死钻的人,平日里师父就常说我这是三心二意,其中好坏我也不能说清,只觉竟然是性子使然,那就随它豁达些也无妨了。
正要迈步朝外间走去,一把熟悉的声音却喊住了我。
“芾哥哥,你也睡不着么?”
“我也?大概睡不着的只有你这个小妮子吧!”转身朝司马燕望去,只见她怯生生的站在我身后,虽然还是那么娇羞动人,但水灵灵的双眼上却掩不住露出一丝疲乏之意。
“怎么了,我的小宝贝睡不着么?”扫扫四周无人,我两步并作三步走过去将她一把横腰抱起,嘴里也同时朝她脆嫩的脸蛋儿上轻轻印了印。
司马燕对着我的举动也没有丝毫反抗,脸上反而露出了欢喜的神色,任由我将她抱起后,口中嗲嗲的说道:“芾哥哥,人家想你了。”说时,她又把脸靠在我的怀里使劲的蹭了蹭。
我微微一笑,暗叹了一句:“任她是武林中的侠女天骄,情动时还不是和寻常女子没什么两样。”以这些年来花丛中打滚的经验,对于寻常女子,我只需从言语举动的细微处就可以辨别出她们是否已坠入情事中了。因为不论一个女子如何三贞五烈、胆小羞涩,只要她对着自己心爱的情郎时,她说话的语调和神情都会变得比寻常更风骚妩媚,其中情形就如司马燕现下这般。
“唉~~看来是要先喂饱了这小妮子后再说了。”抱着司马燕不缓不急的朝她那头院落走去,这并不是因为我急色,只是我不想让她到我房中看见张青山罢了。
走进司马燕的房中,我顺手把门锁了个严实,然后又缓步走到了那柔软芬芳的床上。司马燕已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自然知道接着下来我要做些什么,从我抱着她坐到床上那一刻开始,她的脸上就已泛起了红晕,而且紧紧贴着我的胸乳处,很明显大力的起伏起来。
轻轻为司马燕撩拨起垂下的发际,我又顺势把手滑到了她细致的脸蛋上。
“嗯嘤”的一声呻吟下,怀中的肉体愈发变得火烫,因为喘息而不断起伏的两个肉丸一下一下的点触在我的胸膛上,立即使我生出舒服快意的感觉。
“这小妮子的身子竟然有些成熟妇人的风韵了。”不知道是自己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如此,我竟觉得只是这么一天的功夫,司马燕的身上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
翻开司马燕宽松的衣衫,我的手不客气的探进她的胸怀,那正自微微颤抖着的双乳一下落入了我的掌握之中。
“好妹子,才一日不见,你就变得更丰腴了。”触手的火热,那对椒乳如活崩乱跳的小兔儿般弹手,我轻轻抓揉一下,发觉它们的确是比昨天大上了少许。
司马燕面对情郎,似乎没了平日的怕羞,一双如玉藕雕成的手臂一下箍上我的颈脖,眼中渐现迷离道:“芾哥哥,这都是你惹的。从昨日起,人家这儿就涨得利害,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因为那个了。”
“哦,还有这种怪事儿?快些让芾哥哥瞧瞧。”三下两下解开她的襟口,我温柔的将那对“涨得利害”的双乳捧了出来。
“啧啧,真美。”闪烁不定的灯光中,细致白嫩的双乳泛出柔和的光晕,恰恰有着能夺人心魄的魔力。
“嗯……芾哥哥,不准你调笑人家。”司马燕听到我脱口而出的赞赏,眼中立即射出喜孜孜的光芒,只是嘴里却仍然不依不饶的嗲道。
“好个闷骚的小妮子。”众人面前娇羞婉约的她,经过昨日的云雨,今天对着我竟也有了一番别致的风情。
看着眼前那粉红娇嫩的乳峰,我心头不禁泛起一阵火热,下面的龙根也开始蠢蠢欲动。促狭心起,我用力握紧司马燕滑腻的腰肢,然后张口一下就那坚挺的乳峰含进了唇齿间。司马燕身子微微一颤,腰际随即不自主的扭动起来。
舌尖如画圆写方般撩动了数下那柔软耸立的乳尖,我颈上只觉一紧,司马燕的双手已将我身后的衣衫扯个结实。我微觉有趣的笑了一笑,于是大力的吮吸几口,司马燕的身子微的一顿,紧接着双腿一蹦,下身直往着我龙根处蹭来。
我又在司马燕的胸前换了几个花样舔弄,她的下身也磨得越来越来利害,正自她口中渐渐发出呻吟之际,我霍然停下嘴上的动作,抬起头欣赏了一番她媚眼如斯的动人模样儿后,才调笑道:“好妹子,你夹得这般紧,芾哥哥身上都出汗了。”
听到我的话儿,司马燕发出“咿唔”的一声羞人的呻吟,就红着脸伏在我肩头,也不敢望我,只是紧夹着我的双腿却没有丝毫的松脱。
明白她毫无抗拒的意思,我又继续冲着她耳边低声道:“芾哥哥出汗了,怎么,不想伺候伺候哥哥么?”
“芾哥哥,你要人家怎么伺候你?”不断被我往她耳垂上吹气,司马燕终是抵不过羞羞的问了一句。
难得这小妮子开始知情识趣,我一边用手轻轻在司马燕脊背处梳弄,一边笑道:“那自然是先要帮芾哥哥擦擦汗啊。”乍一听下,我的话儿也并不过分,司马燕抬起头来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就顺从的点头应了。
我哈哈一笑,将司马燕外面的衣衫尽数褪去,直至她只剩下一副肚兜儿和一条丝娟里裤,这才和她双双睡落床上,得意道:“好了,你这就为芾哥哥宽衣结带,然后擦擦汗吧!”
司马燕明白了我的意思之后,脸上一红,低低的啐了我一口道:“尽作贱人家。”嘴里随千万般的不愿意,可是她的手已在话语间为我解开了扣子。
任由着她娇巧的小手在身上把弄,我将手上巧妙的搭上她滑腻的大腿,然后舒服的闭上双眼,感受着上面每一寸细致的肌肤,心中不禁遐想无边。
飘飘然间,司马燕突然停下了动作。
“嗯,怎么停下手了?”我有些惊异睁开双眼,却见司马燕正扭捏着露出了不知所措的神情,转眼又瞧了瞧自己鼓涨的下身,我哪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儿事:“嘿,原来小妮子是摸到好处了。”
“好妹子,为什么停下了?刚才大腿上湿得利害,如今可是难受极了。”我故意装得若无其事的催促一句,然后又在司马燕大腿上用力摸了两把。
司马燕闻言略有些幽怨的瞪了我一眼,想了一阵后,终于伸手解开我的裤带儿。慢慢帮我褪下裤袜,下面的龙根顿时如海阔天空任遨游的蛟龙,一下威武的挺立在了司马燕眼前。虽然司马燕昨日里已经见识过它的利害,但却没有如此“正大光明”见过它的庐山真貌,这时尝试过云雨的美妙滋味后,她自然知道这根硕长宝贝的妙处,因此瞧她看着龙根时的眼神竟是有些迷醉了。
“好妹子,快帮哥哥擦擦汗吧,腻腻的真不舒服呢!”有意的又耀武扬威抖动了几下龙根。
司马燕在我略带调戏的话语声中,流露出的那副欲罢不能的神情,真是让任何男人看了怕都会自豪快慰上一阵。
好一阵子后,司马燕似是定住了心神,轻轻拈起她的一方香帕儿,细细的在我身上拭摸起来,眼光却再也不敢往下身张望过去,仿佛那儿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我把她的神情变化瞧在眼里,自然明白她的心事,心中略一转动,又故意作为道:“好妹子,帮哥哥擦擦腿吧,那儿最不舒服了。”
司马燕闻言“噫”的一声低吟,手上同时一僵,也不知她究竟是答应还是羞人。
我心里明白“心急吃不着热豆腐”的道理,伸过手去牵住她的手搭在我的大腿处,然后温言哄道:“我的燕儿最乖,来,帮哥哥擦擦就好。”
司马燕羞红着脸望了我两眼,低声的说了声“你好坏”后,转过头去看了看我的下身,手上又继续在我大腿拭擦起来。
师父从前常说:“强迫再加上行动,那就变成自愿了。”如今想来,真是诚如其言。过得一阵,司马燕原本因为害羞而僵硬的小手竟渐渐变得“大胆”,那不知所措的动作也开始变得利索起来。
第二十三章
“风前几人知春意,饶是无情若有情。”心头升起一阵惬意,我不由转眼朝身边玉人望去。
灯火跳跃闪烁,只见略微有些散乱的发髻斜斜垂下,不断轻轻摆动的时候,恰恰让我只能依稀看得见那含娇带俏的半张容颜。继续朝下扫望,光致柔嫩的玲珑身子,一幅鲜红湖绣缎子欲遮又掩的覆盖其上,那双雪白的椒乳正好挺立在已解开的襟口处,自有一番引人入“性”的风流。只不过最动人处,却是眼前这标致的美人儿正跪坐在我的身侧,为我细细的拭抹着身子。
“好舒服……就是手势还有些生硬。”大概是因为我话儿流露出的轻浮,司马燕抬头瞧了我一眼,眼中现出埋怨之色,当然也有那么一丝的蜜意。
我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稍微伸展了一下双腿,又把一只腿向侧搭到她的半跪坐着的双腿上,继续撩拨她道:“好妹子,朝上一些吧!”她的手这时正在我的大腿内侧,“朝上一些”那就到我的大腿根部了,因此闻言她的身子竟然微微一顿,目光中马上露出了扭捏的神情。
“好妹子啊,芾哥哥终于看出来了,你日后一定是可以照顾得我妥妥当当的好妻媳。”察觉到司马燕的羞意,我故意装得有所感慨的又说了一句。
听到我的话儿,大概是因为从中想到些什幺,司马燕的眼光蓦然一亮,双手却再也没有了犹豫,顺从的伸到我的大腿根部拭抹起来。
“这小妮子倒是听出了我的言外之意。”我望了一眼司马燕姣好的脸蛋儿,心中不得不暗赞她一句聪明。
服侍夫君,侍奉公婆,这是世上的女子出阁嫁人后都需做的事儿。寻常女子如果嫁了人,不要说是擦擦身子,即使是为丈夫洗脚擦背,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寻常事儿。司马燕云英待嫁,自然明白这些个道理,况且她现在将心思一意放在我的身上,这时听到我有娶她入门的意思,哪还会不欢喜在心的?“朝上一些”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儿。
轻轻的动作,司马燕小心的拭擦着龙根的茎身。春囊处的清爽已经让我有了快意的感觉,加上被她的手握扶着龙根的茎身,感受到那只小手上传来的温热柔润,我终是禁不住让龙根又大力的抖动了几下。
“啊?”一声轻呼响起,司马燕似乎没想到我竟会在这个时候作怪,手上同时窒了一窒,一双妙目惊异不已的望着手上这根硕长之物。瞧了一眼她嫩白半露的身子,我心头一热,一只手探到她的双股之间,隔着那层薄薄的丝绢裤儿,轻轻的刮弄起她那涨鼓的玉户。
“哎?”手才触到那片温润,我已经惊讶发觉那丝绢裤儿上早有了一些的潮意,转眼看了看司马燕,只见她的双眼紧紧盯着我的龙根,似乎对龙根的越来越粗大很有些懵然不解,如今正是到了“爱不释手”的地步。
“唔……”巧妙的在司马燕的玉户上揉了两记,直让她低沉的发出一声长长的呻吟,我才带些勾拔语调说道:“好妹子,哎哟,芾哥哥涨得发疼……”
未曾察觉我的故意做作,司马燕显得有些慌乱起来,嘴里急切问道:“芾哥哥,你哪儿……哪儿不不舒服了?”
“就是这儿……”她的这份娇憨真使我有些百对不厌,我又轻轻的挺了一下她手里正握得紧实的龙根,好让她明白我的“心事”。
“这……这儿?”司马燕的脸已经红得不能再红,只有从她微微发颤的语调和飘忽不定的眼神才可以看到她心里的羞意。
“那……那该如何是好?”被我的魔手不断搓揉,她丝绢裤上已然滑腻的湿了一片,说话时我只觉得她的手上竟是紧了一紧。
看着眼前的佳人如此乖巧,我微微一笑,对她温言道:“亲亲它,它便不闹了。”
“呀……”司马燕仿佛听了什么异事,红潮正炽的脸上写满惊异的望着我,瞧那模样是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话来了。
对于她的表现,我并没有太多的意外,想她还是一个初历云雨的女子,哪里知道这床第间的许多好事儿,让她帮我抚弄下身怕已经到了她的瓶颈,更何况是为我横吹洞箫?不过,她愈是这样不知世事,我就愈是兴起调教她的心思,说来这也是大好男儿私底下的一大快事。
一只手继续游走在那湿漉漉的一亩三分地,另一只手也趁隙搭在司马燕温存的小手上,手把手的在龙根上套弄了数下。
“好妹子,瞧瞧,你把它都撩起火了,哪能不帮哥哥下下火儿?”
“唔……芾哥哥,你这不是……不是作贱人家么?”司马燕小嘴微微张合喘气,嘴上依旧有些坚定不移。
逗趣的用指头在她的大腿内侧画着圆,我一边暗暗运起吸心大法,一边若无其事的说道:“好妹子,芾哥哥疼你还来不及,又怎会作贱你呢?”
“哎呀……芾哥哥你快看……”
“唉,有什么稀奇的?不就是龙呈众生相嘛,自家的宝贝我还看的少吗?”
面对着司马燕的惊讶,我心里到底有了些得意。
记得师父曾说:“虽然龙是神兽,但在一向讲究虚生实、实生万物的道家典籍里,龙神才是真正值得敬拜之处,而它的形象皮囊倒是无关重要的末节。”因此,若要问天下间有谁见过真龙,那大概是没有的,其实如今庙中龙的形象不过是天下人想象着龙的神韵而得,这便是龙的众生相了。我的龙根之所以被师父相为东方青龙,那是因为它具有了龙神,如今在我们天心道吸心大法的催谷下,它立即就隐约呈现出了龙的形象来。
“龙首怒目横张,头角分明,茎身满布青鳞,筋缠若云。”这种壮观场面若不是遇上了我,司马燕怕是一辈子也休想见识得到。
“好妹子,哥哥这根是异物,刚才你将它惹急了,现在如果不好好呵回来,那是不成的。”
司马燕也不知听清我的话儿没有,她迷醉的望着我下身的青龙,微颤的提手摸了摸头首的龙角,仿佛小女儿家得到什么好玩的玩意儿。“好妹子,乖,哥哥难受得紧哩!”我心知一切已经水到渠成,便轻轻的扯了她一记,让她伏在了龙根前。
“咿唔”的一声娇吟,司马燕眨眨眼瞧了瞧我后,小手又继续把弄起龙根,呼吸之间喘出的气儿都喷到了龙根之上。
“来,要乖,张开小嘴,不准耍性子……”在我的一再催促下,司马燕终于咬了咬下唇,跟着檀口微张,慢慢凑到龙根跟前,生涩的将半个龙首含了进去。
小嘴温热,一股湿气烘在龙根上,我全身立即泛起了舒服的感觉,体会着龙根触碰着那诱人的唇舌时得来的快意,还真是有些飘飘若仙。
“唔……芾哥哥,这样行了么?”被司马燕含在嘴里的龙根渐渐变得更粗更大,她顿时有些慌了,只是却又不敢移开嘴,因此就模模糊糊的问着。
“我的好妹子啊,你可要慢慢的学着了……你要动动它,亲亲它,还需舔舔它才行啊……”在我的一番“亲身”教导下,司马燕终于开始开窍了,她的小嘴在龙根上下吮吸,不时还用舌头舔食茎身,刮弄着上面的筋肉。
“日后还要好好的教教这个小妮子。”这到底是司马燕的第一次,她的口技比较起我在雷州时遇到的那些妓家,那还相差甚远,因此相对于感官上得到的刺激,在身体上她终是不能让我尽兴了。
“好妹子,来,让哥哥也疼你。”看着司马燕将龙根上下都弄得湿润后,我坐起身来将她扶起,随手脱下了她的里裤儿。
“啊……”一声带着抖震的呻吟声中,龙根已破开玉户上的脂肉,势成千钧的没入到充满吸力的花茎中。
“爽……”我心头久久的掠过这样一个字眼,任由那花茎中淋漓的汁水流落到我的大腿上,我几乎被这世所罕见的名器为我带来的快感刺激得叫出声来。张月鹿的确不凡,那种四面八方涌过来的吸力,无微不至的侵袭着龙根的茎身,似乎能拉扯着龙根往更深入之处冲刺。
“好妹子,你真是我的好宝贝。”这个后面的姿势刚好让我能狠狠的抓起司马燕垂下秀发,同时我又能很温柔的对她说着情话儿,这正好能抒发我心中对她的“又爱又恨”。
司马燕似乎对我的举动很受落,她低低呻吟着,头颈随之大力的向后高高抬起,股臀也同时颤动了起来。
看到她的媚态,我慢慢的将龙根从她的体内拔出,让她的感受到一分一分不断增加的空虚,又大力的扶起她的腰肢,让她骤然张开的玉户暴露在带着凉意的空气之中。
“芾哥哥……哥哥……”司马燕喉中发出低低哝音,一双美目尽力向我下身瞟去,纤细腰肢跟着急切的摆动起来,那夺目的雪白双臀似乎是想从我的手中挣扎出去。
望着她布满一层薄薄汗珠的嫩白身子,我下体的欲火顿时熊熊燃烧起来,手指大力拔开玉户上湿漉漉的花瓣,龙根又一次如捣桩子般深深的插进花茎中去。
“咿呀”的一声尖尖的吟叫,不知是龙根的粗大填补了她身子里的空虚,还是是龙根的火热驱去了她身子里的冰冷,司马燕竟有些如释重负的样子,上身软软的趴在床褥上,只有腰臀继续朝上耸动着。
我也不知自己到底抽插了多少下,只记得在司马燕一声忘情的高呼声后,她的玉户突然紧紧收缩起来,我的龙根也被这阵肉紧夹得不禁一颤,终于吐出了炙热的龙涎。
我出门的时候,正好是日出东山的时候,司马燕连续经历两日的“操劳”,即使她身上有武功底子,今天只怕不睡到正午也不会醒过来了。
我慢慢走在过道上,故意装作松展筋骨的模样,只盼着是否能碰见个下人,好要吩咐找些吃的来。刚刚走出我们这重院落,就远远看见虔于渡领着三、四个下人,捧着被褥床铺等一些日常物件迎面走来。
我心中暗自说了一声“真巧”,忙笑着迎过去招呼道:“虔兄好早啊!不知这是……莫非你要搬到韩姑娘那头院子去住?”
“郭兄说笑了。”虔于渡脸上微微一红,摆了摆手让那几个先先走后,才又对我说:“郭兄不知道,少林寺达摩院首座元冥禅师和天鹰派的张秀陵都来了,这不,我正给他布置准备住处呢!”
听到虔于渡的话,我心中没来由的一惊,急急问了一句:“张秀陵,难不成就是昨夜龙姑娘问的那个‘张师兄’?”
“谁说不是啊!”虔于渡似乎从我略微现出的焦急看出了些什么,深深的望了我一眼后,又道:“我其实也不认得这张秀陵,不过今早龙姑娘过来与我商量能不能为他和元冥安排个住处,我见是少林派的有德高僧,自然就一道应了。”
“这可大大不妙啊!”连连几个“糟糕”闪过我的脑海,只听到虔于渡说了那个张秀陵是谁,我就已经不是很想理会他后面说的话儿了,那句什么“龙姑娘过来与我商量”的简直能把我的心一下打沉,试想若不是喜欢到了骨子里,以龙琳儿这种冷冰冰的性子又怎么会亲自为一个男子安排住处?
“唉,张秀陵啊张秀陵,你到底是怎生一个出色的男人呀?”这个时候我对这个人是又想见识见识,同时又实在不愿见到他真的就比我更出众,那矛盾的心思,真是有些进退两难,或许这就男人的嫉妒心吧!
“听说武林中新一代的五大英杰,张秀陵在里面排名第四,江湖上人称玉面鹰侠,是个少有的俊美男子。唉,郭兄啊,你若是早出道一两年,或许这五大英杰里也有你一个位置……可是如今啊,也怪不得龙姑娘对张秀陵另眼相看了。”
见我许久不说话,虔于渡又看了我两眼,絮絮叨叨的继续讲起来,话儿里面倒很有安慰我一番的意思。
我定一下心神,接口又问道:“那……那龙姑娘如今呢?”
“龙姑娘啊,龙姑娘出去了,刚才她邀了元冥禅师,还有张秀陵出门去喝茶了。”
“喝茶?”我的心猛的楸了一楸,虽说龙琳儿不是和那张秀陵单独出去,只是人家才到就立即相约,这不免有些迫不及待了吧?心灰意冷下,微微的呼了一口气,突然觉得自己仿佛对做什么事都没了兴致。
我刚想说些什么话儿走开,虔于渡倒是先发话了:“哎,郭兄,你今个儿有什么事儿吗?不如你我也出去喝茶吧?”
“哎,我就不去了,今天我只想歇息歇息。”淡淡的拒绝了虔于渡的邀请,我又想起了房里的张青山,便接着说道:“不知虔兄可不可以吩咐下人送些早点来,我实在有些饿了。”
“郭兄,这……不必这样。你才来江宁,许多好地方都没去过,今天无论如何我要带你去逛逛,嗯……这样吧,我先吩咐下人给你备些早点送过去,呆会儿我安排好住处的事儿就过去找你,我们出去走走。”
虔于渡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心事,因此口里一意的要邀我出去,面对他的这份心意,我不由得有些无从推迟,转念又想起师父常说的那句话:“世事无绝对,只有真情趣。”谁能说这世上的事儿不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呢?
“郭兄,那就这样说定了。”见我点头应承,虔于渡终于安心的走了。
默默回到我住院子中,想起我这“弄些吃的”耗费了许多时间,也就不想进房去面对张青山,独自一人在院子中的花草前来回转悠,心里终于可以静静的想些心事儿。
我这回算是栽了,只是身为一个男人栽在了哪里,那是要搞得清清楚楚的。
记得师父说过,男人如果是喜欢上一个女子,要“君子好逑”时,心里面若是怀着追逐于柳裙下的念头,那就会落入了下乘,反之那才是追逑女子的上乘之道。这不愧是番至理名言,要知寻常男子追逑心爱女子时,往往是花尽心思的竭力讨好,这样不免会过早的着了痕迹,反而有碍于自己的发挥。真正的上乘者,是会时刻保持着一刻寻常心,谈笑言欢时丝毫不想心头的那点深情,反而这样言行举止间就更能圆转如意、讨人欢喜了。
我对着龙琳儿时,虽然并没有过多的做些什么,只是自己心里先有了束缚,因此就不免落在了下乘中,想来现在心头的那点黯然就正好是犯“不为伊喜,不为己悲”的大忌。
“枉自己往日还如此自信。”想明白这一些事儿,我眼前豁然有些开朗了,心中终于恢复了往日的自信:“只要龙琳儿一日未嫁人,我郭芾就仍有机会将她把到手。”
第二十四章
“郭兄,我说的这几间都是江宁第一流的食坊,你挑出心水的了吗?”和虔于渡并行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虔于渡一迭口的为我介绍着江宁城中的美食。
“大三元的酒醇,江南春的茶香,奇方阁的面细,新梅园的鱼鲜……”仿佛江南的美味佳肴尽都聚集在了江宁地面上,只是听起来就已经能让人兴起食欲。
不过倒也真是,想想金陵之地,六朝古都,前明朱元璋一统天下后还建都在这儿,经过一番悉心经营,金陵名副其实的成了天下最富庶的地方,就冲着这一点,各地的好玩意儿哪还不朝着这太太平平的天子脚下钻?虽然后来朱棣当了皇帝就迁都到了北平,但是金陵的这份繁华却始终没有变过,直到了今日堂堂大清朝的天下,也依旧如此。
“郭兄,前面就是江南春了,它那儿的茶在我们江宁城里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不如就到那儿去吧?”
“也好,我早就听说江宁盛产好茶,这回总算能尝尝鲜了。”想起从前遍阅百书时曾在陆羽的《茶经*八之出》中看到过“江宁傲山”的名字,一向自诩文士风流的我立即就生出了这个品茗的念头。
“那就江南春了,原本出门时就是想着喝茶的。”虔于渡指了指前面那块大大的“茶”字招牌,笑吟吟的对我说道。
“喝茶?……她这时候该也在喝茶,那……那人就真的这么好?”虔于渡的话儿虽然寻常,但是却又勾出了我的心事。不管怎样说,自己喜欢的女人喜欢了别人,而那个别人如果又比自己出众,那大概没有一个男人会不耿耿于怀的。更何况……我自认是很出众的男人……
“哎哟,虔少爷,是您来了,小店这可是蓬荜生辉啊!您……两位?”我们两人脚才刚踏进宽阔的苑门,里面就有一个小二模样的后生迎了出来,瞧他那说话时的模样举止,倒是个精明人。
“小三儿啊,今天我这位兄弟要品品你们江南春的茶,少爷我要最好的,你看着办吧!”听虔于渡的口气,他该是这江南春的常客。
“这个当然,不知这位爷……贵姓?”
“我姓郭。”我平日里最不喜欢和笨人打交道,看着眼前这小厮的伶俐,我心中着实有些喜欢,不由想到自己若有这么一个从人,也可减去了不少烦恼。
“原来是郭少爷,荣幸,荣幸。两位少爷里边请!”说着那小厮已引着我和虔于渡往苑子里去了。
才进苑子,我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茶香,左右看看周遭的布置,却见苑子里四下都种着茶花,供人行路的石道转转折折的绕着这些茶花往里延伸,直通向各处茶间。我虽然不是赏花的行家,但也看得出苑子里的茶花种类的确不少,想来收集它们也花费了不少的功夫,心里不由得暗暗佩服这苑子主人的心思。
“郭兄,可惜如今不是时候,若是到了初春,这苑子里的茶花开个遍,那才叫壮观呢!”虔于渡大概是见我留心在那些茶花上,他也就遗憾的说了一句。
“这有什么?至多到时我再和虔兄来看看不就成了?”这世上许多人是一见就如故的,或许我和虔于渡就属于这种,感受到他对我的一番情谊,我也不禁拍了拍他的肩膀,带些打趣的味儿说道。
“哈哈,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虔于渡闻言先是一愕,随即相得的望了我一眼,也笑了起来。
“两位少爷是要独间呢,还是喜欢坐在厅子里?”等我们两人把话儿说完,那原本在一旁陪笑的小厮不失时机的又问了一句。
“大清早的图个热闹,我们就坐在厅子里好了。”回应虔于渡朝我投来的询问目光,我想了想之后说道。
那小厮得了话儿匆匆忙忙的进去布置,我和虔于渡就站在厅前的亭子里“稍候”。
“这小子叫什么?够机灵。”
“他呀,他姓李,我也不知道他的原本姓名是什么,只知苑子里的人都喊他三儿。听说这小子的老爹是个举人,后来牵涉到一件文牍的案子里被砍了头,这小子也就沦落到这儿来了,不过他因为读过些书的缘故,倒是能说会道。”虔于渡见我无端问起,就又奇道:“怎么了?”
“没有,只是小弟见他做事得体,有些好奇罢了。”
“两位少爷,小的已经为你们在里间准备了一张宽敞的座儿,你们这就进去吧!”我正还要说些什么,那李三儿已经在里面安排妥当,我含笑的塞给了他一块碎银儿,就跟在虔于渡的身后进去了。
左右看看这茶间的布置,果然有那么一番雅致的味道,最特别处是它的一面全系雕空花窗,坐落茶间中,任你身在哪一个角落都可以看到苑子里的景致。而我和虔于渡的位置就正好在靠窗的一张桌子。
大概因为大清早出门晨运的缘故,茶间里这个时候几乎已经坐满了人,我扫了扫周围的众人,眼中陡然看到一人,竟不由自主的一亮,嘴里同时不假思索的说出了三个字:“龙姑娘?”
虔于渡闻言也顺着我的目光望过去,随即又转眼看了看我,神色有些古怪的说道:“这可真是巧了。”
不错,龙琳儿也在茶间之中。我看到她的时候,她正温文尔雅的举起手中的茶杯,小口小口儿的啜着茶,那番眼角含笑的俊俏模样儿,真是让人忍不住要一再注目。
“她……她笑了。”转瞬之间,我来不及欣赏她的这份美态,心里面突的醒起一件要紧事儿,不禁转眼又朝她身边的那两人望去。
“是他?是他!”忽略掉那个有些宝相庄严的老和尚不说,我的眼光立即锁定了他们那桌三个人中的那个年轻男子。
剑眉凤目,玉面朱唇,头上轻轻巧巧的梳着一根油亮光滑的辫子,配着一身浅灰色的书生服饰顿时衬托出一股斯文气质。他是文人?不尽然。那眼中的炯炯目光,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精芒,又让人看到了武林中人特有的英气。
“他倒是一个俊美的男子,只不过……”这么短短的数眼之间,我心里终于有些恍然大悟,但也说不清是庆幸还是失望,这一刻,我终于知道为何龙琳儿会对他情有独钟,而对却我不屑一顾了。
“先入为主,那是先入为主啊……”
他果然俊美,只是我亦英俊不凡,他俨然文质彬彬,可是我也文采风流……
不偏不倚的说一句,且不说他的人物见识都胜不过我,即便是胜过了,那也并不会差上多少,而如今他之所以能够令龙琳儿钟情于他,那就只是因为龙琳儿认识他在先的缘故了。
“这或许就是缘分,谁让天公不作美,要安排他们两人先相识呢?”我心中虽然寥落,但也有那么一丝安乐,因为终究知道其实自己并不比旁人差了。
“虔公子,郭公子,你们也来喝茶?”我正默默想着心事,龙琳儿已经看见我和虔于渡,便走过来招呼道。
“龙姑娘,原来你也在,真是巧。”虔于渡不等我说话,就先抢着说了。
我心不在焉的说了句“龙姑娘”后,还没想到要说什么,虔于渡就先接口说了:“龙姑娘,既然这么巧,那不如一道坐吧?”
“小二,帮少爷我并并座儿。”看到龙琳儿大方的点头答应,虔于渡立即大声招呼小厮过来伺候。
两桌并到一处,龙琳儿就先为我们介绍:“这位是少林寺达摩院首座元冥大师,这位是天鹰派张秀陵师兄。”因为今早虔于渡与他们两人都见过了的缘故,所以龙琳儿这番介绍的对象其实就是我了。
我心里虽然早就知道眼前两人的身份,但这时候也不能失礼,忙作出仰慕已久的样子拱手道:“原来是少林寺鼎鼎大名的元冥大师,久仰久仰……啊,这位就是天鹰派的张少侠?钦敬钦敬。”
一边打着招呼的当儿,我同时又暗暗留意了一下同桌的这位少林寺达摩院首座。
“好个充满佛气的和尚。”眼前的这个光头果然有那么一派高僧的样子:一张方方正正的大脸上慈眉善目,肥大有肉的鼻头接连着宽厚的大嘴,光得发亮的头上有些耀眼的点着几个香疤,紧接着两只大耳拖着一对长长的耳垂,看着他这张并不太老的脸不禁让人凭空生出一份平和来。
“这位郭公子,是位秀才。”我的身份虽然平平无奇,但是听到龙琳儿的话儿时,这刚认识的两人都有礼的对我点了点头。
“听说张兄是从京城来的,我生平最想的就是到京城逛逛开开眼界。张兄,不知京城有什么新鲜的事物儿,给小弟介绍介绍?”俗话说知彼知己,才能百战不殆,我这个时候自然有心知道一下张秀陵的为人。
“京城的新鲜事物极多,我平日也不是太过留意……不过如果日后郭兄要到京城去,我倒可以带郭兄四处逛逛。”听到我的问话,张秀陵也笑笑的答道。
面对我的自来熟,张秀陵表现出的大方令我心中不禁对他生出好感,稍微想了想后,就接口道:“那是当然,小弟今后一定要到京城拜会张兄的。不过听说天鹰派在京城道场极多,就怕张兄贵人事忙了。”
“若是郭兄要来,小弟一定倒履相迎。”
三两句话后,几个人已经渐渐熟络,话语间当然说得最多的就算虔于渡、张秀陵和我三人,龙琳儿和元冥极少出声,甚或说两人根本就没有说话,他们微一不同的是从元冥脸上还可以看到不时露出的微笑。
又过一阵,虔于渡正说到昨日风雨楼里的事儿时,元冥听见我露了一手拍杯子的功夫,突然出声问道:“原来郭施主还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不知施主是师承何派的呢?”他顿了一顿,又说道:“施主莫怪贫僧好奇,如果真依虔少帮主所说的,施主这手功夫真是非同寻常,看来教施主武功的定是一位极有名的前辈高人了。”
“唉……这和尚……”听着他的话儿,仔细看看这元冥大师的宽脸,我突然觉得他并不是那么和尚气了。凭一句“深藏不露”就直接的问到我的来历,之后的连捧带吹不但为了他自己的唐突圆了场,还说得虔于渡等人都一起望向我,好要看看我的师父到底是哪一位前辈高人。试想处事这么圆滑的手段,哪是一个只懂念经拜佛的和尚能够做到的?
我心中念头急转,略微触了触龙琳儿意有所指的目光后,我灵机一动,也顺水推舟的说道:“其实不是晚辈不想说,只是晚辈的武功来历却有些古怪……”
环顾一下众人,我又接着道:“当年家父从海外救回了一个病得垂死的道人,后来那道人感恩于家父,在晚辈家中教了晚辈几年的功夫这才走了。晚辈这些年来见这些功夫练着可以强身健体,所以也就没有落下……至于师父的名讳,晚辈还真是说不上来。”
世上的事儿真作假来假作真,我这么说不过是“任你信也好,不信也好”罢了,而且让龙琳儿听在心里,大概可以多少撇清一下自己与淫侠师父的“暧昧”关系了。
果然,元冥听完我的话,一对佛眼“不老实”的眨了两下,微笑着道:“原来如此,令师与施主之间那实在是一种善缘了。”
“善缘你个大光头!在妓院结能得到善缘那可真算是天方夜潭了……就下多两钱肉紧吧!”我心中暗暗一笑,嘴里却故意唏嘘的叹道:“唉,晚辈也只依稀记得师父样貌了,也不知见到他时还能不能认得出来。”
我从小极喜看戏,不知这天下间最好的戏子到底如何,但是此时此刻我假可乱真的脸上表情,再加上默运天魔心诀下气态变幻,只怕也可以和那些个好戏子媲美了。
“大师,听说你到江宁来也是为了道遇的,这倒和龙姑娘走到一道去了。”
细心留意下,元冥脸上渐渐转变出些许相信的神情暂且不去说,就算是龙琳儿这时候的眼神中也略略的流露一些将信将疑了,因此我忙快刀斩乱麻的转移话题的说了一句。
“道遇本是道门的事儿,不过这些年去的武林中人也大是不少,敝寺也是武林中的一个门派,因此主持师兄就让贫僧来看看,也好见见天下的英雄。”元冥听到我的问话,敦厚的脸上又露出了慈意的微笑。
“请问大师,不知这回道遇孙小孙大哥会不会来?”说到道遇,虔于渡似是想起什么,突然插嘴的问了一句。
“孙师侄是敝派主持师兄的大弟子,主持师兄已经于贫僧来前写信给他着他赶来江宁,大概这两天内他就该到了……怎么,虔少帮主认得我那孙师侄?”
“晚辈前年到山西去,就多得孙大哥的照顾,这回孙大哥若是要来江宁,晚辈也需好好准备准备,一尽地主之谊了。”
“江湖传说孙小兄是少林五百年来最有天份的俗家弟子,想不到今趟能在江宁见到他,我也真是不枉此行了。”虔于渡的话音刚落,张秀陵就有些欢喜表于颜色的说了一句。
“五百年来最有天份?听师父说少林派历来藏龙卧虎的都是和尚,不知这五百年来最有天份的俗家弟子又是怎样一个人呢?”我正自个儿胡思乱想时,身边虔于渡又道:“孙大哥名列五大英杰之首,武功的确不凡。那年我与他私下切磋过,不怕你们见笑,我那时被孙大哥打得还真是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原来也是五大英杰……唉?”心中正想着那个孙小,我突然发现聆听虔于渡说话时,张秀陵眼中竟闪过了一道光芒,“他也是五大英杰……”一霎那间,张秀陵眼里的那道光芒仿佛一道和煦的阳光将我心中的冰雪完全融化了。
师父常说无欲则刚,作男人的最高境界是要做到宠辱不惊,物我两忘,千万不可以让各种欲望牵着自己的鼻子走。师父的话虽然对,但是天下间哪有几人能够真真做到这个最高境界?从张秀陵的眼中,我看到的是一丝欲望,“什么五大英杰之一?或许五大英杰第一才是他最想要的。”这一刻令我心领神会的是日后要如何好好善用他的这份欲望,让他再也无法刚起来,心里默默思量,突的又是一道灵光自心底闪过,我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察人入微,或者换句话说我的心神竟是如斯敏锐,旁人的一举一动……身外一切事物的微妙变化都逃不出我心神的体察。从前每每还需默运起天魔心诀才做到的事儿,想不到如今只在有意无意间就做到了,这种有些潜移默化的感觉,之前我还不曾留意到,现在想来那该是我的天魔心诀又有了进展了。
“这天魔心诀还真是有些怪门道。”其实我心里并不清楚这天魔心诀到底有些什么用,只是能让自己有“了不得”的感觉,想起来这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继续下去对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奇妙的事儿在自己身上出现……”心中念头转动同时,我倒是对天魔心诀又增了几分信心来。
第二十五章
“虔兄,照你这么说,孙兄的武功是我辈中的翘楚咯?唉,小弟现在心中对他是仰慕异常,真想见见这位五大英杰之首啊!”心里面一边思量的同时,我也“言者无心”的说了一句,至于听者是否有意,那正是我想要确定的事儿。
虔于渡看来真是对那孙小由心的佩服,听了我的话儿,想都不想,就笑道:“郭兄,等孙大哥到了江宁,小弟一定为你引见,想来他能认识郭兄这样的朋友一定也会非常高兴的。”
“这样最好,那小弟就先谢过虔兄咯。”虔于渡的才说完,我立即接过了他话儿,手上又举起了酒杯,旁若无人的以茶代酒起来。
我的故意作为,或许别人看来并不怎样,但是张秀陵脸上流露出的那几乎微不可查的不豫,却清清楚楚的看在我的眼里:“他对‘五大英杰’这种虚名的确很上心啊……”
“额大哥,你看今年的道遇究竟谁能夺魁?小弟听说五大英杰之首的孙小武功高强,是今年各盘口的大热门。”我心中念头转动的时候,突然听到隔壁那桌一把粗鲁的声音响了起来。
“哦,不是这么巧吧?”我调头看了看邻桌那边,只见桌上围坐着五个魁梧汉子,一个个都长着张不好相与的脸,一身打扮光鲜漂亮,瞧那模样大概是“富贵”人家的子弟。
“不见得,不见得,听说青城山的岳罂子这两年连败大河盟钱流和川帮帮主吴九歌,虽然他在五大英杰中排在第二位,但江南这边,他的声势已经盖过孙小了,我看这回他是个夺魁的主儿。”五人中的那名黑瘦汉子接着先前的话头儿说道。
他们这么肆无忌惮的说着话,我能够听见,与我同桌的虔于渡、张秀陵四人自然也听得见,一时间我们这桌几人都不自觉的停下刚才的话题儿,好奇的聆听起邻桌的这几位“大哥”的话来。
“要照我看,若说今年最有机会夺魁的人啊该是那天鹰派的张秀陵才对。”
“哦,额大哥,你这话怎么说?”同样的疑问刚刚在我心中升起,那桌另一边的白净汉子就立即将我心里想着的问了出来。
张秀陵的武功到底如何,我还不得而知,但是以五大英杰的名头排来,那个孙小和岳罂子的武功就算并不高过他多少,想来也在伯仲之间,隔桌的这位看似有些见解的“额大哥”如此看得起张秀陵,这个中的缘由不由得引出了我心中的好奇……噢,大概是听到这话儿的众人都有这份好奇吧,就算张秀陵本人怕也不会例外,因此两张桌子的人都默不作声的等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那“额大哥”先是故作一派胸有成竹的笑了笑,然后才奇峰突出的问道:“兄弟们,你们玩过斗狗么?”
“斗狗?这算什么玩意儿?”一种急转直下的感觉生出,如果不是张秀陵就坐在我的对面,我差点就要放声笑了出来。“唉,唉,武林中的名声还真是不值钱。”在这些人的眼里,五大英杰的较量,也不过和斗狗差不多……只是,心中回想着过去玩狗时的情形,我却猜不透这位仁兄到底想说些什么?
“斗狗这玩意儿,虽说只是些消遣的事儿,但里面的学问却不小。嘿,我玩狗多年,斗狗的事儿我是最清楚不过的,今个儿就给你兄弟几个讲些底细吧!每次狗儿比斗前,庄家就先依着下注的多少定下了赔率,那些好的狗儿多人下注,自然赔率就低,而越差的狗儿越少人卖,赔率也就高了,要知这斗狗下注啊,千万不可下在最好的狗儿身上,当然也不能下在最差的那儿……”
“噫,这话儿说得倒有些道理,是个会玩狗的主儿!”虽然对于玩狗我并不热衷,但却还有几个酒肉朋友是其中的行家,斗狗下注,的确不能下在最好和最差的身上。要知这些养来比斗的狗儿都有一种气势,越强的那只气势越盛,其余的狗察觉到对手的气势,就会拚力搏斗了……自然,太差的狗儿大概是没有机会嬴,而最强的那只却也因为众矢之的的缘故,大多落个遍体鳞伤的惨淡下场。
听着那“额大哥”侃侃的说着斗狗的事,我心中终于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孙小和那个岳罂子虽然声名武功可能都在张秀陵之上,但是却正因为这样,他们两人也落入了与最好的狗儿一样的命运,成为其他对手的公敌,到了最后恐怕难逃落败的结局。反而是张秀陵,他没有了树大招风的麻烦,再加上他的武功,看来赢得道遇的机会却大上许多。
等到那“额大哥”一五一十的把话儿说清楚,他们那桌的众人当堂明白了他的意思,我们这桌自然也不例外。
不知张秀陵听了这番“高论”后究竟想到什么,只见他眼中一霎那间闪过光芒,倒是极能让人寻味再三,而元冥和尚虽然佛脸上不动声色,但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目光稍微有些茫然,在我看来,他大概也在为师侄担些心吧。
一旁龙琳儿小口啜茶,我见虔于渡没抛句话儿出来热热场子,就提起茶壶为各人都斟满一杯,然后低声笑道:“沾了市井气的江湖人倒也不少,想不到这种事儿也可以拿出来开盘口聚赌,嘿,他们哪里识得什么江湖上的英雄好汉?”
“可不是,道遇上武林好汉以武会友,是胜是负那是末节,认识到好朋友那才是值得高兴的事儿……就说今日吧,若不是道遇的缘故,虔某还不能同张兄和大师一起喝茶呢!”虔于渡到底是话头醒尾的人,我只是这么一开腔,他就立即能把话漂漂亮亮的接了下去,难得又长着一副敦厚的相貌,说起话来比我还能让人相信。
“人才啊人才……他们虔家祖坟算是青烟缭绕了,凭着虔于渡的行事为人,我几乎可以清楚的预见,将来青衣帮的前途定然光明灿烂得很。”暗赞了虔于渡一句,我又不落空档的说道:“虔兄说得好,小弟初入江湖就能识得元冥大师、张兄、虔兄和龙姑娘,那也是小弟的幸事,说起道遇……”
“……道遇在我的眼里,也不过和斗狗差不多罢了,这发财才是最要紧的事儿……”正自我的话儿说到一半时,隔壁那位“额大哥”倒是又大声的发表高论了。
“该死,真是该死。”要是寻常倒也没有什么,可是这个时候这样子说话,那不是要找死么?
“……嘿嘿,你们兄弟几个就尽管跟着大哥买好了,我看张秀陵那只狗儿一定能赢,哈哈……唉,百发,张秀陵如今的赔率去到哪个位儿了?”
听到眼前这几人“狗儿狗儿”的叫着,我心中正想“即便是圣人也要忍耐不住”时,那边张秀陵的脸上果然顷刻间如罩寒霜,他一拍桌子,朗声说道:“隔壁的好朋友,说话也要积些口德才好。”
隔桌那几个活宝许是没想到会有人这样和他们说话,闻声都一起转头来看,一张张脸上瞬间流露出吃惊的神情,但大概是看到了张秀陵斯文的模样后,随即又变得凶恶起来,“额大哥”更是站起身来,嘿然笑道:“小子,你哪条道的,大爷我一向爱说谁就说谁,也要你管?”
“一袭青衣照金陵,在下青衣帮虔于渡,见过几位兄台了,不知几位从哪里来?”这种情形下,以虔于渡地头蛇的身份,他出来为张秀陵说句话无疑是最适当不过的。
“青衣帮?大爷我是苏杭镶红旗驻军千总额少契。”
“哦,八旗驻防的……只是他不过一个小小千总罢了,想不到说话的口气竟怎么拽。”眼看着这姓额的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我心里也不禁有些来气。
“原来是额军爷……”大约是因为额少契表现出对青衣帮轻慢的缘故,虔于渡眼中精光一闪,但很快他又略作沉吟,接着说了一句:“嗯?姓额……在下听说苏杭驻防的将军大人也姓额,不知与军爷如何称呼?”
那额少契闻言细细打量了虔于渡两眼,有些傲然的笑道:“嘿,你小子好眼力,驻防将军就是我爹。”
“原来是仗着老子的势了……”历来官府军防与地方帮会多多少少都有些牵连,这几天看来,青衣帮在江宁地面上势力可算不小,想来即便是军中的七品千总,大概也不会这么公然的不将它放在眼里,可如今看眼前这额少契的行径,倒不得不令人思想他的凭持了。
八旗军是满人的亲兵,因此满人自入关得了天下后,全国各重要之地不多不少都有八旗军驻扎。各地的八旗军视地方不同设将军、都统、副都统、城守尉、防守尉等官。内地将军等只管军事,而驻扎边疆的将军则要兼管民政。如今这苏杭的驻防将军,在地方上虽说他只管八旗驻防,权力并不大,但官阶上却与治理一方的封疆大臣督、抚平行,再加上驻防军中都是八旗子弟的缘故,因此驻防将军在朝中的地位就有些超然于寻常的督抚了。
“额少契的老子既是驻防将军,那他的飞扬跋扈就飞扬得有些来头了,对于这种纨绔子弟倒不必与他计较这么多。”我正自暗自思量,虔于渡的心中似是也想到了这些,他沉吟一阵,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个笑容,说道:“原来是额将军的公子,真是幸会了。不知额兄如今落脚何处?虔某转头就过去拜会。”
额少契眼中闪过狂妄的神色,恶形恶状的大笑一声后,才说道:“好,算你小子懂事……只是那一位,刚才说话大爷我不中听,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说话时,额少契的眼睛缓缓转到了张秀陵的身上。
“哦?”我转眼看了看张秀陵,对着这不懂事的“恶”少爷,也不知他要如何应付。如果真的动武,那自然是十个额少契也及不上张秀陵的,但照着眼前的情形,他要是与额少契闹出什么事儿来,只怕也是一件麻烦不过的事儿。
“在下天鹰派张秀陵,兄台有事尽管朝着在下这儿来就是。”张秀陵冷笑了一声,双目突的精光迸射,毫不躲闪的反盯向额少契处。
“张秀陵?”那桌上其中一人讶然的说了一句,其余众人也跟着露出了诧异的神色,大概是终于明白了眼前事儿的缘由。
额少契用手敲了桌面两下,突然蔑笑道:“大爷我也不管你是谁,你今日坏了大爷的雅兴,难不成就这样了事?张秀陵……嘿嘿,道遇在大爷的眼里,也不过是斗狗罢了。”
“欺人太甚!”
话音刚落,张秀陵的身子霍然暴起,只是略一眨眼的时候,他已经晃到额少契的身前,接着他极快的揪起额少契,狠狠的将他摔了出去……瞧着张秀陵那迅捷无伦的动作,我心中蓦然一动,一个念头瞬间在脑海闪过,跟着也长身而出,不偏不倚的挡在了张秀陵和额少契之间。
“郭兄?你……”张秀陵完全没有想到我会有这样的举动,他手上的招式已然来不及收住,竟尽数朝我打来。
好精妙的爪功,看似这么平平实实的一抓,指劲却笼罩了我胸腹数处大穴。
就凭这一招,我就可以清楚的知道,张秀陵的武功虽然还不如我,但也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怪不得他能成为新一代的“五大英杰”。
爪劲袭身,只是那么转眼间的事儿,我极快的运起体内真气,双手在离胸前不足三尺处有若轻抚摆弄什么小玩意儿般的接连轻挥,同时上身微微朝后挪移。
“砰砰砰”
三声清脆的气劲交击声响起。我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这一手功夫究竟施展得如何,但是当我的双手与张秀陵的手爪相触的一刹间,我从他的眼中看到惊讶、诧异的神色,也体味到了其中的那丝敬佩。
两人一沾即分,我轻轻拂了拂衣袖,朝张秀陵摆了摆手,说道:“张兄,你初到江宁来,何必为这些小事败了兴致呢?你且不必动怒,这事儿……不值!”
我言语中满是诚恳,只盼他能够明白我这份息事定人的心思。
当然,我心里面自然也有自己的另一番想法:苏杭的驻防八旗,在江南这个太平繁华之处,实际上他们要驻防的乃是海防,虽然说朝廷在沿岸各处也设有专管海防的海关道,但若比较起镇守一方的驻防八旗,在这一片的势力只怕就是驻防八旗更大一些了。
我家做的是什么?做的是走税的生意,而海防海防,该防的原本就是走私,日后爹他如果真想把生意做到江宁来,那海防这一处就是必通的关节了。
我其实并不是为了急急的巴结这个看来就让人觉得是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子弟,现下出手打救他,只不过是打着了“救他一次,大概他心里多少会留下一个印象,这样就为日后的事儿留下一根弦了”的心思,更何况,我这样做又能让张秀陵“免”去一桩麻烦,大概他也能领会到我的情意……两面都讨好的“举”手之劳,我又何乐而不为?
张秀陵自然是聪明人,他只略一思索过我的话后,眼中立即朝我露出了示好的神色,随即又转头对额少契冷冷道:“今日看在郭兄的面子上,就饶你一次,你要是不服,只管向着我来,我兄长是京城巡捕营步军统领张哲,我的尊师姓索。”
“姓索?这就耐人思量了。”张秀陵的兄长倒也罢了,只是他口里所说的尊师……这年头,只要在京城里姓索,那放个屁怕都要比别人的响。
正黄旗索尼三朝元老,又是康熙爷年幼时的四位顾命大臣之一,而现今康熙爷身边红得发紫的索尼第二子索额图,天命的内大臣,寻授议政大臣,再加上他索家兄弟几人个个公侯,索家在京城里的势力简直就有些大得盖天。
额少契虽然是个恶少,但是也该知道些行情,加上照着眼前的情势,他是无论如何也讨不到好去,因此恨恨的朝张秀陵瞪了两眼,又转头向一群狐朋打了个眼色,就径自二话不说的走了。
一场风云就这么散去,茶房里所有人原本还都朝着这边看来,等到看见额少契灰溜溜的走后,这才又渐渐转过目光。我和张秀陵重新入座,举起手中的茶杯示意的朝张秀陵举了一举。张秀陵经过刚才一事后,明显对我又亲近了许多,也笑笑的举杯回了。
“郭施主,若是老衲没看错,刚才你施展的该是名传武林的‘抚天弄月手’了,不知是不是?”我刚把茶杯放下,那一边的元冥就一脸正经的对我说了。
“倒教他看出来了,是不是名传武林我也不知道,可这正是我们天心道的独门功夫‘抚天弄月手’无疑。”听到他的问话,我脸上故作一派惊异状,奇道:“大师见过这功夫?这功夫还真是叫做‘抚天弄月手’。”
第二十六章
“原来郭施主是天心道门的传人,唔……老衲当年曾有幸亲眼见识过天心道的路施主施展这‘抚天弄月手’,时至今日,仍是记忆尤深啊!”元冥面带微笑的对我说着,眼中透出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精明,顿时令我心中打了一个突兀。
“原来他识得我师父,按岁数来看,这和尚该是师父的后辈……他见识过师父施展‘抚天弄月手’,不知道是不是也和师父结过什么梁子?”
我心中感叹着师父在江湖上的名声是不是有点太……太大的同时,嘴里也连忙应了一句:“路施主?传授晚辈武功的是一名道长,至于大师说的那一位究竟是不是他,晚辈还真是不知……晚辈志在功名,练些功夫也不过强身健体罢了,以晚辈的性子,实在没有在江湖闯荡的意思,所以……只怕与那道长终归是没有再见的机会了,唉!”
我这一番侃侃而谈,话里头“大开大阖”的撇清着自己与眼前这个对我并不没有多少好处的江湖的关系,只盼能够马马虎虎的把我的师门出身应付过去,这样也就避免了日后的许多麻烦了。
“贫僧当年能够见得路施主,也算得上是机缘巧合了……二十年前他与蔽寺慧林师叔在少林知客亭切磋了三天三夜武功,贫僧恰好陪伴在慧林师叔身旁,记得那时路施主施展出这‘抚天弄月手’,就曾使得慧林师叔落在了下风,唉呀,这武功实在是利害无比。”元冥望了我一眼,又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果然是仇家……”我的心思刚动,想要再说些话儿来岔开话头,就听一旁的虔于渡和张秀陵异口同声的讶道:“切磋了三天三夜?”
望了望他们愕然现于脸面的神情,我的心念微微一转,立即也领会到了他们表露出这份惊诧的缘由了。
其实也难怪他们这么惊异,当今的武林白道,除了幽宗玄家和太虚幻境这两派掌门隐而不出,也不知道他们的武功是深是浅外,如果要数到顶尖儿的高手,那自然就非佛、道、儒这三大宗师莫属。
元冥嘴里恭恭敬敬说着的那位“慧林师叔”,刚好就是在三大宗师里排名第一的佛门宗师,师父能与这白道武林的第一宗师切磋个三天三夜,而且还一度佔了上风,又怎能不令他们惊叹莫名呢?
“不过……身为弟子的我,就并不觉得有什么太大的意外了,师父他老人家的武功修为我大概还是知道得清楚的……”可是心里面想归想,转瞬间我还是极快的激活了脸上的肌肉,随大众的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懵懂的问道:“大师说笑吧,这粗浅功夫哪有你说的这般利害?”
微微顿了一顿,我又故作感叹的补了一句:“不过大师自然也不会打诳语,这……可能是晚辈自个儿练不对门路吧!”
“阿弥陀佛,郭施主不必过谦,虽然只是一招,但贫僧方才看施主的这‘抚天弄月手’已经尽得精妙之处了……啧啧,难得能自己练成这般模样,施主的天份之高,真是不做第二人想啊!”
“罪过罪过……”七情上脸,语声寥落,我绝对是又打了一个真切动人、精彩无比的诳语,不过想来佛祖应该不会怪罪,因为我的诳语中没有丝毫害人的意思,要说有的,那也只是“力求自保”而已,谁让师父在江湖上……唉,好大的名头啊!
“唉,大师,请恕晚辈浅薄,不知道这道遇之期究竟是哪一天?”略微留意了一下坐在一旁不时睨眼瞧我的龙琳儿,我不露痕迹的报以一笑,又转而言他的朝元冥问了一句。
“今日已经是八月初二,郭施主可能不知,道遇历来都约在八月十五,算算过得十余日那就是道遇之期了。”
“十余日………想不到晚辈初到江宁就能遇到这样的盛事,看来还真是运气了。”侧头想了一想,我又接着道:“这十余日大师一定有许多事儿需要布置,虽然晚辈人单力薄,但大师如果有用得上晚辈的地方,就请尽管吩咐……哈哈,别的不成,跑跑腿儿晚辈还是可以的。”
道遇源自幽宗玄家,虽然说如今它已经俨然成一个武林大会,但怎么说少林派的元冥名义上也只是帮衬龙琳儿罢了。现在我如此大气凛然的主动请缨为元冥“跑跑腿”,醉翁之意其实是为了龙琳儿,只盼着这十余天里能和她稍稍拉近一下距离,至少也要让她对我消些恶感,那就算值了……
“只不过我为了她,心中如此这般的踌躇经营,她又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明白呢?”想到这里,又不禁让我感到有些萧然。
“郭兄说得是,大师和龙姑娘有什么吩咐就尽管说,我们青衣帮也一定听候差遣。”不知虔于渡到底是不是有些看出了我的用意,我的话儿刚说完,他就急急的出来帮我撑起了场面。
“难得两位施主的心意,如此贫僧就在这里谢过了。”难得的得到了青衣帮的助力,元冥心中当然乐意,他闻言双手合十,微微的朝我和虔于渡行了个礼,嘴上也透出了些慈意。
我和虔于渡客气了一句,虔于渡突的又笑吟吟对龙琳儿说道:“龙姑娘,这些天江宁里来的武林人士极多,大都是些年轻俊杰,听说就连天龙派和浣剑门两派的掌门弟子也已经到了江宁……哈哈,这个……那些少年英侠们知道姑娘落脚寒舍后,这两天慕名来访很是不少,不知道龙姑娘的意思……要我怎样应付?”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儿………”听到这样的事儿,我的心不由怪怪的跳了一下。
如果说龙琳儿是因为出身于幽宗玄家,这种武林中的名门大派而受人尊敬的话,那她的艳名远播我想就更会让那些武林中的青年子弟趋之若鹜,如今看来,她的名头在武林中已经大有些“明星”的意思了。自己喜欢的女子这样……这样受欢迎,而她又不喜欢我,这倒真令我生出了些颓然的感觉。
“唉……苦啊……”私下黯然销魂着长叹时,我又留意龙琳儿的脸上微微一红,而恰恰的,我看见她……她的眼光又……又飘到张秀陵的身上……就在那一刻,我的心中突的一紧,一股说不明白的怒意随之生出,脑子顿时“轰”的一声变得空白起来。
“郭兄……郭兄……怎么了?”
我蓦然回过神来,看了看身旁轻轻拉着我的衣角儿的虔于渡,又环顾了一下众人,见他们全默不作声的望着我,眼神中都充满了些许奇怪的神色,我脑子一转,立即知道大概是因为自己刚才的一时失神,使得脸上的气态变幻,而且许是变得有些“狰狞”了,因此在场众人都生出了感应。
定下心神,我温和的笑了一笑,略作掩饰道:“我刚刚想起一件旧事,倒是失态了。”
虔于渡闻言笑了笑,打趣道:“郭兄,寻常看着你总是一副书生模样儿,可刚才你的样子却真让人心寒,哈哈……郭兄你都不知,现在想起来我还很是后怕的。”对我说完这句,他又笑着对龙琳儿道:“龙姑娘……你看刚刚我说的事儿……该如何?”
龙琳儿脸上又已回复往常的模样儿,微微一笑道:“琳儿下山来只为了道遇的事儿,其余……这些事儿还请虔公子帮忙才是。”
“姑娘的意思我明白了。”龙琳儿的言中之意再明白没有,虔于渡也当即就点头应了。
各人又说了一会子话儿,茗香倒也变得有些薰人,龙琳儿突地说了一句:“张师兄,这回我难得下山,却不想又见不到思绮妹妹,呆会儿你陪我到街上拣些物件,就当是我送她的。”
“也不用麻烦了,那丫头如今介日在京城里荡悠,不缺什么。”张秀陵似是想起什么,说话时微微含笑的望了一眼龙琳儿。
“思绮妹妹是谁?”他们的亲昵态度不禁让我很有些恨得牙痒痒的,只是人家说的话儿我半句也搭不上去,因此心里只能是暗暗的不爽。
“那不好,我终归是要送她些东西才行。”龙琳儿与张秀陵眼神交汇,她亦微微笑了一笑。
两人的眉来眼去,我实在有些不能目睹,只能低头默默啜着香茶,但无论如何,心中那股子淡淡的忧郁却怎也挥散不去。
“罢了,罢了,还是出去走走吧!”想要起身走开的念头才升起,龙琳儿那边已经先说了:“张师兄,不如你和我现在就出去走走,免得回来时迟了。”
“啊?如今才是日晒正午,现在出去还怕回来迟了……唉!”我心中还在无可奈何的苦叹时,张秀陵倒是爽利的答应道:“好,那现在就去吧!”
两人说完,张秀陵又转而向元冥问道:“大师要与我们一道走走么?”
元冥看了一眼龙琳儿,那张佛脸上露出一个若有所指的笑容后,对张秀陵说道:“老衲今日已尽兴了,呆会儿还需回去作作晚课才行,两位施主请便吧!”
“竟然如此,那大师、虔兄、郭兄,我们就先告辞了。”
眼前这情形,张秀陵和龙琳儿的郎情妾意就连元冥这个“看破红尘”的大和尚也看出来了,我暗自一阵沮丧,对着张秀陵和龙琳儿的告辞也只能淡淡的回应了。
他们两人走后,虔于渡识做的看了我一眼,为我斟了一杯热茶,隐约其辞道:“苑子大着哩,又何必只看那一株花?”我微微一笑,也没有答他的话儿,试问他又怎能明白我的心思,我郭芾自小到大第一回被女子如此不屑一顾,况且这还是因为另一个男人……“唉,天意弄人吧!”
元冥望了望我,似乎领会到了什么,插了一句道:“听说龙姑娘是幽宗玄家这一代弟子中的第一人,连儇天宗儇施主对她亦是赞不绝口的。”
“龙姑娘的确是极出色的女子。”察觉到这光头言语间的试探意味,我自然不能授人予柄,因此也作出了一副豁达的模样。
虔于渡显然明白我的心意,轻轻朝我送来一个眼色,岔开话题儿道:“不知郭兄到江宁来还有什么别的事儿么?若是要我帮忙,就尽管出声。”
“其实也没什么事儿,至多也不过是为我爹送封信儿罢了,也不用劳烦虔兄的………”话儿刚说到一半,我的喉咙突的一窒,眼光已经朝门外进来的那人射去,不禁有些意外的暗道:“不是那么巧吧?”
虔于渡和元冥见了我的古怪神情,也顺着我目光望了过去,待看清那人的相貌的,元冥还没有反应,虔于渡就先笑着发话儿了:“郭兄,这不是正说么?苑子大着哩!”
虔于渡的调笑话儿也不去理他,我眼光移动的同时,心里却又泛起了古怪的感觉:“她……她怎么这么一副打扮?她身边的那些又是什么人?”
“郭芾,你怎么也在?”
“这是什么话儿,哪有这般连名带姓的招呼人的?”她终于是看见了我,我心里暗暗摇头的同时,也招呼了一声:“左……左公子,好巧啊!”
没错,我看见的就是左卿怜。此时此刻,这小妮子女儿家强作男装打扮,身穿着书生服饰,头戴一顶小圆帽,偏生那涨鼓鼓的胸膛无论如何也不能收紧,倒有了些过于昂首挺胸之嫌。
“你怎知我姓左?”我的话儿才一说完,左卿怜就诧异的朝我问道。
心中暗叫一句糟糕,我脸上只能故作从容的一笑,自圆其说道:“左公子大名远播,在下又怎会不知道?”
左卿怜似笑非笑的瞪我一眼,或是因为我竟知道了她的姓名,她倒有些欢喜见与颜色的啐道:“胡说八道!”
“卿……左兄,这人是谁?”其实我早就留意到,打自左卿怜进门来,她身边就跟着几名衣着光鲜的年轻男子,这时其中一人略有些敌意的望着我朝她问了一句。
左卿怜眼楮依然含笑的直盯着我,随口答道:“他呀,他是我的好朋友。”
“好朋友?你什么时候识得这样一个好朋友了?!”另一人听了左卿怜的话儿,脸色突的一变,有些着紧的又问道。
“这不需你管。”方才看他们进门时的情形,他们原本还是有说有笑,可现下左卿怜的语气间却满是厌恶之意,说时还朝那人瞥了一眼。
那人见左卿怜生气,脸色顿时变得有些慌张,口气软软道:“卿……左兄你莫要生气,我这不是紧张你的事儿么?”
左卿怜脸色稍为缓和,对那人哼了一声后,又转而朝我笑逐颜开道:“我正要找你哩!”
“找我?什么时候我们变得如此熟络的了?”我心念急转,又留意了一下那几名眼光几乎可以杀死我的仁兄,淡淡的问了一句道:“不知左公子找我有什么事儿?”
“我……我被人欺负了,你武功那么高,就帮我去讨回个场子吧?”左卿怜的脸色一黯,脸上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倒也真是惹人怜惜。
“哦,还有人能欺负你?这么辣手的对手,你倒来拉我赶混水!”对着美女时我虽然心软,但怎么说也还能识得大体利害,她这种骗青头小子的伎俩我又么会受?于是便四两拨千斤道:“公子说笑了,公子有身边这些好朋友护着,哪还有人敢欺负你?”
我的话儿才说完,那几个公子哥儿立即表现出对我这番话儿的“欣赏”,一个个不断点头称是,其中一人还说道:“这位……这位兄台说得极是,左兄,若是有人敢欺负你,尽管说给我们听,我们一定为你出头。”
听到这种白……白痴的话儿,我也不知是该笑好还是哭好,转头看了看一旁的虔于渡,从他眼神中也看到调侃的意味儿,当即报以了无奈的一笑。
“你们懂什么?”左卿怜喝住那几人的话语,又朝我望来,语声中一派嗲意道:“郭芾,郭大哥,你就帮我这一回吧,人家都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
看着他娇媚的女儿家神情,我心中一荡,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被人欺负了?”
“那……那人好横,在怀春院里,人……人家就被他欺负了!”左卿怜见我意动,眼光微微一亮,但随即又含羞答答的说道。
“什么?在怀春院里?”看见那些个公子哥儿脸上露出的惊怒神色,不用想我也知道那怀春院是什么地方了。
“这倒是出奇了,好端端的女儿家竟叫人在窑子里……里欺负了。”我细细打量了一眼左卿怜那丰腴的身子,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恨意,隐隐间只觉要是她……真个被欺负了,那我可就算是被戴绿帽了。
“人家原本只是好奇,所以才到怀春院去逛逛的,不想那人却对人家动手动脚的……人家又不够打……人家的脸子都不知该往搁了……”说着说着,左卿怜眼中竟动情的低下两行泪水来,那模样儿倒真让人好生怜惜。
第二十七章
武林里的人和事还真是样样新鲜,我和左卿怜可以说是萍水相逢而已,不想此时与她说起话儿来却好像相识了许久一般,没有丝毫怪异之感。
“莫非这就是人常说起的‘一见如故’?嗯……”想想平时,我对着美丽的女子时也大都会像现下这般一见如故,心中倒有些暗自好笑起来。
“慢着慢着,我这是干什么,莫名其妙的怎么事儿就往我身上粘过来了?”
胸中那怜香惜玉的心思才升起,我又立即发现自己好像已经有些身不由己,左卿怜的嗲声嗲气倒是把我拖下水去了。
“左公子,那天张婆婆没有跟着你么?她怎会让你受委屈的?”转念想起张映彩的诡计狠辣,我就又信口问了一句。
“哎呀!你这人呀……连她你也知道了……我是偷着出来的,也没敢让她知道。”左卿怜有些诧异的望了我一眼,跟着小嘴一啾,脸上顿时露出了一副做错事的小女孩模样儿。
“话儿没有破绽,只是里面却有些不尽不实。”察觉到她眼中那一丝几乎微不可查的狡谲,她的一番做作自然也没有瞒得过我,因此我索性不再多说什么,只作出一副不置予否的样子来。
那几位仁兄见着左卿怜对我如此亲昵,大概是有些心头不爽,其中一人当即就挺身而出作一副赴汤蹈火状道:“左兄,这位兄台竟然不肯帮忙,那……那也不需强求,让我来为你教训教训那大胆狂徒。”看着这人在佳人前大出风头,其余那几人自然也不甘后进,一个个都应声附和起来,唧唧嚷嚷中大有些“问公谁人敢赴死”的味儿。
听着那几个白痴的言语,左卿怜出奇的没有作声,一双妙目只是朝我瞧来,其中自有一派脉脉的情意。
虽说我刚刚受了龙琳儿那边的挫折,心中仍然有些无法释怀,可是这头被左卿怜这么一撩拨,我那风流的天性倒又开始隐隐作祟起来:原本盯着她脸面的眼睛竟不由自主望向她的粉颈,待看到了颈上肤色的晳白却又有意无意的留意起她高挺的胸脯……如此一路数下,峰峦叠嶂,细柳随风,霎时间就将她全身上下瞄了个遍。
“这小妮子啊……当真生得副好身段。”
如果比起龙琳儿的绝色,左卿怜不消说要略逊一筹,可是要是说起身段,那左卿怜就…就又有另一番的妙处了……哪个男人不想床第间有个尤物相陪,享尽人间的极乐?难得眼前左卿怜生得这副丰乳隆臀的身子,再加上明眉皓齿的小女孩脸面,真叫人看了就忍不住生出狎玩的心思,偏生这时她朝我投来的眼神……
啧啧,那分明是在挑逗,这不禁让我的心头有些火热起来。
“去便去了,随你去看看又有何妨?”
听到我这淡淡的一句话儿,左卿怜脸上顿时露出了浓浓的笑意,我还未有动作,她就已经过来一把拉起我的手,也不顾男“男”之别,嘴里连连娇道:“太好了,太好了,这回我终于可以出口恶气了。”
转头看看虔于渡,却见他望着我时一副笑口兮兮模样儿,那促狭的意思是一目了然。大概是因为他知道我的武功修为,这时听我说要去为人出头,他倒丝毫没有担心。“如何,虔兄,你也与小弟同去吧?”青衣帮是江宁一带的地头蛇,有虔于渡在身边傍着,自然不是什么坏事,因此我也笑着邀了他一句。
虔于渡轻轻一笑,朝我打了个眼色道:“郭兄你先过去,我随后就来。”
“哦?……”看了看他意有所指的元冥,我心底顿时明白了过来,“原来是这光头……”元冥是出家人,自然是不会随我们去怀春楼的,而虔于渡到底也不能就这样丢下他不管,因此他才有了这“随后就来”的话儿来。
心领神会后,我也不再多说,朝着元冥恭敬的告了声罪,又递给虔于渡一个眼神,也就起身牵着身旁的左卿怜朝外行去。
出得江南春,左卿怜自然是跟在我身边,而那几位仁兄也婆手姐脚的跟了出来。我有意无意的没有放开握住的小手,转头对左卿怜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温言问道:“左公子,我初到江宁,也不熟路,你说的那怀春楼该怎么去?”
左卿怜闻言也没有立即答话,反是转头看了一眼那几位跟着的仁兄,脸上略一泛红,小手微微用力从我手上挣脱出来,朝前走了两步才笑道:“走这边,你跟着来就是了。”
我微一诧异,转眼也看了看那几位仁兄,却见他们的眼中有如能喷出火来般盯着我,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可能这个时候我已经是在受凌迟之苦了。不过,这种情形我从前在雷州城时也并没少遇见,因此也没有放在心上,反倒是想起我那结拜义弟何赟常哼唱的一首勾栏小曲儿:“若然英俊是一种错,那我已一错再错,若然帅气是一种罪,那我已罪无可恕,若然天下美女只念我一人,那是皆因我也心念着她们……”
脑中闪过从前胡闹的景致,我不由淡淡的露出一个笑容,心中暗道了声“如此也好”,连忙大步追过去走在了左卿怜的身侧。
一路东拐西转,料想那怀春楼离江南春倒是不近,我也乐得这般慢慢行去,行路时不断用手有意无意的轻碰左卿怜的小手,惹得她不时朝我偷偷看来,那模样儿要多诱人就有多诱人。
“你别再弄人家了。”终于抵不住我的撩拨,左卿怜俏目朝我一瞪,低声嘟哝了一句。
“什么?”我故作不知的讶道,心里却满是调侃的意思。
左卿怜被我这一问,双目顿时透出怒意,却也没有答话。欣赏着她脸上生气模样儿,我心中不禁暗笑起来:“任你这小妮子如何放纵大胆,碰上我只怕也要变得同寻常女子一般了。”
“左公子,方才我也没细问,你到底是怎的被人欺负了?”见戏弄得她差不多,我又转而言他的问道。
听明白我的问话,左卿怜脸上怒色稍稍收敛,侧头想了想才道:“那日我听人说起怀春楼是江宁第一好玩的地儿,就偷偷的溜进去了……”
“好玩?好玩也不该是你这样一个女人家去的地方。”转眼看了看她眼前这副男子装扮,心下立即恍然,她说溜进去的意思,那自然就是女作男装啦,只不过……只不过以她这样一副模样儿,怕是稍有眼力的人都可看出她的本尊是个女儿身了。
“……人家在怀春楼里逛了两圈,也没见什么好玩的,正想着要桌酒菜,随便找个人陪着喝喝酒儿,不想就让那大恶人给拦住了,说我要的那姑娘他已经订了……”
“什么?”听她这般说,我立即就失声笑了出来,“这是什么事儿嘛?女扮男装逛窑子也就算了,不想却还要出头与人争婊子,真算是胡闹到极点了…嗯,慢着,那姐儿已经有人订了,莫非她竟是点起头牌来了?”
要知寻常妓院里的娘们儿尚且不缺,若是怀春楼真的诚如旁人所说的“是江宁第一好玩的地儿”,那里面自然也不会缺人,怎么会少了姑娘陪客?若说是有人订了,不消说,那绝对是楼里当红的那些姐儿了。
“这小妮子说起假话儿来倒是有纹有路,可惜却碰上了我。”
别的不敢吹嘘,只是我打小就在窑子混惯了,说得白些,雷州城里的那些个妓院对我来说就简直像是自家的后院一般,试想家里后院能生出什么事儿我又哪会不知道?虽说江宁与雷州相隔千里,只是天下的妓院大概都是那般模样,敢情是这小妮子贪图新鲜,硬要点人家楼里的头牌相陪,不想却碰上了比她更难缠的主儿,因此才吃了亏的。
“你笑什么嘛?我只不过要个人陪酒罢了,这也要抢,那大恶人也未免太横了。”左卿怜看见我的神情,立即就朝着我瞪鼻子小眼,好似她还占着理儿了。
“左……左兄,这……这妓院里和人争姑娘是大忌。”左卿怜刚才说的话儿那几位跟在旁边的仁兄自然也听到,其中一人这时便小心翼翼的插了一句。
“胡说,那姑娘明明就是我先要的,是他硬要过来抢罢了,又欺负人家武功不如他,你们还帮着他说话?”左卿怜闻言脸色一变,小嘴倒是不留情面的开骂了。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当然是那人的不对了,卿……左兄又怎会有……有错呢!”左卿怜才变颜色,刚才说话的那位立即就改口陪笑起来,生怕激怒了眼前玉人。
左卿怜冷“哼”了一声,一对美目巴巴的朝我看过来,瞧那神情,是生怕我不再随她去了。
“过去看看再说。”我嘴里敷衍了一句,心里暗笑的同时,反倒是对那位能让魔教教主的千金大小姐头疼的人物生出了好奇心。眼前这小妮子的武功虽然我还没见识过,但是那晚看她打隐龙射的那一下,料来功夫也不会太差,如今让别人“欺负”,那自是那人的武功比她高出许多了,有这样一个人物窝在窑子里,还真令我对师父从前常说“妓院里卧虎藏龙”的话儿深以为是了。
又走一阵,看样子大概到了江宁城南,放眼望去可以看见河道处处,阁楼庭园更是沿着河畔连绵不绝,很有一派江南水乡的风光。
“桨声灯影连十里,歌女花船戏浊波。”默默的叨念着几句书上描绘十里秦淮的诗词,我心中倒是真的有些兴奋起来。听师父说,秦淮河一带自前明起就是王公贵族、才子文士的纸醉金迷之地,“画船箫鼓,昼夜不绝”上演了许多哀绝凄艳的风流韵事。“唉,是风流韵事啊!”因此这秦淮河上的风月我早就想来见识见识的了,难得今天终于来到,心中难免有些油然而生的雀跃之情了。
“前头再朝左拐,就到怀春楼了。”左卿怜朝前指了指,又对我道:“那大恶人放话说他会在楼里头候三天,假若我要找回场子,大可随时来找他。这个时候……他大概还在里头……”
“咦?能说出这种话,看来那人还是条汉子。”左卿怜口里说的“大恶人”
如果真的依然在怀春楼里候着,那他也不失是条豪爽的汉子了,这种做事儿的气派倒是很对得上我的胃口,隐隐间,我竟然对那“大恶人”生出了一丝好感。
“怀春楼”,终于来到怀春楼前,我抬头左右打量一眼,只见巨大的招牌高高的挂在阁楼顶面,棕黑色的烤木匾上雕漆着金灿灿的三个大字,顿时让人领会到些幽古的意思,再看那门面,绝对可以用“奢华”两字蔽之,上面每一寸琢栏雕花,该漆金粉挂玉珠的地方,就绝对不会改成别样的,看样子若不花个万把两银子,也休想作出这样的效果来。
“果然是寻乐子的好地儿。”笑着赞了一声,我又瞧了左卿怜一眼,说道:“左公子你未免太急了,如今才是正午过一些,现在来这儿倒是早了点。”
左卿怜小嘴一鼓,不服气道:“本公子就喜欢这时候来,旁人管得着么?”
说罢就被那几位仁兄簇拥着她往里闯去,我无奈的摇头一笑,也只好随着去了。
寻常出来逛妓院的人又怎会选这个时候上门光临,这时不但那些昨日一夜颠簸的姐儿都还未醒来,就算是妓院里的厨子老鸨怕也未能张罗妥当,因此楼里的场面是有够清冷的,左右看去一个人影也没有。
左卿怜叫了几声,终于从里间行出一个龟奴,瞧那模样儿还是有些睡眼惺忪的,大概叫他的时候他还不知正躲在哪个角落偷懒打盹,好不容易才起身过来招呼的。
“爷儿,又是你?”那龟奴来到近处,骤眼看见左卿怜,先是一惊,似乎是认得她,当即脱口而出的说道。
左卿怜瞥了他一眼,涨鼓鼓的胸脯又是一挺,傲然道:“爷我又来了,今日爷我是来讨回场子的,你去把那大恶人叫出来……”
“雏儿,雏儿,简直就是不折不扣的雏儿嘛!哪有这般对妓家说话的?”我心里暗骂了一句,当下走上前去打断了她的话儿,极有礼的说道:“小哥儿,烦你去将这儿管事的嫲嫲叫出来,好吗?”说时,我又顺手从怀里掏出一块银角儿塞入了那龟奴的手中。
那龟奴原本听到左卿怜的话儿,脸色就是一变,可这时我的银子一落入他手中,他又立即露出欢颜,望着我的双眼放射出万丈光芒,恭敬的应了几声“是”
后就飞的走进内里了。
我又好气又好笑的看了一眼左卿怜气乎乎的模样儿,也懒得与她解释什么,径自寻了个清净的位儿坐下,静静的等着那嫲嫲的到来。
要知在妓院里与人生出事端,哪还能气势汹汹的得罪妓家的?这个时候当然是让妓家得些好处去,自然他们就站在自个儿的一方,即便事儿弄大了,去到官府也有他们为自己说话了。想我清清白白的家世,可不想为了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就自毁前程。左卿怜不懂,但那几位有些“历练”的仁兄大概是知道我的用意,顿时望向我的眼光中都有了钦佩之意。
过了一会儿,那龟奴领着一位装扮风骚的中年妇人急急出来。我打量了一下那妇人,只见她年纪虽然稍大,但是却正应了那句“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的话儿,大概她若肯抛个身子出来做的话,生意定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的。
样貌倒也罢了,最让我感到适意的却是她的玲珑,人还未来到跟前,她的话儿就先传了过来:“哎唷,几位爷儿这么早就过来,敢情是想着我们楼里的哪位姑娘了吧?”难得这话儿说得不干不腻,倒是刚刚可以让客人听得心中舒畅。
未等左卿怜发话儿,我就先站起身道:“小生姓郭,这回儿来倒是有些事儿想劳烦嫲嫲的。”话儿说到“劳烦”二字,我已经移近到那嫲嫲的身侧,手里塞给她一张银票的同时,鼻子也顺势轻佻的吸了一口她身上的香气。
那嫲嫲过来时已用眼将我们几人打量了个遍,待看到我走近说话,眼睛顿时一亮,一双丰满的手轻轻捧了捧发髻,倒是顺势将我给她的银票放入了袖子中。
“哦,这里哪位爷上门不要劳烦奴的?郭公子这般说不是存心调笑奴么?”
那嫲嫲见了我的举止,自知我是熟知行情的人,当下也连消带打的调笑了一句。
“嫲嫲说得是,只是小生这回却与别人不同。”我微微一顿,指着左卿怜对那嫲嫲笑道:“我这小兄弟前两日教人欺负了,听说那人正好就在怀春楼里,劳烦嫲嫲为小生通传一声,小生日后定然对嫲嫲感激不尽。”说话时我轻轻捏了一把那嫲嫲充满富态的手,嘴上也笑得更甜了。
第二十八章
那嬷嬷风情荡漾的瞧了我一眼,脸上作出一个诧异的表情后,厚薄恰好的双唇张合说道:“公子莫非不知,既然来到我们怀春楼,那就是我们楼里的客人,如果奴让客人在楼里受委屈了,那我们怀春楼里的生意往后还怎么做呀?”
“好,果然是秦淮有名的怀春楼,不但地儿好,人美,就连这待客之道也是体贴得紧啊!”风花之地逢场作戏,人人都知拣些好听的说,但这回我说的却非真的全是违心之言,就凭着我阅女无数的眼力,对眼前的嬷嬷我心中确实存着了几分赞赏。
“美妇人,好个娇美妇人,真是越看越美。”单是她那身嫩白细致的皮肉儿就能让人看出了吹弹得破的感觉,再看脸蛋儿上的五官,春风拂柳般生在恰到好处的地儿上,加上诱人的小嘴儿旁的一颗风流痣,顿时让人一品再品出成熟妇人的韵味来。
淡黄花色的衣裙宽松的覆在她身子上,虽然微微显出一些妇人才有的臃肿,但是看在我的眼里,从她动作时衣饰上的每一个微动我却很清楚的知道,她的身子只怕比较寻常的年轻女子更纤腻,也不知道她为何要这般隐藏自己的一副好身段,这倒是让我心中有了一丝好奇。
“嬷嬷过虑了,今日我并没想着要在怀春楼里闹事……那人对我兄弟说过,要在这儿候个三、四天的,劳烦嬷嬷把那人请出来,我们就见个面儿罢了。”轻轻的一顿,我又不依不饶的说了一句。
那嬷嬷大概原本已准备好了说辞,但感受到我投过去的那闪亮得有如明星一般的目光,嘴上先是一动,终于说不出话儿来,想了好一阵才道:“那……公子要找的是哪位爷儿?”
“这倒让她捉着个好藉口了。”我转头看了看左卿怜,见她眼中微现出的茫然,我的脑子也极快的转动起来:“她哪会知道人家姓名?只怕过些天就连人家的相貌也会不记得了……既然不知道那人姓名,这妇人大可藉此推脱,轻轻巧巧的就可撇得干净了。”
“郭大哥,他们都知道是谁,那小厮还记得我哩!”自从刚才我出声打断了左卿怜的话之后,她就一直唬着脸看我,这时大约是终于听明白了我是在为她出头,嘴里竟亲热的叫唤着我“大哥”为我解围了。
“哎,这位公子奴看着面生得紧,公子当真来过我们怀春楼吗?”难得让那嬷嬷有了藉口,她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这一句话分成两段说出来,前半句清清楚楚的点明了没见过左卿怜的意思,后半句却分明是对那龟奴问的,那龟奴闻言当然明白话里头的意思,因此连忙答道:“小的倒是对公子有些印象,好像是十天前还打赏过小的十两银子了。”
“十天前?什么十天前?你胡说,不过是前晚的事儿,怎么会不记得?”那龟奴的话儿才出口,左卿怜立即叫嚷起来,也不顾刻意压低声线,顿时整个空荡荡的楼面都充满她清脆的话音。
“难道真是应了那句”胸大没脑,脑大生草“的话儿了?”我虽然暗骂着她傻,可是那夜在风雨楼中,她不动声色就把灯盏和尚的眼睛打掉的事儿,却无论如何在心中挥散不去。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这样吧,嬷嬷你就代我通传一声,那人若说不见,我们掉头就走,也不来为难,如何?”眼见这样闹也不是办法,我当下默运起天魔心决,说话时脸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派不可抗拒的威严来。
那嬷嬷和龟奴望向我的眼神一窒,从他们的眼里我看到的是心中的动摇,就这么短短一瞬过后,那嬷嬷对那龟奴吩咐了一句:“钱六,你去问问吧!要小心伺候!”
我微笑着谢了一声,又重新坐回了刚才位置上,只是眼光依然留在了那嬷嬷的身上,那嬷嬷似乎也对我生出了好奇,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我,好像想要将我整个儿看个透彻,一时间我与她倒有些“眉目传情”得肆无忌惮了。
左卿怜看到我的眼光,似是有些不悦,身子微微横移,恰好挡在了我的视线前,嘴里掩饰道:“郭大哥,一阵那人若是不肯下来,难道我们真的就这么算了不成?”
这小妮子嫉妒的心思我心里明明白白,却也不好点破,就淡淡的答了一句:“那人只要在楼里,就一定会下来见你。”
左卿怜见我脸上冷淡,不悦的应了一声,迳自寻了个座儿坐了下来。虽然只是看了一眼,但左卿怜那副赌着气的神情我却看得一清二楚。像她这样喜玩爱闹的女子,我如果处处呵护着她,只怕不到两日她大概就会如对那几位仁兄般对我了,别的不用说,可欲擒故纵的手段我却是最通晓的,因此也就不去搭理她了。
那一边的几位仁兄见我不说话,大概是正中下怀,因此都围到左卿怜身旁,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起话儿来。这样过得一阵,突闻一把粗重的嗓门从里间传了出来:“要来也不寻个好时候,存心吵着老子睡觉是不?”
语冲韵少,音浑调重,话儿说得虽不如江南的莺歌燕语好听,也不如京片子的字正腔圆舒服,但语声却自有一番磊落豪爽的男儿气概。
我闻声一震,只从话语中透出的这份不下于我的内力修为,我就知道正主儿终于出来了,一双眼睛不由自主的朝着声源处望去。
一个身高八尺的壮实汉子从里间随着那龟奴慢慢的踱出来,他上身穿着一件宽松缎衫,外露着的宽阔胸膛和脸上都是健康的黝黑肤色,下身斜斜的提着一条白色里裤,上衫的前摆还搭在腰间,瞧情形就知他是刚刚从床上爬起的。
浓眉大眼、轮廓粗犷的脸上这时还是睡态依然,流里流气的模样儿虽然和寻常嫖客没什么两样,但行路时沉稳的步子和眼睛不时透出的亮光,却让我看到了“高手”两字。
“好汉子,真是好汉子,大概只有燕晋之地才会有如此威猛男儿。”我心里暗赞一句,那汉子的形象倒让我想起从前在闲书中看到的前唐豪杰薛仁贵。我打量着那汉子的同时,那汉子就已经走到大堂,他左右瞥了两眼堂里的众人,目光最后落到了我身上,也有意无意的打量起我来。
“黑块头,今天我来找你算帐了。”左卿怜见那汉子进来,眼中立即露出要择人而噬的神色,紧紧的盯上了他。
那汉子闻言一手依然提着裤头,另一手抹了抹脸,有些没好气道:“你还真来了……偏选这个时候。”他顿了一顿,眼睛猛的张圆,粗声道:“还带了些废物来,送死么?”
“废物?这话儿分明是说给我听的。”他说话时朝我投来的挑衅眼神,让我强烈感觉他是在撩架打,而我这时也的确有了跃跃欲试的心情。
那几位原本有些“目空一切”的仁兄,感受到那汉子突增的霸道气势,顿时有些馁了,大气不敢喘一下的站在一旁,不正应了那句噤若寒蝉的话儿来。
我微微一笑,未等左卿怜回骂出声,已淡定的站起身对那汉子拱手道:“在下姓郭,听兄台的口音,似乎不是江宁人……哈哈,这可真巧了,在下也是刚到江宁!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那汉子一边古怪的看着我,一边将裤头束好,好一阵才摆手道:“哪来这许多废话的,有屁放就好。”
“既然兄台不肯以姓名相告,那也罢了,不过我的这位小兄弟前日在兄台手下受了委屈,还请兄台给个交代,如何?”本来还想说上几句缓和气氛,但那汉子的特立独行实在让我有些无可奈何,因此我也只好开门见山的把话说出来了。
“打架吧!”
“真要打么?”
“打!”
“这人倒是个惹事儿的主儿!”一切都是这般的自然而然,我不知旁人这时到底有什么感受,我只知“打架”二字从那汉子口中说出来,却让我直觉这是那么的天公地道,那么的轻松,彷彿除了打架外,眼前的事儿就再没别的法子可行了。
“月娘,今日就借你里间的院落用用。”那汉子朝那嬷嬷招呼了一声,又示意的瞧了我一眼,就迳自朝里走去了。我接触到他的目光,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当下也随在他身后进去,只是心里却同时思量着:“他说话的语气倒是与那嬷嬷相熟得很。”
穿过通连大堂的门廊,接着落入我眼帘的是一个宽敞的苑子,那苑子修得精细雅致,四下望去倒也花草处处。苑子南首有个拱门,门外可以看见水道,大概到了夜间雇艘花船,携美荡舟河上,就可以领略一番秦淮的风致了。
那汉子倒也直接,来到苑子空敞处站定身子,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后,手上立即摆出了个姿态不俗的架势。
我望了一眼跟在身后左卿怜等人,再转眼望向那汉子时,心中突地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只觉自那汉子凝神息气的那一刻起,他身上原本霸道的气势竟涣然一变,变得有些清净空灵起来,那精光逼人的眼神这时也让我觉得有些深邃莫测了。
“只是呼吸之间,只是这么短短的呼吸之间就能使我生出这截然不同的两种感受,他的修为比起我来恐怕是只高不低……唔,较我想像中更高出了一筹。”
体会到他的高明,我顿时收起了玩闹的心思,连忙默运起连心诀,使得体内的真气极快的在全身各处大穴运转起来。
记得师父曾说,我们天心道的连心诀是道门修练内息的法门,它比其他内功心法独特之处是它能使修习者的内息与心相连,心念动时内息即能随之运转,因此真气在体内的反应速度就快上许多了,“连心”之名就是这么得来的。
真气运行一周天只是转瞬之间,我默默的望着那汉子,或是他感觉到我的变化,因此我发现他望着我的眼神竟也变得有些凝重了。
对视一阵,那汉子轻轻打了个呵欠,模模糊糊的说道:“还打不打啊?”
“好,那在下就先出招。”听到那汉子的话,我也就不客气的应了一句,同时踏出一步,右掌轻拍,左手微微上扬,虚实无度的朝着那汉子逼去。那汉子一看我的出招,眼中钦赞之色一闪而过,同时也身子横移,手中霎那间紧握成拳,气劲势急的平胸击出。
“好,好招,果然是好招。”
高手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我手上的这一招乃是“抚天弄月手”中的拈云还光。招式间右手讲究的是拍、按、挪、挥四诀,而左手则着重于抓、擒、插、拉四诀,将它施展起来时左右两手虚实相间,虚虚实实全因势而变,可算是变幻莫测已极。那汉子面对着我这或虚或实的一招,只是一眨眼间就能使出这么一招以实破虚的妙招,彷彿驾轻就熟一样,又怎么能不叫我暗暗佩服他的武学修为。
我心念微转,手上立即变招,只是脚步斜走的一瞬间,我突然从那汉子身形想到了寺庙中的罗汉形象来,他这刚猛拳招不正好有如一尊罗汉在耍拳么?
“少林罗汉拳?”我心中一动,立即想到了这套名传天下的拳法。
会少林罗汉拳的人不少,怕是平日里随便在那条大街小巷上,都可以看见那些卖狗皮膏药的江湖人使罗汉拳,可是武功招式最讲究的是意境,意在拳先,拳招可以摹仿,但拳意却不是任何人都能够领会得到的,眼见眼前这汉子能使出让我生出“罗汉”错觉的拳招,这种意境又怎么会是寻常人能够做到的呢?
“他是少林弟子,嫡传的少林弟子。”心中思索时,我与他已经以快打快的对拆二十余招,每招均是一触即变,没有一招使实。
“砰”一声震彻四下的暴响,在我的故意作为下终于和他实实在在的对了一掌,两人不由自主的被强劲的掌力震得分了开来。
站稳身子,我不露痕迹的动了动有些疼痛的手,留意到一刹间在那汉子脸上流露出的惊叹神情,当即微笑着调侃一句道:“原来兄台是少林弟子,果然好功夫,只是想不到少林弟子也喜欢逛窑子。”
“少林弟子又怎样了?谁说少林弟子就不能逛窑子?我偏要逛,而且还要光明正大的逛。”那汉子脸上露出一个不在乎的神情,摆手对我哂道。
“咦?有意思。”他的这句话儿还真是令我心生好感,男子汉大丈夫就应当敢作敢为,在我心中原本逛窑子就不是什么坏事,当然就不需要避忌什么了。
“说得好!以兄台和在下的武功,只怕一时三刻也分不出高下来,如果兄台肯稍作退让,在下也乐意与你交个朋友,如何?”有了惺惺相惜的意思,我也不想再打,况且说起来与人争婊子,还是左卿怜的不对在先。
那汉子望了左卿怜一眼,嘿笑道:“这地儿哪是她来的?那晚的事儿,我自然不与她一般见识,只不过……这架还是要打的。”说时他脸色一变,双眼又精光闪烁的盯着我望来,好像是野兽看上了什么猎物一般。
“还打?这人莫非有打架的嗜好?”我察觉到他对我并不怀有敌意,想来想去,心里只能以“嗜武成痴”来形容他了。
大喝一声“龙爪手来了”,那汉子竟不理会我的反应,迳自出招朝我打来。
“疯子!”我心中暗暗叫苦的同时,当下不敢怠慢,连忙凝神还招应对。
“龙爪手,这就是少林绝学龙爪手了。”
记得从前在雷州城听过一个姓金的老说书人说的一段“张无忌大战少林龙爪手”的段子,段子上说几百年前的天下第一高手张无忌曾与少林高手对招,那少林高手使出龙爪手时,张无忌也不得不用龙爪手对龙爪手才成功得胜。后来张无忌还感叹着说少林龙爪手是天下第一流的武功,除了龙爪手外,别的武功就极难破得了它了。
一招强过一招,一抓快过一抓,瞬息之间,那汉子彷彿化身一条蛟龙,龙影飞空,龙爪急舞,所到处均是我身上的要害大穴。以前没见过还罢,现在亲眼看到,少林龙爪手的精妙还真的是让我心中有些叹服莫名。
那汉子手上快极狠极,我也只是见招拆招,心中再没有任何思量的余地。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招,那汉子突的左右踏出几步,右手朝我头顶抓将下来,这一抓自腕至指伸得笔直,劲道凌厉已极,在我眼中这一抓竟似集了之前几招的大成,更精妙得多了。
“住手。”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我心中闪烁着各种还招的念头时,一声急切且让我感觉熟悉的呼声不早不晚的传入了我的耳中。
“是他。”
是虔于渡来了。
第二十九章
“嘶”的一声,虔于渡的呼声使我心中一动,朦朦胧胧间突的想到些东西,身形一窒下,左边的袖子竟被那汉子的手爪给撕扯了下来。大吃一惊下,堪堪避过这一招凌厉的龙爪手,我忙纵身后跃退到远处,虽然那汉子没有继续追来,但自己倒是当堂吓出了一身冷汗。
“别打了,别打了,都是自己人。”似乎是生怕我与那汉子还要再打,虔于渡快步走到我们之间,左右瞧了一眼,神色中带着些焦急之意。
“孙大哥,你何时到江宁的?为何来到也不告知小弟一声?”
“孙大哥?果然是他……原来他就是那”五大英杰“之首——孙小!”听见虔于渡对那汉子说的话,我对那汉子的身份终于恍然大悟了:“早该想到是他,除了他这个少林寺五百年来最有天份的弟子,还有谁能有这身这么精湛的少林武功?只是……只是不想这五大英杰之首竟也是个流连花街柳巷之徒……”
又望了那孙小一眼,他的吊儿郎当还真是叫我有些不敢恭维,凭他这副模样儿我实在很难把他和那鼎鼎大名的少林派想到一块去。
“虔兄弟,你……你怎么来了?”对于虔于渡的出现孙小似是有些不明所以然,因此愕然的问道。
“孙大哥,你们怎么打起来了?嗯,莫……莫非……那个……是你?”虔于渡到底是精明干练的人,只是这么一转眼间他已将事儿猜出了个大概。
孙小闻言看我一眼,想了想后突然大笑起来,指着我朝虔于渡问道:“他是你的朋友?”
“他是小弟新识的好朋友,今日的事儿只是一场误会,孙大哥千万别放在心上。”虔于渡见孙小问起,忙一迭嘴为我解释着。
“好,好武功!他的武功高得很,想不到在这里也能碰上这样一位高手,痛快,痛快!”说时孙小侧着头望着我,突的发话朝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莫非就是那岳罂子……唔,不过岳罂子是四川人,倒不是你这般口音的……”
听他突地提起岳罂子的名字,我会心一笑,心知倒也怪不得他。以我刚才表现出来的武功,他该是知道我有着并不低于他的武功修为,除了那“五大英杰”
之外还有我这样一号人物,或许他的心中对我的来历也会有些好奇吧!
“小弟姓郭名芾,刚才的事儿,还请孙兄见谅。”先前见识过他的武功,我对他已经不存轻视,这时知道了他就是孙小之后,或许是心里面识英雄重英雄的念头作祟,因此对他就有了结交的心思,语气中顿时多了几分的敬重。
“啧……瞧你哪儿都好,就是酸气太重。”孙小朝我摆了摆手,说话时眉头大大的皱了皱。
“这二十年来我还是头一回让人说酸。”我心中暗自苦笑,想不到我的“敬重”在他眼里却变成了酸意盎然,不过无奈归无奈,他的直爽真让我心头生出亲近之感,于是也哈哈笑道:“爽快,今天交了孙兄这位朋友了。”
“好,难得大哥到江宁来,我们一道痛痛快快的喝几杯去。”虔于渡见我和孙小息了打架的念头,似是终于松了口气,当下拉起我和孙小的手,就往大堂走去。
“郭芾,你……你到底还要不要帮人家啦?”我正要举步跟随,左卿怜那清脆的话音就传进了我的耳中,我转头朝她瞧去,却见她脸上一副气急的样儿,向我投来的眼神彷彿恨不得要咬我一口吃似的。
我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当即转身朝她走去,也不理她愿不愿意,一把拉起她的手儿道:“你不是要逛窑子寻欢作乐么?这回我就带你去玩好玩的,只是你要应承我不能闹了。”
左卿怜大概没想到我会这种举动,猝不及防下被我拉个正着,待她回过神来听清楚我的话儿,当下就要把手挣脱出去。我朝她笑了一笑,手上微微用力的扣在她的脉门上,她身子顿时软了,一路被我扯着跟来,嘴里除了不断骂几句“走开”、“大恶人”这些不伤轻重的话儿外,也别无他法。
一边的几位仁兄本欲做一趟“英雄救美”的举动,可被一旁的孙小“怒目”
一瞪,也就乖乖站立原地不敢动弹分毫,眼睁睁看着我们走进内堂,倒成了进退不得景况。
那嬷嬷领着我们几人走进一个格局精致的房中,我寻了个位儿坐下,才轻轻松开了拖着左卿怜的手。左卿怜退后一步,恨恨的骂了声“不要脸”,举手就朝我甩过来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响,手掌应声印在了我的脸上。
左卿怜微微一呆,似乎是想不到我竟不避不躲,等看了一眼我脸上被打处,才愕然问道:“你作什么不躲了?”
轻轻一触,脸上火辣辣的好不疼痛,不想还真是应了她说的那句“不要脸”
了。我略微活动了一下脸上微肿起的那块儿,嘴上缓缓说了一句温柔话儿:“气儿消了么?”与此同时,我又运起天魔心诀,眼中露出自认能让任何女子无法自拔的缠绵神色,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你又怎么逃得我手上去?”这小妮子虽然野了些,但终究只是年轻女子,经我这么一番作为,再加上一旁又有虔于渡和孙小看着,她先前眼中露出的怒意顿时通通化成弱水,望着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脸上先是红了。
“听说秦淮河上每晚都有”花魁会“的热闹事儿,好玩得紧!今晚你可愿陪我去瞧瞧?”看着她脸上的扭捏神色,我又恰到好处的问了一句。
“真是好玩的事儿?”这小妮子好玩的心性我又怎会不知呢,她这时闻言一喜,竟又自朝我走近了一步。
我心下一阵好笑,脸上却不动声色道:“那你还不快坐下。”左卿怜转眼瞧了瞧一边嘻笑看着她的孙小,也不知她嘴里嘟哝了几句什么骂人的话儿就“哼”
的一声在我身旁的座儿上坐下了。
“郭兄弟,我刚才看你的武功中道门根基深厚,你该是道门的子弟吧?”只是一阵子功夫,圆桌儿上就已经摆满了酒菜,连那一旁陪酒的嬷嬷和并不情愿的左卿怜在内,五人都举杯饮尽一杯后,孙小先说话了。
“孙兄好眼力。”听他问得直接,我也就爽快的应了一声。其实说实在,以孙小这样的武学修为,他能看出我的道门根基我没有多大的诧异,倒是他直爽的性子我也慢慢的有些适应了。
“哦,不知兄弟你是哪一派的?唔,刚才你那几手功夫耍得可真不简单。”
说时,孙小比划了几下,全是我刚才使过的“抚天弄月手”的招式。
“难得他的好眼力!”看他随手比划得一分不差,怕是若将我们天心道的独门心法传给他,他很快就能上手了。这倒令我心中不禁暗暗佩服起他对武学的触觉来,转念又想起师父从前常说我是难得的天才,眼见面前的孙小也有着与我不相上下的资质,不由暗自感叹:“这世上的天才未免太多些了吧?”
不过,这并没有丝毫动摇得到我自小就有的自信,若说除了武学外,琴棋书画我哪样儿不精,诸子经注我又哪样不晓?凭着这些,师父的“天才”之语大概就有其根源了。
听到孙小问起我门派,我忙又将先前杜撰出来的“云游道人”云云再说了一遍,相较之下,里头的缘由就更说得毫无破绽了。
“你是云游道人的弟子?那……你怎么会使我们圣教的”舞柳萍踪步“?”
在一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左卿怜,听完我的武功来历,突然插问了一句。
“什么?”舞柳萍踪步“是你们圣教的?”刚才的最后危急时我的确使出了“舞柳萍踪步”,即便叫这小妮子看出来倒也没什么,只是她的话儿却让我有些莫名其妙了。
“郭兄弟你刚才使的的确是魔教的”舞柳萍踪步“。”孙小闻言也点了点,望着我眼中也闪过了一丝疑问的神色。
“噫,这倒奇了。”师父常说,我们天心道向来弟子稀少,武功心诀只传嫡系,因此创派至今也没有什么旁支,说是独门武功还真是一点不假。这套“舞柳萍踪步”的身法心诀,它不重招式,只重心法,可说得上是我们天心道的大奥义所在,这时我陡然听他们说是魔教的武功,心里还真是不明所以然了。
“这样说来,莫非姑……你也懂得”舞柳萍踪步“了。”心中疑惑渐重,我又试探着向左卿怜问了一句。
左卿怜摇了摇头,犹豫着道:“那需练”天魔乱“有成,才可以修习的。”
“天魔?”这两个字眼倒是立即让我心里一动,“难不成我们天心道真与他们魔教有什么渊源不成?若不然我们”正气凛然“、”大名彪炳“的天心道怎么会有”天魔心诀“这种怪异名字的武功……”压下心中的不解,我无可奈何的笑了一下,摇头道:“唉,这……这个我还真是不清楚了。”
孙小古怪的瞧了我一眼,举手又干了一杯,也没有说话,倒是虔于渡笑着接话道:“郭兄,刚才你说今晚要去赶”花魁会“的热闹事儿,不如就让兄弟我作个东道,今晚一同尽兴,如何?”
难得又说回到风月上,我连忙接口道:“这个自然,竟然虔兄要做东,小弟定是”义“不容辞的。”
“你们说的那个什么”花魁会“是什么?当真好玩么?”左卿怜听到“花魁会”三字,顿时两眼放光起来,连连追问道。
“”花魁会“是我们秦淮河上每晚的盛事,里头热闹得紧哪!各个楼阁里著名的姑娘到了夜里都乘花船集于一处,然后看哪家的姑娘那夜里得到客人打赏的财物最多,她就成了当晚的”花魁“了。”正抿着一口酒的嬷嬷听左卿怜问起,就笑吟吟作答了。
“不过,如果说起”花魁会“,还要数八月十五那晚的最热闹。”等那嬷嬷说完,虔于渡也笑着补了一句。
“妙啊!”两把声音同时叫道。
其中一把声音自然就是我的了,而另一把……我转眼看去时,孙小也朝着我裂口一笑了,看着对方眼中露出的热切,我们自然都明白这声“妙啊”妙在何处了:想想再过得几日就是中秋了,我们两人都从外地来的,难得一到江宁就能遇上这样的盛事儿,哪还不能拍手称快?
看来天下都是一个理儿,当男人说起女子和风月,大概都是最容易拉近彼此距离的,因此我和孙小相得无间的对望一笑,同时举杯干了。
“月娘,今晚把晓棠儿也叫上,爷我就让她夺个”花魁“。”敢情那个叫晓棠儿的姐儿是孙小在怀春楼里的相好,因此他的话儿立即就引得那嬷嬷眉开眼笑的连口称谢了。
“原来他也是个囊中有金的主儿。”虽然不知道究竟这秦淮河上“花魁会”
的场面有多大,但是以我从前在雷州城里参加那些个花会的经验,知道这些花会里姐儿大都早就傍好了有钱的主儿,到了花会时不过是各个大款儿为了自己心仪的姐儿比拚金银罢了,如今听孙小他轻而易举的说出“夺花魁”的话儿,这份自信就必然来自腰间的钱银了。
在我的眼中,和尚就应该是青灯木鱼相伴,身着一身粗灰色僧服,咸鱼青菜也能吃得很入味的,或许即便是少林寺的和尚也不会例外吧,可是如今看来……
“少林寺出了他这样的一个人物,也真是异数。”
“这般说来,那这”花魁会“可真是好玩得紧了,只是不知道今晚去的姑娘多不多?”听清楚果然是好玩的事儿,左卿怜还冒着童稚的脸已经开始露出了笑容,身子同时也朝我这边挨近了一些。
“秦淮河上的阁楼院子约有个百余间,虽然说今晚只属寻常,但照着以往的景况,想来也该有近百条花船了。”
听虔于渡侃侃道来,我心里立即一跳:“百余家妓院集中在这秦淮河上……
十里秦淮的名头果然并不虚传,即便这百余家窑子每天出几个新姐儿,那这一年下来,就不知有多少男人要让这些姐儿“吹断碧玉箫”了,如果说十里秦淮是风花雪月之地,那还不直接的说它就是一个大的销金窟还好。“
“好个销金窟,这百余家阁楼院子一夜大概不下百万!”趁着酒兴,我也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
虔于渡微笑着望了我一眼后,接道:“郭兄好数口,一夜秦淮确实有这个数儿。”
“一夜百万啊……虔兄,”一袭青衣照江宁“,秦淮河上一晚进出百万,你们青衣帮大概也有个万把银子,啧啧……这种安稳生意哪里去找?”对于虔于渡的坦率,我也没了顾忌,因此对他感叹了一句。
“”一袭青衣照江宁“是没错,只是却照不到这秦淮河上去。”虔于渡摇了摇头,微微笑道。
“哦?”这倒引起我的好奇了,秦淮河上的好处,他们青衣帮大概不会不知道,可照着虔于渡这时的说法,秦淮河上的事儿似是还让他们插手不得,这话儿里的缘由就实在耐人寻味了。
“郭兄刚到江宁来,可能还不知道江宁的局面。”
“江宁的局面?那倒要请教虔兄了。”
虔于渡瞥了一眼一旁笑吟吟的孙小后才向我解说:“晋商精明、京商强横,这是天下皆知的,这些年来江宁地面上外地来的商旅渐多,尤其以晋商和京商为最,因此江宁本地的富豪反倒变少了……”
“晋商?”听清虔于渡的话,又见他先前的眼色,我立即看了看一边孙小,回想他刚才的出手阔绰,看来这“晋商”只怕与是他有些关联了“……晋商、京商、本地商人都有各自商会,原本三家和和气气的做买卖,也相安无事。可从前年开始,这三家开始生出了些小事儿,本来还全属生意之争,演化到后来竟变成了意气之争,因此江宁的局面就有些变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是自古皆然的道理,江宁城里的这些人会各成一伙这并不稀奇,只是偏偏他们又是要在生意场上你争我夺的商人,因此他们就不可避免的会斗个你死我活了。
“……如今京商有朝廷里的人傍着,而晋商和本地商人也各自有在背后撑腰的帮会,三家算是斗得难分难解了。”说时虔于渡长叹了一口气,嘴边也挂起了一丝苦笑。
“原来如此!”这三处商旅的争斗,还牵涉到了官府和地方帮会,这里面倒真的麻烦了……“咦,瞧着眼前虔于渡和孙小的关系,他们青衣帮与晋商的关系该是大大的不简单……”如今看来,江宁除了青衣帮,原来还是有其他帮会能与他们互争长短的了。
“照虔兄说的,再怎么争得利害,也不过是好处均沾罢了,那一袭青衣照不到之处又该怎讲?”难得可以了解江宁这儿的状况,我就又朝虔于渡问了一句。
第三十章
上承六朝古都的皇气,又继两晋衣冠的风流,再添上一些南朝原本就有的奢丽,即便屡历朝代更迭的沧桑,但在世人眼中,“江宁”两字却仍是夺目依然。
江宁,的确繁华,而这份繁华也正好是吸引天下人争相而来的地方,更何况这两年天下渐渐太平,江南地面上已持续了八年之久的三藩之乱,随着前年吴三桂的呜呼哀哉也已经快到了尾声。大乱之后就是大治,四海安定在即,那些个嗅闻到这份气味的各处商旅就自然不断朝着江宁涌来了。
“晋商精明,这话儿说得好,其实更确切的说,该是晋人细腻才对。”
思绪乱转,我脑子里突的想起了雷州城家里的管家老斐叔来。
一方水土一方人,老斐叔也是山西人,因为祖父多年前在外经商时曾救过他的性命,因此数十年来他一直留在了我们郭家。虽说老斐叔的那方白羊手巾下的脸上层层叠叠、沟沟壑壑布满皱纹,而且总是挂着憨憨的笑容,但他的细心审慎却是我们家里上下都佩服得不得了的,我爹就常常为此赞叹山西人的心思玲珑。
“哎?不知他又是怎样的一个人?”转念想起眼前的孙小,他粗犷的外表下是不是也生着一副细腻的心思呢?以貌取人,我倒是不敢用在他的身上。
“事情原来就如郭兄说的那样,好处均沾也合情理,可是两个月前苏州府发出公文,说是秦淮河上暗娼匪盗猖獗,秦淮河上各大小妓院需要每月缴纳定数钱银充做娼妓的户钱,收了户钱,官府就会遣人巡查秦淮各家妓院以护周全,因此秦淮河上除了官府,旁人也就没了插手的地儿了。”虔于渡啜了一口酒,慢慢的对我解释着,言语中也没什么隐瞒的地方。
“我大清自从世祖皇帝开始严禁一切私征滥派,当今圣上也有永不加赋的旨意,如今江宁府贸然颁下这样的赋则,未免有悖朝廷的令旨了吧?”听得虔于渡说苏州府下令设赋,我心里立即就有些奇怪了,如果没个说法,大概这种掉脑袋的事儿是没人敢做的。
“京商强横,不是只说说而已的。那些京城里来的富商,在朝里多少有些倚靠,地方上的官员也不能不给些脸面,再加上江宁城里的人都传说吴三桂从前在秦淮河上花过大力气安针布线,因此皇上也就应允了开收这项‘户钱’。”
“原来是这样的。”我心里顿时恍然,有吴三桂的缘故在,那就怪不得朝廷会破例了。
自从康熙十二年开始,朝廷先后下令撤除三藩,平西王吴三桂首先发难,自称是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以反清复明为幌子起兵造反,后来靖南王耿精忠和平南王尚可喜之子尚之信也先后响应,弄得是举国震动。
三藩叛乱中,吴三桂曾一度夺下云、贵、川、湘、闽五省,形成与朝廷隔江对峙的局面,现在虽然三藩之乱已大致平定,但这“吴三桂”三字大概还是当今圣上心里面的梗刺,再加上江宁、苏杭等东南财富区域又全系朝廷主要的赋税府城,因此就更加不容许有丝毫的闪失了。
“这样说来,那晋商和本地商人就只能是闷声吃响棍了。”我想了一下,京商的手段还真是强横,只要凭着官府的支撑不断打压,大概用不了多少时间秦淮一带的娼妓生意就会全部落入他们的手中。“一夜百万啊……”世上还有什么买卖能有这种赚法的?
虔于渡轻轻一叹气,转眼又看了一眼孙小,暧昧笑道:“我们青衣帮吃的是江湖饭,虽然秦淮河上插不上嘴,可是诺大个江宁城里也不怕缺了生计,不过其余那两家商会……怕就吃大亏了。”
孙小闻言嘻嘻笑道:“虔兄弟你老是挪揄我作什么?”他微微一顿,又转头对我道:“郭兄弟,也不怕告诉你,这家怀春楼就是我老子开的,在秦淮河上吃亏的我也有一份。”
笑着点了点头,我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异,虔于渡的话和孙小的言行早就让我看出了些蛛丝马迹,唯一感到诧然的只有想不到孙小就是这怀春楼少东家罢了……
“少林寺主持方丈的高足家里是开妓院的,这事儿也够鲜艳的了,嗯,瞧这怀春楼的规模和在江宁的名气,只怕他们孙家在晋商中还是有头有脸的。”
“我老子这次就是让我顺道过来瞧瞧这里的情形的……哎,这些事儿说来扫兴,也没个办法,来,还是喝酒吧!”孙小耸了耸肩,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模样儿,嘴里有些轻松的说了一句。
吃吃喝喝的过了一阵,座上几人又转谈风月,原本一边听得气闷的左卿怜也慢慢搭起嘴来,到了后来她反而和孙小有说有笑,似乎已完全忘记了他们之前的“深仇大恨”。
众人风声笑语,光阴过得特别的快,转眼间房外的声响渐渐变得大起来,想来是到了开门迎客的时候了。那嫲嫲看了看天色,说是差不多了,也就告罪出去准备游河的事儿了。
秦淮河上,轻风徐送,真是说不出的舒适爽人。
仰慕已久的十里秦淮,实在动人得紧。两岸的亭台楼阁灯火通明就不说了,单凭那往来熙攘的花船上,每艘都吊着一盏光亮的风灯,就映得并不宽阔的河道如同白昼一样。琵琶铿锵声声入耳,不知哪艘船上传来的歌声“咿咿呀呀”如同呢哝一般,缠绵得让人只想永远沉醉在这温柔乡中。
“好个秦淮,果然名不虚传。”暗赞一声,秦淮的金粉实在让我有些迷醉,朝船外左右望去,隐约可见穿行而过的船儿里那些风尘女子的窈窕身影,朦朦胧胧的又更增了几分寻幽访胜的刺激。
“哎唷,郭公子,你当着奴家的面往外瞧别家的姑娘,奴家可不依了。”
左边手臂一阵温软,陪坐一旁的雪琪儿已经将身子斜斜的倚在了我的身上。
恶形恶状,大概男人到了这种地方,遇上这种光景都会是这般模样,我虽然享受这份快活,但是却不喜欢作出这种有辱“斯文”的举动,因为我的潇洒多金已经足以让那些女子对我投怀送抱,就好像眼前的情形一样。
“啧,郭兄,这就是你的不对咯,怎么能当着人家雪琪儿的面偷看别家的姑娘?该罚,当真该罚!”虔于渡为我斟满一杯,同时大力的在他右边那姐儿手上捏了一把。
“就这样可不成,要罚就罚皮杯。”搂着他的晓棠儿的孙小见我毫不迟疑的举杯要喝,突然又笑嘻嘻的说了一句。
“皮杯?什么是皮杯?”在座的几个“男人”里,就数左卿怜最斯文,陪坐的只有专门在旁伺候的嫲嫲。
“皮杯都不知道?”虔于渡一脸坏笑的解释着:“皮杯就是让旁人用嘴当杯子,然后郭兄再把那人嘴里面的酒喝光啊!”
“好恶心哦。”听明白虔于渡的解释,左卿怜立即就叫了起来,脸上神色是说不出的厌恶。
“恶心?这叫香艳才对。”虔于渡笑嘻嘻地调侃着,他自然知道左卿怜觉得恶心的缘由。
我暗暗摇了摇头,那个孙小也就罢了,想不到虔于渡到了风月场上也是这么能惹事的主儿,这回真是让我有些看走眼了,看来这世上长得老实的人就一定不会太老实,若不然又怎么会有“扮猪吃老虎”的俗话来?
“坏死了,奴家死也不依……就不要嘛!”在船内几个男女放浪形骸的嘻笑中,虔于渡不断催促,我身边的雪琪儿也连连嗲声嗲气地推说起来,只是,她嘴里虽然娇呼不依,但一双妙目却媚媚的朝我投了过来,手上也顺势拿起了我的杯子。
“好,郭兄,你看人家雪琪儿都把酒装进去了,你可不能再推三推四了。”
“唉!”暗叹了一声,面对着这时虔于渡的热情鼓动,我也只有循众要求,故作陶醉的朝着雪琪儿的樱唇上吻去,大力吮吸其中的甘露佳酿。
“唔……唔……嗯……”雪琪儿果然不愧是怀春楼里的头牌姐儿,只是兩三下功夫,香舌极有技巧的轻弄牵动,倒是引着我的舌头进入了芬芳湿润的深处,口里更难得的发出了荡人心魂的呻吟。
“虔少爷你坏死了。”这一吻的确香艳,顿时惹来除了左卿怜外船内众人的哄笑,雪琪儿心满意足的被我搂在怀里,又横眼恨恨地瞪了瞪虔于渡,接着娇声啐了一句。
虔于渡笑着自罚了一杯,转头对那嫲嫲问道:“时候也差不多了,早些过去寻个好位置也好,夫子庙那边历来人多。”虔于渡对秦淮河上的事儿熟络非常,他这么一说,那嫲嫲立即就应了一句“虔少爷说的是”。说完就起身吩咐船后头的艄公去了。
夫子庙,就是孔庙,里头供的是我们读书人的至圣先师孔夫子,因为江宁曾是一朝都城的原因,秦淮河边的夫子庙就比寻常的更建得宏伟辉煌,船儿还没去到近前,远远的就可以看见那倾斜上扬的屋顶,楼上天窗依稀传出光亮,想来是常年供奉的灯火了。
来到夫子庙前,河道顿时开朗,南岸一堵长长的照壁,大约有三十余丈的样子,北岸庙前有聚星亭、思乐亭等亭台,庙东还有魁星阁,周围茶肆酒楼、店铺商行多不胜胜数,一看这人头涌涌的光景,还真有些庙会的意思。
虔于渡兴致盎然的为我们指点着夫子庙的景致,我们的船儿也泊在了正对岸边的宽敞处,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左右朝这边汇集过来的花船画舫又多了不少,那股子淡淡传来的脂粉味儿比淳淳酒香更能使人为之醉倒。
“铛、铛、铛……”
岸上锣声骤响,四下“船头”涌涌,我朝着锣声响起的地方望去,却见一个文士风流的中年人站了出来,他穿着的那身白色秀才服这时候在灯光映射下显得极是夺目耀人,瞧他的样子该是“花魁会”上主事的人。
“这人是谁?”原本以为这秦淮花会上出来主持的应该是嫲嫲之类的人物,可这时出来的不但是个男的,而且看样子还是个饱读诗书的主儿,这未免就让我有些好奇了。
“他呀,他姓柳名永,原本是个秀才,只因为屡次考举不中,所以就流落到花街柳巷靠买些词曲度日了。不过这人虽说考功名不成,但写曲填词倒是很有一手,如今在这秦淮一带就以他的词曲最中那些姐儿们的意。”
“柳永?”虽说天下间同名同姓的人不在少数,可是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就不禁让我有些好笑了,那个前朝宋时的柳七不也正好叫做柳永么?看来柳永这个名儿还真和勾栏行头有缘。
“诸位,今晚的‘花魁会’就此开始了,柳某人在这里就先将参加今晚‘花魁会’的诸位姑娘大家的名儿宣读一次。张丽蝶、易桃红、李姗姗……”那柳永抑扬顿挫的一连读了百余个女子的名儿,他每读一个时四下必有彩声响起,看着应该是与那些姐儿相好的客人故意作为,而当中又有十余个名儿的彩声特别大,孙小怀中的晓棠儿恰好也是其中一个。
“陆文馨?这名儿好别致,倒是让我嗅出了温文尔雅的味道来。”耳里听着这个引来特别大彩声的名字,我心里面不禁微微一动。
“原来她也来了……孙大哥,这回你要夺花魁可就要花些功夫了!”
“为什么?那姐儿很徜徉么?”孙小笑嘻嘻的香了晓棠儿一口,又满不在乎地问道。
孙小的话儿可问到了我心坎里去,他说的正好也是我想要知道的。
虽说眼前的晓棠儿并不是国色天香,但是在勾栏中怕也算是一等一的美女,再加上她那柔软丰润的身子,只要调教得好,简直就是床底间的尤物,这时听虔于渡的眼中之意似乎是还有比她更好的姑娘在,那就不能不令我生出兴趣了。
“要说容貌也就罢了,这个陆文馨最能吸引人的地儿却是她的文采…啧啧,说起来琴棋书画她还是样样精通哩!”
“精通?”看着虔于渡摇头晃脑的陶醉模样, 我不禁有些半信半疑起来:“如果说到精通,我郭芾就真的是样样精通。”不过经过虔于渡的这一番解释,我同时也恍然大悟:这世间附属风雅之辈不少,文采风流的女子又难得,所以稍懂些文墨的女人就极容易传出才名了。
“窑子里还有这样的姑娘?”左卿怜虽然见识了一晚上的新鲜事儿,但婊子能文的事儿她大概还是头一回听说,因此就有些惊诧不已了。
“那陆文馨的才名是秦淮河上出了名的,偏生她又是卖艺不卖身,所以江宁城里的那些才子文人大多喜欢与她来往。”虔于渡笑着说了一句,眼中同时望了我一眼,那模样儿大概是在笑我也是个读书人。
“勾栏里的女子能有‘样样精通’的名声,只怕那些自认风流的人就是为此趋之若骛的吧?”想想今晚孙小的夺花魁之举,如果说是要多花一番功夫,那不如说是要扔多点金银了。
“……诸位,以上就是参加今晚‘花魁会’的众位姑娘了。接着请大家踊跃推举,慷慨解囊,‘花魁会’会一如往常,会上记录下来的银子,将有半成捐给城里的孟尝会,以做善举。”
“好,我先来,我投二百两银子给烟霞楼赵紫衫姑娘。”
“我投五两给励雨轩时宁宁小姐。”
“我投六百两……”
叫价声此起彼伏,柳永身旁的文书忙不迭的一一记下,转眼间大概叫出的银码已经超过两万两。就在这时,只听左首不远处一人突然叫道:“我家少爷出一万两银子给翠云阁陆文馨大家。”
这话一说,顿时哗声四起,大概寻常“花魁会”上,这个价钱已是高不可攀的了。
“老子出一万五千两给晓棠儿。”我还正要看看那边的那位大出风头的仁兄长得什么一副模样儿,这边孙小倒是先叫了。
“哗,这两人是谁啊?”
“那边是五品堂的船,这边这位就说不准了。”
“五品堂?莫非是李大少?”
“不清楚,或许是李二少爷。”
又是一片窃窃私语声响起,这时就连原本岸边夫子庙前的空旷处也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我家少爷出两万两!”听见孙小的出价,另一边爷不示弱了。
“今晚和孙小争,敢情那边那位什么少爷是要亏大了。”眼见两边对仗,我不禁暗暗一笑。孙小虽说也要出银子,可是那怀春楼原本就是他家开的,叫出去的银子转来转去最后还是要落入他的口袋,算来算去他至多也不过是出个半成而已,而那边那位就不同了,真金白银的扔出来比拼,想想又怎么比得过孙小?看来还是山西人精明啊!
果然,两边轮流叫了几回合,等到孙小叫出一个五万五千两的天价时,那边终于静下了声响,那“花魁”的名头也就自然而然的落到我们这边晓棠儿的头上了。
第三十一章
晓棠儿应该还是头一遭在“花魁会”上胜出,当听到柳永大声地宣布她就是今晚的花魁时,她竟欢喜得全身紧紧贴在孙小身上,大力在他的脸上啜了一口。
眼看着她往孙小投去的亲热眼神,虽说在这种风月之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还是不由叫人联想到了男女间床第上的亲密事儿。
“下面就请我们今晚的‘花魁’晓棠儿姑娘为我们弹唱一曲。”大概晓棠儿平素在外头的名声中就是拿手弹唱,那个柳永也知情识趣的造个机会出来让她风光一回。
晓棠儿在船里捧了琵琶走到船头,娇滴滴地作福答了彩儿,一面轻摇罗袖,手上微划铉儿,顿开喉音唱道:“初相会,可意娇,月貌花容,风尘中最少。瘦腰肢一捻堪描,俏心肠百事难学,恨只恨和他相逢不早。常则怨席上樽前,浅斟低唱相偎抱。一觑一个真,一看一个饱。虽然是半霎欢娱,权且将闷解愁消……”
“好一曲《锁南枝》,倒让她唱出气候来了。”我暗暗点了点头,虽然这首曲儿如今在勾栏盛行得很,会唱的人也并不在少数,但难得晓棠儿能唱出这曲儿个中的韵味,今晚那“花魁”的名头她就当得实至名归了。
四下彩声响起,晓棠儿盈盈回礼后,这才掩不住欢喜地走回舱内。原想着这场热热闹闹的“花魁会”就该这么散了,突然听见那头船上一个人朗声地说道:“李某虽然今晚未能助陆大家夺得花魁,但望陆大家念在我的一片苦心份上能不吝弹奏一曲,以遂了我的这番心愿。”
看来那陆文馨的才名果然不小,那人的话儿才开腔,立即就惹来了周遭的一片附和。
“这人脸皮真厚!”我对着虔于渡笑骂一句,同时仰身朝外张望,却见刚才和孙小较劲儿的那条船上,这时站出来了一个青年男子,他那一副锦衣华服、身光颈亮的模样儿,还真不愧是花五万两银子只为了一首曲儿的富贵败家子。
“既然李少爷不嫌弃,那文馨就献丑弹奏一曲了。”左近一个文静的声音响起,虽然声音不大,但凭着我的内力修为却听得清清楚楚,它是从边上那艘精致的小舟内传出来的。
“不知道她生得怎样的一副容貌?”好听的声音总能叫人对它遐想无边,那清脆悦耳的“文馨”二字顿时令我心头痒痒,真想见识见识这位才名远播的青楼女子。
“镫……”琴音散起入调,顿时各处都静了下来。
“好美的琴声!”可以听得出来,能发出这么清越悠然的声音,这琴绝非凡品,而抚琴那人的琴技竟然也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不凡。我略微有些陶醉的闭起双目,耳中聆听着那漫天飞扬的琴音,心中突然没来由地一痛:“哎呀,她……”
她是谁家的女子,如此孤独的徘徊,就犹如一只无伴的鸥鸟。周遭的人啊!
对她总是热切。但她驻步不前,是畏惧什么?那是因为海翁没伤害鸥鸟的机心,所以得到了它的亲近,自从他有心捕捉它后,便被它疏远了。
隽永细腻的曲意在我心中流淌,转眼看看船内摆放着的几件乐器,忍不住起身,拿起一管洞箫,在孙小、虔于渡等人的错愕眼神中,趁着那琴音入慢复起之际,我的箫声也幽幽响起。
“海日朝晖,沧江西照,群鸟众和,翱翔自得。”我心里这时无端端地涌起一阵怜惜,只想安慰她琴声中的孤寂。
琴声轻清松脆,有如风中铃铎,箫声低沉深远,恰似敲击玉磐,随着船外稀稀疏疏的惊叹声后,四下就更是安静了。
都说渔者不能忘机,没有机心的相处才是真正的快活,或许是你的心太过固执了。谁说渔者不能忘机?渔者也不愿失去鸥鸟相伴的快活,或许是你的心太多顾忌了。
琴箫相和,缠绵天际,等到一曲终了,我仍然沉浸其中,举箫呆立。这么快意的琴箫合奏我还是生平第一次,曲中的意境竟令我自己都想得有些痴了,也不知道那边的陆文馨会作什么感想?但船外分明已经听到了如雷鸣般的喝彩声,而船内,包括孙小、左卿怜在内的众人也都惊诧地紧盯着我。
“陆大家的琴技固然精妙,只是这位公子的箫音亦大为不凡,不知道公子高姓大名?”大概是得到箫声的引领,那柳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我们这艘船的船前。
“现在不趁机结识一下陆文馨,还等什么时候?”闻言心里一动,我连忙放下手中的洞箫,走出船头对那柳永拱手道:“小生郭芾,见过柳先生了。”
“嗯,公子恐怕不是江宁人吧?”我的口音并不似江宁方言的柔软,只一开口就让柳永听了出来。
“小生四处游学,这两日才是初到江宁来。”随口搪塞了一句,我又知机地说道,“江宁果然是人杰地灵,想不到秦淮河上,竟然有一位琴技如此出众的女子。”说话时我当然是运足内力,使得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
“公子过奖了,文馨不过是流落青楼的苦命女子罢了,哪里当得起公子的谬赞?刚才听公子的箫声,意境高远,那才真是令文馨佩服得紧。”侧耳倾听,那艘小舟的主人又说话了,依旧不缓不急的话语令我总有些忍耐不住的期盼。
“不敢不敢,陆小姐过谦了。”
“两位都不要谦虚了,陆大家的琴好,郭公子的箫妙,难得今晚才子佳人琴箫相和了这曲《鸥鹭忘机》,真是又为十里秦淮传下一段佳话了!”因为心思放在了还未能谋面的陆文馨身上,所以柳永的话儿我也没有太过在意,只是我却万万没有想到,等到后来我连中三元,这一夜的风流倒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成了秦淮河上的一段佳话。
“听了陆小姐的琴音,小生心中对小姐是仰慕异常,不知陆小姐可愿移步这厢,好让小生能一睹芳容?”话头已经打开,我自然也就打蛇随棍上,照着我以往的经验,这时话儿说得越直接,那就越能叫人有赤诚君子之感。
果然那边陆文馨听了我的话儿,并没有太多的推托之辞,只是淡淡地说道:“文馨容貌寻常,只恐要令公子失望了。”
我这时哪还不明白陆文馨话里头的意思,她说这话,其实就是答应了我的相邀,因此我赶紧又微笑着应了一句道:“那小生就在此恭候小姐芳驾,聆听教益则个。”
“啧啧,这位郭公子不知是哪儿来的读书人?能得到陆大家的青睐,真是好艳福啊!”
“你羡慕不来的了,没看人家吹得一手好箫么?这就叫做才子配佳人。”
“读过书就是不同,赶明儿我也要去报个私塾念念,没准日后也能像他那样碰上好事儿。”
“就你?人家可是才子……唉,那老兄你就赶早儿吧!”
“郭兄好手段!”虔于渡调笑着说了一句,也站起身走到了船头,他的言中之意大概是佩服我撩拨女子的功夫。
我朝他微微一笑,也不说什么。我的确是在撩拨陆文馨,只不过那是以我的真才实学为倚仗的,试问要捕获佳人的芳心,又怎么能够没有才学?
我与陆文馨的琴箫对和,虽不敢说是精彩绝伦,但也令她成为了今晚“花魁会”的无冕花魁,在这四下看热闹的人群中,她这时已经是万众瞩目,眼见她的那艘小舟慢慢移近,旁人又纷纷朝我投来羡艳的眼神,霎时间倒令我有了些意气风发的感觉。
她,就是陆文馨了,自她从小舟舱门的青幔后露出她的脸面,我心里就情不自禁的赞了声:“好个妙人儿!”
鹅蛋般的脸白里透红,眉目间月淡星疏,随着她目光顾盼之际,那股子书卷气仿佛是与生俱来般散出,让人瞧着自然而然就能感觉到深蕴其中的那份灵秀。
高挺的鼻梁下面是诱人咀嚼的小嘴,小嘴边上不轻不重的点缀一颗小红痣儿,又自轻透一派荡人的春意。
小步轻迈如莲花,宽袖漫舞似秋霜,一身绣彩梨花的粉红衣裙虽说是鲜艳了些,但穿在她的身上,衬托着那份文秀气质,却是不媚不俗恰恰正好。
“她当真是青楼女子么?”只大约看了陆文馨一眼,我心中立即就有些感慨造化弄人,这样一位气质彬彬的女子,老天又怎忍心让她流落风尘!她原本应该出身高贵的大家闺秀才是的。
“郭公子,小女子陆文馨这厢有礼了。”
“小生郭芾见过陆小姐。”
两人目光相触,望着她那清澈的双眸,我心里突地生出一种感觉,仿佛和她已经相识了许久,心念微微一动,我立即又想到了刚才的琴箫相和。师父常说,音律的妙处就是能使人的心意没有掩饰地透漏出来,世上知音难寻,知音就是知己,但知己却未必是知音。想来经过刚才的事儿,我与她之间无形中就有了知音的意思。
把陆文馨迎进船舱入座,众人一一和她见过,外面“花魁会”的花船画舫也开始渐渐散了。
“小生今天能得听小姐的琴音,如今,又能一睹小姐的芳容,真是三生有幸啊!”船身微微晃动,耳听船首破水的声音又自响起,转眼看见陆文馨默不作声的不时打量我几眼,我就大方的抛出了个话头儿。
“郭公子过誉了。文馨方才听说公子才初到江宁,是为了游学四方,不知公子如今下榻何处?”
“莫非要邀我比翼双飞?未免也太急了吧?”心里先是一动,但是等我看清楚了陆文馨那眼中依旧的清澈后,随即又暗笑起自己的自我陶醉,“她若是这般生张熟魏的女子,又怎会卖艺不卖身?”
“听说陆姐姐是卖艺不卖身的。如今这样问郭公子,莫非是要在翠云阁为他准备一个住处么?”我还没来得及应话儿,坐在我另一边的雪琪儿就先笑着出声了。
“酸,酸得可以。”凭我风花雪月这许多年,雪琪儿的心思我又怎会不懂,大概她是见了我和陆文馨的一番情意,心中未免就有些眼热……只是妓家最忌争风,雪琪儿又是怀春楼的头牌,规矩她该不是不懂,再怎样也不至于当着我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儿来,“唉,想来她是为我有些不能自制了。”
“若是郭公子不弃,文馨倒真是愿意为公子在翠云阁安排个住处……”
听到这话,我又是一愕,不,该是舱内众人都是一愕,我仔细看了一眼陆文馨,她正经的神情却不是像在说笑,“莫非……?”
“……郭公子若能到翠云阁来,让文馨随时请教,文馨心中自然是喜不自胜的。”
待听明白她的话儿,我心中微微失落的同时,倒也暗赞了她一句心思玲珑:这么大方得体的回答,不仅避开了雪琪儿的话锋,同时又使众人如沐春风,更难得的是我竟也有了些被人欲擒故纵之感。眼见她这处事儿的手段,真是不得不让我刮目相看。
雪琪儿闻言脸上一红,众人也都纷纷莞尔,那左卿怜更是当堂笑出了声儿,我正要接下话茬儿,外面却有一把声音远远地传来:“前面是陆姑娘的船儿么?
这边是五品堂李少爷的船儿。“
“是他?”转眼看了看陆文馨微微露出的厌恶眼神,我心中又浮现出刚才那青衣男子的模样儿,不禁摇头笑道:“这人倒也难缠。”
“是五品堂的李少武。”虔于渡望了陆文馨一眼,对我说道。
“五品堂……李少武?他是什么人?”我心中一动,连虔于渡也放在心上的人物,料想该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那五品堂的东家李元龙,是本地商人的商会老大,在江宁地面上他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商家,大凡江宁城里的买卖他们五品堂都有一份,这两年替本地商人撑得起门面儿的就是他了。后面那个李少武是李元龙的长子。”
“原来如此,敢情他老子才不是泛泛之辈。”对于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二世祖,我其实并不放在眼里,但是怎么说他也是来寻陆文馨的,因此我便若有所指地瞧了陆文馨一眼,看她怎么说了。
“郭公子,劳烦让船停下片刻吧!”听到陆文馨这样说,我自然过去吩咐艄公把船渐渐放缓停下,而后面的那艘船转眼间也到了跟前。
“陆大家,你走得好急,李某还有话儿想要对你说呢!”船还未停稳,那李少武就在船头朝这边的陆文馨招呼了,听得出来,他的话语中还真是热切非常。
我打量了一眼李少武那还算英俊的相貌,心里不禁暗笑:“亏得这一表人才的,这人若不是情痴,那就必定是大草包一个!”哪有这般对女子死死纠缠的,况且还是个青楼女子。
“不知李少爷还有什么话儿要对文馨说的,文馨定当仔细聆听。”
“这……这个……李某要对陆大家说的话儿不少,不知陆大家可愿意移步到李某这边的船上来?”
“李少爷有话儿,这就说了吧,文馨正在与这边几位讲论声乐,就不便走开了。”
“讲论声乐……唉,那不是青衣帮的虔于渡么?他也会声乐?”说话时李少武瞟了一眼这边船舱,待到眼光落在虔于渡的身上时,嘴里立即就呛了一句。
“嘿,李少武,人家陆小姐就是喜欢和我讲论声乐,你待怎的?你要是看不过去,明晚翠云阁请早吧,今晚陆小姐就不奉陪了。”这几天来,我看虔于渡倒是处事有方,极懂得韬光养晦的人物,不想这时候见着这位李少武说起话来却是尖酸刻薄,一点情面也不曾留。
“他们这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我心念微转,虽然不知眼前两人究竟有什么瓜葛,但瞧这情形,却突然让我想到虔于渡的青衣帮该是站在晋商那一边的帮会,而孙小对五品堂也该是同仇敌忾的。斜眼又瞥见孙小作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儿,我就安心地坐在一旁静观其变了。
“陆大家,就请你赏脸移步李某的船上吧,我在那边客人的面前可真是丢不起这个脸面。”李少武冷冷地瞪了虔于渡一眼,似是硬忍下了怒气,又压低声音对陆文馨说道。说话时,李少武也跳到了我们这边的船头。
“文馨如今真的不便走开,李少爷若有话儿,就请改日再到翠云阁来吧,介时文馨定当抚琴一曲以当赔罪。”陆文馨微微地作了福,转身复又走进船舱。
“陆大家,李某已经和那边的客人说好了,你这样不是存心驳我的脸面么?
就请你勉为其难一次吧!“那李少武见陆文馨要走,立即横手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嗯嘤……”
孰可忍,孰不可忍。就在陆文馨的嘴里发出一声娇呼的同时,我已经长身而起,衣袖轻轻在那李少武手上的池阳穴一挥,他的手立即不由自主的缩了开去。
而同时我也站到了陆文馨的身前。
第三十二章
“整的一个二世祖。”瞧李少武刚才的反应,他的身上应该没有武功,怎么说家里也是做买卖的,与江湖上的人物自然不同,只是我生平最看不得对女子的动粗的人,何况还是对着像陆文馨这样的大美人儿,因此我也就顾不得李少武的“手无缚鸡之力”了。
“你是谁?”李少武一边轻揉着手上的痛处,一边惊怒交加的紧盯着我,大概是没想到会有人这时候对他动手动脚,一双眼睛上下打量,转瞬间就把我看了个透彻。
听到李少武的话儿,我微微一笑,不慌不忙道:“李少爷,陆小姐今晚是郭某请来的,怎么说也算是船上的贵客,李少爷你这般……这般,未免有些失礼了吧?”
“我的事儿也要你来管?”李少武吃了一个暗亏,大概知道我的厉害,嘴里虽是依然硬撑,但终究不敢对我多说什么,顶了一句后又连忙拉下一副笑脸向我身后的陆文馨道:“陆大家,刚才是张某的不是,我……我这不是心急么?还请陆大家不要见怪。”
“孺子可教也!”我心中暗笑了一句,这李少武倒也见机得快,话儿说起来还算中听,嗯,他终究是出身於有名堂的商贾之家,这些应酬面的事儿还不至於丝毫不通。
“方才的事儿李少爷不必放在心上,文馨也是莽撞了,下回李少爷若赏脸到翠云阁来,文馨一定为您抚琴一曲,以表歉意。”陆文馨朝李少武娇声推让了一声,话儿也说得很大方得体。
“歉意什么的话儿就不用说了。陆大家,李某只盼你能到那边船上陪坐一阵子,不知陆大家能不能赏个脸儿?”李少武微微拱了拱手,眼中透出一丝难色,说到后半句时声音突的压低了不少。
“还要纠缠?不知道船那头到底是个什么人,竟然叫李少武屈尊央求陆文馨这样一个青楼女子。”我不自觉的望了望那边船舱中透出的灯火,心里面顿时升起了不少的好奇。
“李少爷,不是文馨不给你面子,只是这世上知音难寻……文馨今晚要向郭公子讨教音律,就不能应李少爷之邀了。”
能得到美女的垂青,这算是天下最让人暗爽的事情,虽然明明感受到李少武朝我投来的杀人般的目光,但陆文馨话语里的绝决还是顿时令我心中一快,我故意转身不去看李少武的表情,略微作出一个请的姿势,就迳自护着陆文馨又朝船舱内走去。
“陆大家,你就给我一个面子吧!”看来李少武今天是不肯善罢甘休,陆文馨才转身要走,他嘴上立即急道,同时又快快的跨前一步向着陆文馨的衣衫角儿抓来。
我向来行事审慎小心,只不过却并不是怕事,难得眼前的花好月圆,李少武这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不休,倒是令我心中有些腻了,因此他的手还未伸到陆文馨的身近,我已经霍然转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未等李少武来得及叫出声,我又紧接着用力一扭,吃痛下他身子后转,我当即运起绵劲在他的屁股上狠狠一踹,他那前倾的身子立即应着“哎呀”一声朝那边的船上飞去。当然,我并不真个要为难他,脚上的力道自然控制的恰恰正好,料想他除了糗一点外,跌下时也并不是怎么疼痛。
“船家,走吧!”朝着舱内被李少武惹得哄笑正欢的众人回笑了一声,我就吩咐艄公继续走了。
小船儿轻荡,转眼就离李少武那船有十余丈的距离,隐隐约约间看到那边船舱中奔出几人,也看不清面目,一个个都俯身去察看李少武的“伤势”,又一转眼,我们这边在水道上微微转了弯,就再看不到他们的船儿了。
我和陆文馨重新回席,众人又自谈笑风生起来,话语间,虔于渡突的悄声对我说道:“郭兄,这回你得罪了这个李少武,嘿,只怕日后在江宁要有一番麻烦的。”
对着虔于渡微微一笑,我知道他说的可是实话,李少武虽然只是一个纨裤子弟,可他们李家到底在江宁地面上的势力不小,今后我要想在江宁行事,只怕难免会受些阻滞。不过……以李少武的这种“人才”,我除非不入江宁,只要在江宁里,那与他唱对台就是迟早的事儿,所以也顾忌不了这么多了,更何况虔于渡他自己对李少武并不比我好上多少,说起来我和他还是一个道上的了。
“虔兄,我虽然怕惹麻烦,可却不怕这种麻烦,这到底是谁惹了麻烦还说不准哩!”
“郭兄说得好,那姓李的不是什么好货色,郭兄不必把他放在心上。嗯,不过他的弟弟李少文倒还是个人物。”
“李少文?”猛的回想起刚才在“花魁会”上四下旁人说起的“李二少爷”
料想就是虔于渡话里的这个李少文,不知道他又是怎样的一个人物?
“那李少文是李元龙和家里一名丫鬟的私生子,是李少武同父异母的兄弟,因为他娘出身低微的缘故,李少文幼时在李家受尽了旁人白眼,后来发奋读书,终於在五年前让他考了举,他李家二公子的地位这才得到了旁人的认同。这两年来,李元龙日渐倚仗李少文,那李少文倒也真做了几件漂亮的买卖。”
“哦,原来这李少文还是个举人!”或许是心中明白“自古英雄多磨难”的道理,虽然我对於举人我并不放在心上,但怎么说对於一个人能在逆境中奋发上进我还是很佩服的,因此李少文这个名儿我立即记在了心里。
“前面的好朋友莫走!”我还正要开口向虔于渡问话,后面河道上突然响起一把声音,不偏不倚的传到了我们这船儿上来。
“咦?”我不由自主的和孙小对望了一眼,眼中同时泛起了惊异之色。
发话这人是个高手!
只从这儿离后面那点船灯的距离,只从传来声音的凝而不散,只从这人话语里的充满自信,就可以让我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这人内功修为的非同寻常,这个人的武功显然和我与孙小是同一个级数的。
“莫非他就是李少武船上的客人?看来他是为李少武找场子的来了。”只是心念微动间,我马上想到了对方的来意,抬头张望后面那越来越近的灯火,这事儿我竟然惹下了,我还是该摆平它,因此大声吩咐一句,让艄公把船儿靠岸停了下来。
刚要起身走出船舱,手臂上突觉一紧,转眼却见是孙小伸手把我给拉住了,察觉到孙小眼中奇奇怪怪的热切,我眉头微微的皱了皱,一窒道:“孙兄,你这是……”
“嘿,郭兄弟,这事儿让哥哥我来办,你就坐着瞧好了。”说时孙小已先我一步走出了船舱。我闻言一愕,实在被他的古古怪怪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只好跟着走到舱外看他到底要作些什么。
“好朋友,打了人就想走么?”李少武的船儿再次来到近前,船上当头站着三人,最前面一名皂衣汉子一来就发话了。
“好冲的火药味儿,看来今夜想不打还不成了。”我暗暗一笑,什么叫做硫磺火石遇火绒,眼前的孙小和这位皂衣大哥就是了,他们两人凑合一起只怕不起火也要冒出几股黄烟来。
“难得都那么横!”果然,我心里还没笑得完,身旁的孙小就用调侃的语气说了:“什么”打了人就走?“爷我就站在这儿,怎么了?”
“好小子,横得很。”那皂衣汉子闻言脸色一变,他微微握紧的双手,手臂上立即清清楚楚的发出了“咯咯”的筋骨挪碰声。
好厉害的外家功夫,看得出来,那皂衣汉子这功夫行的是一口硬气,劲气由外至内,他这么只是微动间就已经气贯手臂,瞧情形他怕是把“铁布衫”、“金刚罩”之类的硬气功练到了极深的境界。
我心中一惊,忙细细打量了一眼这位皂衣大哥,只见他浓眉大眼,脸面上长得英气十足,加上全身上下一副雄赳赳的派头,确实有点让人不敢小视,让我略有不爽得是,他这时眉目间的冷漠,却令人有些厌恶了。
看见那边的厉害,我又转头瞧了一眼孙小,虽然说不上为他担心什么,但是终究不想让他摊到我惹的事儿上,正要对他说话,却突然发觉他眼中闪过一丝有点“变态”的欢喜,那神色实在让我感到不寒而栗。
“劈啪……劈啪……”
哎呀,我今晚真算是长见识增智慧了,那头“金刚罩”、“铁布衫”才显出来,这边孙小的骨骼也开始炒豆般的爆响起来,只看这架势我就知道这也是极高明、正气的外家功夫。
“唔,少林派的……”还真想不到这个“彪”乎乎的孙小竟然是内外兼修,连少林秘传的金刚伏魔神通他都修练了。从前师父就说过,少林金刚伏魔神通是天下硬气功的极至,世上除了魔门天魔铠外,再无其他的护身功夫能与之一争长短了,如今看来外家功夫对上外家功夫,孙小就未必会吃亏。
我识得其中厉害,那边的皂衣汉子眼中同样也识货的透出了惊异之色,大概他是没想到我们这船上的人也并非寻常人物,他身边另一位文人打扮的白脸书生更是脱口惊道:“金刚伏魔神通?”
“噫?这人……”话音儿虽然低缓,但……但却不免有些稚嫩的味儿,我有意无意的往那书生略显单薄的身上打量一眼,又转眼朝她脸上扫去。
“他,是个女子。”别的不敢吹嘘,可若要辨个雌雄我的眼力却还是绰绰有余的,记得从前读木兰诗的时候我就常暗笑那些个莽汉竟分辨不出木兰的身份,要是我啊,只怕早就在军营里把木兰给办了。
她无疑已经装扮得很是模是样了,崩得紧紧的束胸和宽松的外衣已她的女人特徵掩饰过去,高佻的身材虽然是显得有些瘦弱,但是让人乍眼一看却很难看出什么倪端,嘿,这不正是一位文质彬彬的俊美书生么?只是……到底是个女子,年轻女儿家就算如何装扮,终究是不可能改变身上散发出的那股香味儿,因此碰上我这种花场战将,想要矇混过去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是他?”舱内的左卿怜突然发出一声轻呼,话声虽然压得极低极低,但是却没有逃得过我的耳目去。
“莫非这小妮子认得眼前这两人?”我闻声心里面一动,又调头瞧了一眼左卿怜。在左卿怜的话儿里我实在无从得知她说的“他”究竟是哪位,可从她的眼神,我分明知道了她盯的是那和她一样女扮男装的书生。
“原来是少林派的高手。早就听说金刚伏魔神通是少林的不传之秘……当今天下练过这门功夫的少林俗家弟子只有两位,不知朋友你姓孙还是姓易?噢……
眼下道遇将即,只怕朋友你还是姓孙吧?“看来,那皂衣汉子也并不是省油的角色,他眼中精光不断闪烁,只是微微这么一沉吟间,他就已经把孙小的身份来历猜了个七七八八。
“嘿,我是姓孙,那又怎了?”孙小一脸轻蔑的笑着,似乎并没有将那皂衣汉子放在眼里,那模样立即让我清楚的明白到他又在故意闹事儿了。还真不明白少林派怎么会出了孙小这样一个活宝,再让他在江湖上混两年,只怕少林弟子去到哪儿都少不了有仇家,唉……他这样的人竟是大名鼎鼎的五大英杰之首。
“难得能领教少林第一俗家弟子的武功,我这回入关就算没白来一场了。”
那皂衣汉子哈哈一笑,身上手臂上的声响渐渐变得更大,那声势丝毫不逊於孙小的金刚伏魔神通。
“这功夫当真好厉害……入关?难道他不是汉人?”也不知道他说的入关究竟是入的玉门关还是山海关,可我对他的来历武功却顿时生出了兴趣。“丝毫不输……丝毫不输啊!”丝毫不输於金刚伏魔神通的就只有天魔铠,他这功夫不得不让我心中莫名一动。“魔门……天魔铠……”师父虽然从来没有认认真真的给我说过魔门的事儿,但是从前听他的口气,大概魔门和恶魔岛的渊源该不会小,想想只怕师父自己和魔门也多多少少有些关系。
“小子,看拳!”大喝一声后,孙小迈步一跃,当先就一拳朝那皂衣汉子打去,看着他虎虎生威的拳势,我立即就暗道了一声“好”来。
“来得好。”那皂衣汉子与此同时也高声喝了一句,下盘微挫,藉着船儿在水上的浮力,迳自朝着孙小迎来,声势上也不遑多让。
“扑嗤”一声闷响,那边船上的两人实实在在的对了一拳。
声响过后,两人身形都是一晃,从他们互相对望时微露出的敬佩眼光可以看出,这一下两人大概是拼了个半斤八两,谁也没有讨了多少的便宜去。
“郭芾,我先走了,迟些再来寻你玩。”我正惊叹於那边动手两人迅捷无伦的变招,却突然听见左卿怜在身后说了一句。
“嗯?”闻言转身后看,我心中还没会过意来,就见左卿怜极快的跃上了岸边,一边向着远处幽暗巷道急急掠去,一边还不忘朝我挥了挥手。
“走得这么急,她这是……”不断转动思绪,瞧眼前的事儿,凭着左卿怜爱玩的心性,有人打大架的热闹她该是不会错过的,如今这么急急的走人……我下意识的望了一眼李少武船上的那个女书生,看见她也正望着左卿怜,那神情……
不消说,该是认得左卿怜的,隐隐约约间她还现出了些焦急。
“砰嗙砰嗙”我尚未来得及细想左卿怜离去的巧妙,那边孙小和皂衣汉子的打斗又立即吸引住了我的眼光。两人这时均是以快打快,招招互错间拳拳到肉,两个人都练了护身的外门功夫,互挨上几拳似乎并不碍事,最令人叫服的是练这种硬功夫的两个人竟然还都是轻身功夫的高手,这不,他们两人打着打着都打到船舱篷子上去了,这种打法真是少见。
不过,两人不愧是好身手,说实在,以我的武功要是与他们任何一个打上一架,只怕也并不能一时三刻能出胜负来。不知那皂衣汉子使的是不是魔门的天魔铠,他身上的功夫对上孙小的金刚伏魔神通一点也不逊色,就凭这身横练功夫,如果换我在场上的话就会吃不少的亏了。
“郭兄,你看孙大哥胜算有多少?”站在我身旁的虔于渡大概是看出了那皂衣汉子的厉害,这时不禁有些为孙小担心的向我问道。
“虔兄不必担心,孙兄的武功还是稍胜一些的。”场上两人这时虽然是半斤八两,但瞧瞧眼前两人过招时那皂衣汉子的落脚总不免稍重,这就是说孙小的内力要比那皂衣汉子稍强一些,这种情形时候短时还不怎样,可时候长了那皂衣汉子的劣势就必然会慢慢的显出来,因此我也就安慰了虔于渡一句。
虔于渡闻言哪还不放下心来,因此笑着应了一句“那就好”,便又继续留意着场上的两人了。
第三十三章
“好!”伴随着孙小和那皂衣汉子相拼的一记重拳,虔于渡和我同时喝出一声彩儿来。
如果只从这一招来说,那皂衣汉子已经完完全全地输了,因为两个人身形后退时,孙小还能举重若轻地稳住身形,而那皂衣汉子的一只脚却整个儿踏入了舱顶,直溅得木屑横飞。
身形站定,那皂衣汉子望了望脚下零落的木屑,脸色顿时一变,他抬头又看一眼孙小,也没有再多的动作,过得一阵,才听他用极深沉的声音道:“孙兄果然好武功,今天我输得心服口服,日后水昆仑定当再来领教。”或是因为输得并不忿气,那皂衣汉子眼中的恨意这时简直是表露无遗。
“水昆仑?好,我一定等着你。”秋风吹过,夜色中的浮云无可奈何地被清扫一空,月光照射下原本暗淡无光的秦淮左右顿时亮了起来,但是阴霾连绵的感觉却因为孙小的话儿仍然在我心头缠绕。唉,结了一个仇家,孙小似乎是有些不愁反喜,一双虎目竟在这种要命的时候流露出喜色来。
我也不知孙小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的举动真是令我有些哭笑不得,用这种眼光瞧人家,那分明就是“不放在眼里”的意思,那个“阿水”又不是个软脚蟹,就冲着孙小的这个眼神,人家日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只是苦于此情此景下我也没有半分插手发挥的余地,只能在一旁摇头苦笑了。
果然,那边的“阿水”闻言理所当然地冷哼了一声,露出欲要择人而噬的神情,然后愤愤地走回船舱,不一会他们那边的船儿就首先离去,无端端飞来的一段风波终于才告了一个段落。
“诸位公子,今晚全因文馨扰了你们酒兴,真教文馨不知当如何才好。”随着和人单挑完后心情大好的孙小重新走回船舱,就听见陆文馨首先知情识趣的朝着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儿告罪了。
“陆小姐不必将今晚的事儿放在心上,风月地儿原本就多有争风之事,难得今夜能在美女面前大献殷勤,郭某算是不枉此行了。”
“郭公子好会说笑话儿,文馨这般容貌哪称得上美?”在我不失风趣的话语下,陆文馨立即报以了嫣然一笑,顿了一顿后她又接着道,“不如这样,文馨在这儿为诸位公子弹奏一曲当作赔罪,也请郭公子即场指点指点文馨,如何?”
“好,好,陆大家能为我们哥几个弹上一曲,我们自然是拍桌子叫好的。”
虔于渡一边大着声儿应着,一边又对我眨了眨眼睛,那神情里全是挪揄。
陆文馨的琴声再度响起,虚夜中缭绕四方,加上秦淮河上的旋旎景致,竟然
使人渐渐不经意地迷醉在这春风荡漾之中……
鸟儿早鸣,当我打赤着从错落有致的藕臂中撑起身子的时候,身旁的雪琪儿和月娘同时发出一声“咿唔”的娇吟,竟比窗外的鸟儿的叫声更动人心扉。
我伸一只手摸了摸雪琪儿嫩滑的玉臂,又腾出另一只手搭在了月娘硕大的胸乳上。略微回想一下昨夜里的盘肠大战,那大概是把她们“多余”的精力都榨干了,这会儿我发出这么大的动静她们竟都一无所觉,还是一般睡得深沉。
不过其实也难怪他们,昨夜我领略过了陆文馨的风情,可偏生她又不是那些任人随意攀折的姐儿,心里对她的躁气只好尽数发泄在了眼前这两女的身上了,要知道这龙根之下又岂能有完好的巢卵?
“爷,这么早就醒了?您……您这真是铁打的身子呀!”
“什么叫做专业?像她这样的姐儿就真的叫做专业了。”月娘虽然仍未醒盹儿,但是见我已经起身,立即忍住困意对我说起话儿来,相较起一旁睡不起来的雪琪儿,那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爷的身子是铁打的,你可不是水做的么?正好服侍得爷我妥妥贴贴的。”
月娘的感慨正好迎合到我心里面的虚荣,使我不得不暗赞了一句她的得体。
“爷你高兴就好……哎哟……”月娘正要说话,冷不防被我得意地在乳蒂上轻轻一搓,她顿时全身一个扭动,嘴上随着发出一声娇呼。
徐老半娘自有徐老半娘的妙处,久经风浪的我早尝试过熟女的好来,更何况眼前月娘的身子就是比上未经人事的处子也不见得稍逊。昨夜和孙小、虔于渡酩酊大醉各自回房之际,我就趁她和雪琪儿扶着我上床的当儿,借着酒意把她拉入了我的身下。大概月娘也喜爱上了我的风流尔雅,又或是动心于我的多金倜傥,一番半推半就下她就“衣带渐宽终不悔”了。
“爷,昨夜……奴可再也承受不住了。”微微动了动身子偎依过来,月娘察觉到我下身的翘起,刚还有些怨色的脸上立即又现出了惊容。
“小心肝,怎会承受不住?你这身子可是一身是宝啊!”我一边不咸不淡的说着,一边把手移到了她的身下,若有所指的触了触她那皱褶层叠的紧菊门儿。
说实在,昨夜的忙乱并没有完全消去我的心火,这时想到从前插弄后庭花的快感,心里面立即又腾升起了熊熊的欲火。
我话里头的意思月娘又怎会不明白,她作出一副又爱又恨的表情朝我瞪了一眼后,轻轻伸过手握着我身下此时正生机勃勃的龙根,抚摸了几下,眼中已然渐渐现出了迷醉的神色来。
“小宝贝那儿不成,就用别处帮爷消消火气儿好了。”我的魔手又在月娘嫩白的身子上上下游走,月娘的呼吸马上变成诱人的急促。
“爷,奴虽然天天在这肮脏地儿奔波,可奴却早就不做这些个勾当营生了,昨……昨夜里奴为了爷已经是什么都顾不得了,如今奴可不敢再造次,教爷看轻了!”
“哦?难不成做了几年嫲嫲就要变成贞妇了?”我转眼细看月娘,却见她媚眼依旧,又想起了之前榻上她的风流野性,她哪里会怕什么“看轻了”?心中一动,我的心机立即又顺着她的话根儿转往别处思量过去了。
“好一个会使心计的婊子!”心念转动,我很快就想明白了她这话儿里的目的。
我郭芾是孙小的朋友,凭着“少东家朋友”的这个身份,我这一夜风流算是平白得了便宜,不用花销一分一钱的银子,这会儿她对着我说出这些“不做这些勾当营生”云云,那无非是想丢个包袱出来,好要看能不能得些好处去罢了,这其中也算是她们妓家挖银子的一个手段了。
我暗暗一笑,思索着这如果是碰上寻常人,那定要被她哄诓得晕头转向的,可是碰上了我,那又该是另一种说法了。只是虽然明白她的心思,但我也不想与她计较这些许银子,微一沉吟便笑着说道:“竟然这样,爷我就给你封个一千两银子的利市,算是庆你又破了身子。”
月娘闻言脸上一红,知道我已经看出了她的心思,但到底是介日在风月之地与人打交道的人,转瞬之间又从容狂风笑着答谢道:“奴在这儿谢过爷了。”
一千两银子并不是个小数目,从月娘的眼中可以看出其中的喜意,我笑了一笑,知道已经水到渠成,立马一手抱起月娘的身子,让她倒转着身子伏在我的身上,她的头首正对着我的龙根,而她的秘处也在我眼前一展无遗。
月娘知情识趣地扶起我的龙根,张开双唇立即将它含了进去,而同时双股也用力张开,使得玉户儿上的肉瓣儿随之朝两边伸展开来。
“好舒服。”月娘的口技着实让我称心,在她柔软湿润的舌头上下舔弄下,龙根上的每一处凹凸沟隙都镀上了一层亮晶晶的唾沫渣儿,再加上她肥厚有肉的小手不断在茎身上来回套动,那简直就爽利得让人有些飘飘若仙。
美景当前,我忍不住伸手轻轻拔开身前略有些湿气的花瓣儿,接着一只手指慢慢搅动着往里戳去,只听“嗤”的一声已经应声尽根没入其中。“难为她做了这么久的婊子还有如此紧实的身子!”清清楚楚地听见月娘含着龙根的嘴里发出“唔”的一声呻吟,我的手指又朝下往她的“珠”点处抠了几下。
“痒……痒,爷,奴……奴里面痒得紧!”汁液愈发泛滥,我一手划圆揉搓着玉户上方愈来愈突出的小肉蒂,另一只手并着两只手指不断往花茎深处抽插,月娘顿时无力地扭动起腰肢,耸起的双股不时地往里收缩,那情形该是难耐得紧了。
“真是他娘的老婊子!”
心中暗骂一句,方才还说什么“不干这勾当已久”,可如今凭她那轻而易举就红而圆突的肉蒂和那不断汩汩流出的汁液,就可以断定平日里她还是不乏风流事儿的。把插在脂肉中的手指带有引逗性地慢慢拔出来,我又沾了些汁液往玉户上方的菊门摸去。月娘感受到我的动作,菊门猛的朝里一缩,随即又再次绽放开来,任由我的手指刮弄着上边的褶皱,不时发出“哼哼啊啊”的荡吟。
“小宝贝不是头遭了,这会儿爷就让你好好地爽上一把。”指头在那紧小的菊门口上搅动了一周,我又用力握住眼前这闪着肉光的美臀,将它往我的身下推去。
月娘知趣地从喉咙深处吐出怒目弓张的龙根,身子顺势前移,已将将地把她那略有带暗红的菊门抵在了我的龙根之上。
“好利索的娘们儿!”月娘的年岁虽有些大,但她的床上功夫也因此大是不凡,就着她这个时候的姿势,我的腰身只轻轻地一顶,身下那挺得有如岳镇的龙根就势如破竹地戳进了菊花阵中。
“哦嘘……”那阵舒畅的感觉从尽没洞中的龙根一霎那传遍全身,菊门里的秽物也随着飞溅而出,落英缤纷的粘在了我身下的皮毛上面。
“爷,你的……你的宝贝好……好大,快……快些褪出来,奴……奴要抵受不住……”大力将月娘的臀肉按下,在一阵抽搐当中,她挺直了身子仰头大叫起来。
自家事自己知道,对着菊门的紧实,龙根的确是粗大得有些过了头,可却也正是这份粗大,才能带来更大爽快。我轻轻将龙根从小洞中微微退出一截,让肉洞中壁脂的吸力刮弄着龙根上的筋肉,随即就在月娘的菊门因为突然的空虚而致使双股收缩之际,我又一次狠狠地将龙根挺了进去。
“啊……爷……爷,你要……插……死……奴了……”月娘断断续续地大叫中,我又使劲地抽插数合,大概是慢慢地有些习惯了,月娘那叫饶声中倒渐渐有了些呻吟的意思。
“爷,你就饶了嫲嫲这一遭吧?”下身不断挺动,身边却听到雪琪儿低声说道。
转头看了看雪琪儿有些畏怯地望着我,敢情是被月娘弄出的声响吵醒了,我当下呼气一笑道:“琪儿,这可由不得爷我,倒要月娘说了才算。”边说我边根根尽没地鼓弄两下,笑着调侃道:“小宝贝,琪儿为你讨饶了,你要不要爷现在收阵啊?”
“唔……啊……”耳听着月娘越来越有些欲仙欲死的浪叫声,我心中自然是自信满满的:就从没试过有哪个女子尝了我龙根的滋味儿后不牵肠挂肚的。娘儿们尝过粗大的,日后再要弄根小的进去,只怕身子就不舒坦了,心里自然也就叼念我这根粗大的了。
“不……奴……爷不……要停……”见我动作放慢,月娘的臀股急急地朝着我下身追来,嘴里依然有些模糊不清。
“琪儿,你瞧,这不是爷不想,而是月娘不让爷打住。”深深地望了一眼雪琪儿那满是好奇之色的眼睛,我又继续对月娘调侃说道:“小宝贝,你让爷不要停,可是为的甚么?”
“爷……使劲……插……”
“小宝贝,你要爷使劲插什么?”耳听月娘语声中的嘟哝不清,我索性停下下身的动作,故意逗一下她。
“爷……爷……你插……”月娘自主地耸动起臀部套弄着龙根,大概感觉并不如意,嘴上立即急切地娇呼起来。
“插什么?”
“爷……插呀……”
“插什么?是小宝贝你的小屁眼儿么?”有意在一旁雪琪儿面前卖弄声色,我故意引着月娘将淫话儿说得越发的粗俗不堪。
“……是……就是……教爷……插……插奴的小屁眼儿!”
趁着复又大力的抽插使得月娘爽上了云端之际,我斜眼偷看了一下一旁雪琪儿的神情,却见她脸上一片绯红,双目尤其睁得圆大,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能相信的事物一般。我心中一阵暗笑,雪琪儿的心思我大抵能猜了个明白:虽然她做姐儿的日子不短,可这戏耍后庭花的玩意儿她大概是还没有试过,这时看着月娘被我弄得死去活来,心中就自然是惊诧莫名了。
好一阵上下切合,月娘的声音虽然越叫越大,可身下却渐渐显得不支,双股已然有些软了下来。意犹未尽下,我又转头对雪琪儿笑道:“琪儿,如何,可想将你嫲嫲替下阵来?”
“这……这奴可做不了主……”
“爷……您要拾掇…就拾掇奴好了……琪儿她……她后头还未开苞的……”
月娘听见我的话儿,立即硬撑起软下的身子,急急的接过了雪琪儿的话来。
我沉吟一阵,立即就明白了月娘的言中之意,要知妓家最讲究的就是脸面,一个青楼女子开苞的价目越高,她日后的身价也越高,同样就越能在同行面前撑得起脸面。雪琪儿虽然不是什么名妓,可是在这怀春楼里也是头牌,我若是这么不作声息地破了她后庭,只怕日后她免不了要教别的姐儿笑话。
“好,爷我今日就一并要了你这身子,赏你个五千两银子的红包儿。”
月娘闻言脸上喜色一现,连忙迭声接道:“这可要谢谢爷的赏了!琪儿,还不快好生伺候着爷?”雪琪儿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我话里头的意思,大约也想到了那五千两银子对她日后名声的好处,当即娇吟一声伏在了我的怀里,低着声音谢了一句。
“得了赏了,那还不快些让爷验验货色?”调侃了一句,我又扶起雪琪儿的身子,把她推到了月娘方才的位置上去。
“小妮子好会想事儿。”揉了揉雪琪儿因刚才观战而早有些湿润的玉户儿,我的龙根已趁着上面还有些未干的汁液,轻轻抵到了雪琪儿的双股之间。
“爷,琪儿这是头一遭,您可要爱惜着她些,您……那物儿忒大……”月娘在一旁露出有些又爱又恨的眼光,望着我下身的龙根,似乎是担心不已地说了一句,与此同时的,雪琪儿的下身或是因为感觉到龙根的粗大而微微地缩了一缩。
第三十四章
一直没有更新,也过了许久了,实在是忙……从一开始,我写欲与就是为了爽一把而已,渐渐的,可能是热情没有,人也变得懒了,很难想再动笔来(另一本《东方》在出版ing,很有些忙不过来),加上H也没有了出书的机会,说实在我已经想放弃了,就在我要放弃的时候,我在起点的会客室中看到了下面的留言:“我从恶魔岛追到了这里也不容易,天公是我认识阿草的唯一作品,不是东方,不是问道,原因很简单,从所周知吧。一直以为阿草因事无闲上网,所以没有更新,记得恶魔岛上,阿草好像说过,此书绝不无太监,而且会加此肉汤,结果一加就加了若干年,东方写得再好,也不会有人记得很久。天公不然,性欲人之本性忘不掉的,我在羔羊说过,天公是网上最好的一部H.
说了这么多,就是不想忘掉阿草,就是想阿草不要忘掉恶魔岛上一众朋友,回去更下新,那怕半年一章,我们也会等的。期待‘欲与天公试比高’第三十三章。期待再次见到‘阿草出品,必属正品’的绝亮口号。“
说真的,不曾奢想自己能写出什么大牌好作品,也不曾奢想过要有多大的名气,只希望能有人真的喜欢我写的东西我就很是感动一把了,看到上面的留言,我恰恰就感动了一把。
“很久没有更新了……没有空啊!”时常就会自己这样想,同时也给了自己一个好的借口,可当看到依然有朋友喜欢,我实在有些不能自已,能说什么呢?
唉,感谢么?大概纯粹的感谢连自己的心都不能原谅自己吧?于是,我决定继续写下去,不再期望出版了,或许会慢些,但也坚决一个星期多少贴一次,就当是报答一直喜欢欲与的朋友(至少我知道有miwang这一位了)。
有时候很想和喜欢阿草的作品的朋友聊聊,讨论一下剧情,我想那应该是很爽的一件事情吧?不过苦于没有会客室,唉,遗憾啊……是了,希望喜欢欲与而回复的朋友,能够写些言之有物的东西,纯粹的顶或推实在没有什么意思,我也不需要,大家可以省些力气看书好了。
唉,久违的喝一句:“阿草出品,必属正品!”
另,淡色始终是淡色,不想写出为了搞而搞的东西,只想把每个MM都刻画得有性格,那是我心里面的目标。希望大家喜欢。
“爷我当然会怜香惜玉的,这头遭虽然有些疼痛,可往后就受用了。”慢慢将沾满龙根的秽汁抹拭在雪琪儿的菊门周围,菊门边上那粉嫩的皱肉立即令我有了些欲火飙升的感觉。
“琪儿,身子放松些,爷那……进去就不疼了。”月娘侧着身儿低声的安慰了一句,同时也伸过手去在雪琪儿的玉户上搓揉起来。
在月娘饶有技巧的手法下,不一会儿雪琪儿低吟了数声,玉户上的汁液已愈流愈多,我抵下龙根在潮湿的玉户上面磨蹭数下,使得龙根上下润滑个透彻,复又对上菊门轻轻的顶了进去。
“嗯……”银牙紧咬,雪琪儿皱着眉头发出了一下低吟,我微微挪了一下她的身子,让停在她体内的龙根顺着势儿略作旋转,然后又是一顶,霎时龙根就进去了老大一截。
“爷……疼……疼……”
疼自然是会疼的,只看那包裹在龙根上红红翻出的嫩肉,就可以知道菊门处被挤压的疼痛,雪琪儿头一遭就要经受我这龙根的煎熬,难免要苦于承受了,可是……疼痛过后的滋味,大概她一阵就会体味得到了。
轻轻旋转了一下雪琪儿雪白的身子,我的龙根又顺势推入了一些,菊门处那被挤压的出来的脂肉变得更是通红,甚至还有了些血色,略显得淫邪的紧贴在我的龙根之上,让我当堂生出了一阵虐玩的快感来。
“啊……爷,你……你饶了奴吧?”雪琪儿尖锐的呼喊声响起,“嫲……嫲嫲……我……我们便把银子……不要了……”听得出她承受着巨大的痛楚,她的言语中甚或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了。
我暗暗一笑,且不说坊间的规矩是卖出去的东西不能退货,即便是雪琪儿自己,我也有信心让她在数合之后舐之若甘的,因此不动声色之下,我又如雪琪儿所愿的略微推了推她的股臀,让龙根滑出半分,随着她要命般的呼出一口气时,我再次一顶而入,直至龙根尽根而没。
“啊……”不再理会雪琪儿痛呼,感受着那种紧实的包裹,我不自禁兴奋的抽顶了起来。
“处子就是处子,真能让人感叹莫明啊!”在雪琪儿的声浪中,我的龙根频频出没于缤纷的菊花丛中,享受着这几乎是人间极乐的美事,我实在不忍施展出那“吸星大法”来。任由着龙根饱受“煎熬”,我猛然发现雪琪儿的呼声有了一些些改变,那呼声之中似乎有了一些呻吟的意味在其中……
莺莺齐鸣,鸳鸯结梦,其中妙处又岂能尽述?
一番大展拳脚下来,我安抚了一句让两女继续睡,便径自起身穿好衣衫推门而出。
大概是起得早了,这时候院子外还听不到一点人声,看见那亭子旁的青色假山,我猛然醒起了还在虔于渡府中的张青山。虽然说昨天有为他准备了些点心,只不过到了现在,那些点心怕也吃得七七八八,心中暗想着可不能不顾“江湖义气”,于是便不等虔于渡起身,自己一人先回虔府去了。
从怀春楼到虔府,大致的道路我还记得不差,因为担心于张青山的缘故,我也并没有多少心思浏览江宁这薄雾笼朝阳的景色。回到房中,看见张青山安然无恙的熟睡在房中,我终于稍稍的放下心来。
再看一旁几乎原封未动的茶水和点心,我这才想起师父曾说受了内伤之人,除了休息和运功疗伤外,为辟谷气那常常是水米不进的,当下不由暗笑了一句自己的莽撞。
正想着心事,脚下不自觉的微微伸展了一下,只是透出了极轻的响声,那原本在床上睡得沉稳的张青山顿时张开了眼睛。
“张大哥,倒是把你吵醒了。”看到张青山脸上气色大有好转,我微笑着说了一句。
“兄弟,你回来了。还是多亏了路前辈先前助我疗伤,我这才能够好得这般快。”
“张大哥,昨日被人缠得紧了,以致今日才能回来,可让你一人冷落了。”
虽说是脸色不变的将这番谎话说了出来,但我心中到底是有了些疚然,便又道:“大哥可想吃些什么,我去给你弄去。”伸手为张青山把了把脉,我终于放下了心来,以他这时候伤愈的速度,只怕再过三天就可以行动自如了。
师父诚不欺我,江湖人果然大都有一腔热血,张青山显然是待我一片至诚,他听清了我话儿中的歉然,当即满是感动的说道:“兄弟说的是哪里话儿,这一回是大哥让你受累了。”微微顿了顿,他突的又脸露难色的对我说道:“兄弟,大哥还有一事要你帮……”
“哦,大哥有事儿尽管说,只要我郭芾能做的,一定为大哥做来。”虽然心知张青山要我做的事儿定然不简单,说不得是要掉脑袋的事儿,可我还是想也不想的将张青山的要求答应了下来,不然能怎样?人家毕竟都把话儿说出来了,这一回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张青山脸露喜色,摸索着从怀中拿出了一块金牌交到我手中,正容道:“兄弟,我知道是为难了你,不过你我兄弟也不必言谢。这块金牌是我兄弟会的紧要信物,你持着它到那文德桥去,那儿有个卖膏药的老头儿,他姓徐……”
听着这似曾相识的对白,未等张青山把话儿说全,我突然有些福至心灵的插嘴问道:“大哥说的这个老头儿姓徐?”
张青山一愣,缓缓点头道:“兄弟,怎么了,有什么不妥?”说时,他的眼里全是疑问的神色。
“别人卖膏药的旗子上,膏药都是黑色的,这徐老头的膏药却是一半红、一半青。”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些,只是一切却都那么自然而然,便又接着朗朗上口的说道:“若是问那徐老头儿:”有没有清恶毒、使盲眼复明的清毒复明膏?‘他就说:“有是有,价钱太贵,要三两黄金,三两白银。’若是接着说:”五两黄金,五两白银卖不卖?‘那老头儿就知道是谁找他了。“
张青山脸上惊疑之色更甚,连声问道:“兄弟,你怎会知道得这般清楚?”
我早已习惯于自己的异于常人,只是若要我说出个所以然,那我也只能无奈的说一句是我的大智能使然了,看着张青山目光中的急切,我没有答话,硬着头皮继续道:“那徐老头听了价钱,若是问:”为什么价钱这么贵?‘便答:“不贵,不贵,只要当真复得了明,便给你做牛做马,也是不贵的。’他若是接着问:”地振高冈,一派溪山千古秀。‘便该答他:“门朝大海,三河合水万古流。
‘若是他又问:“红花亭畔哪一堂?’便说:”青木堂。‘他问:“堂上烧几柱香?’就说:”五柱香。‘“
我边说着,边偷偷的朝张青山瞧上几眼,待我说到最后那两句“青木堂”和“五柱香”时,才见他突然笑道:“原来兄弟是识得外堂青木堂的韦堂主,怪不得知道我们兄弟会的切口了。”
“韦……韦堂主?”我心中有些惊疑不定,只是难得张青山为我寻了个借口开脱,我又怎好“拂”了他的意,当下含糊其词道:“小弟其实与韦堂主也算得上尚未谋面,只是从前有机会曾在旁听他说起这切口,便暗自记在心中了。”
心不跳脸不红的将这谎话说得圆转如意、滴水不漏,张青山自然没有怀疑,反而点点头道:“料想韦堂主该是清楚兄弟的为人,不然也不会让你听得我们兄弟会的切口的。”极快的一顿,他又接着道:“不过兄弟你要记住,到时候那老头儿若问你‘红花亭畔哪一堂?’,你便要答:”白虎堂。‘他要是问你:“堂上烧几柱香?’你便答他:”六柱香。‘“
我顿时恍然大悟,看来兄弟会中,内堂堂主竟要比外堂堂主高了一级,从那什么烧五柱香、六柱香的就可以看出一些倪端。
略作思索,我又问道:“张大哥,不知你要我寻那徐老头儿做什么呢?”
“你将金牌交给他后,便把我的事儿对他说了,到时他们自有安排。”
“哪个才是徐老头儿?想不到大城府不仅地儿大些,就连卖膏药的也比雷州多。”
我的目光游走在那些拿着一面面小旗子的膏药贩子身上,饶是我眉清目秀,仍觉有些眼花缭乱。这是什么地儿嘛?文德桥上分明就是膏药贩子的集中地,一面面小旗子五花八门,我仔细找了许久,硬是找不出那一半是红、一半是青的旗子来。
好不容易看到一面半绿半蓝的,那膏药贩子也是个小老头儿,不想上去一问时,人家却一迭嘴的对我说道:“小哥儿,徐老儿今日不来了,怕是家中有些事儿……咦,您是要买膏药么?徐老儿的膏药虽然不错,可我的更是人人夸好,小哥儿你来瞧瞧,我这儿治什么的膏药都有,有治跌伤扭伤……”
打哈哈的对付几句,我终于身水身汗的挤出了人群。“徐老头儿不在,莫非出了什么事儿?”心中暗自揣测,行回时又不动声色的留意了一下四周动静,待到发觉并没有什么不妥,我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说不得,明天再来好了。”打定了主意,我径自朝西面走去。
这一次我到江宁来,其实还有家中生意上的事儿,这两天忙于应酬虔于渡等人,我倒是还没来得及去拜访爹的那位生意上的朋友,这时趁着得闲,我便循着爹他写下的地名儿,径自找上门去。
来那高大威风的大门前,我当下不自禁的吸了一口气:“呵………好大的架势!”
瞧一瞧,看一看,对比起来,果真让我有些小巫见大巫的感觉。在雷州,我家的宅子也算得上是首屈一指、奢华过人,尤其家里那对大门更是从南洋过来的巧物,可这时和这个……这个杨府的比较起来,那就又有一段距离了。且不说其他,就那门沿处的镶金滚浪边,折合起来足足有十数米长,再加上门上两个大大的镀金铜环,若是寻常人家,那就已经是一年的使用了。
“有财有势啊!”这是我对杨府的第一印象,只凭着能有这样的两扇大门却夷然不惧,那就足以在“有财”后面加上“有势”两字了。
“烦请这位大哥帮我通传一声,我在这里谢过了。”递过早就准备好了的拜帖,我客气的说了一句。
那看门的下人朝我打量几眼,或是见我衣冠穿着富气妥当,他忙陪笑着接过我的帖子,极快的走入内里通传去了。好一阵,大门突的整个儿打开,那下人从里走出来,脸上这时更加多了一份恭敬,哈着腰对我说道:“公子爷,我们老爷请您进去,他在里面候着您呐!”
“有劳!”
随着那下人缓步走进杨府,左右打量下的确让我好生赞叹,这样的宅子说算是美轮美奂也不为过,暗自比较一番,只觉这里竟比虔府更奢华了几分。雕梁画柱,漆银镶金,最难得的是处处可见的奇花异草,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仿如置身仙境一般……
“啧啧,人要是在这样的宅子里住着,只怕命也要长几年。”
“看得出来,这杨府的主人是个雅人。”我不紧不慢的步入大厅,抬头就见
正中央的桧木椅子上坐着一人……“噼里啪啦”,与那人眼光一触,我心中顿时一突:“想不到竟然是他!”
那人似乎也看清了我的长相,脸上惊诧和意外的神情一纵即逝,随即更多的是无比的欢喜,彷佛刚刚冷手捡了个热煎堆似的。
“小侄郭芾拜见杨世伯。”不敢想那么多,我不动声色的跪下磕了三个头,心中同时也极快的思索起呆会儿该如何应对。
“哎呀,贤侄啊,那日在天宝居我就觉得面熟了,想不到你竟然就是乔生的儿子,好啊,好!果然是虎父无犬子。”转眼三个头磕完,那人亲自行到我身前把我扶了起来。
乔生正是爹的表字,除了与爹极熟的几人,便再无人这样唤他,想不到眼前的这人竟还真是爹的老友。
“天宝居……”,不错,他就是那日我在天宝居见着的老者,原本以为爹的朋友该和他年纪相仿才对,不想他们却是忘年之交,这倒让我大出意料之外了。
“吾兄凤山”,依稀记得爹的信封上是这么称呼他的,也不知道“凤山”是他的名,还是他的字。
“真是汗颜啊,那日小侄在天宝居无状了,冲撞到世伯的地方,还望世伯原谅小侄。”
“哪里有什么冲撞?我这些天还一直念着不知是哪里来的后生,见识做事如此老到不凡,真是让人好生喜欢。好,乔生生了个好儿子啊!”杨凤山嘴里连连说好,亲热无比的拉着我的手,那模样真是有些让我不知所措。
看完爹让我捎来的信件,杨凤山脸上的笑意更浓,他不时用眼角扫我一下,就连那目光里面透出的也是吟吟的笑意。
“好,好,我的心病也算是了了。”我无从猜测他这话儿里面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我却清楚的看出来了,眼前爹的这位忘年之交心里是极为喜欢我,而且甚或有些超出了对一位“贤侄”的喜爱,听他不断的说着好,我心中的疑惑就更甚了。
“贤侄今个儿就留在这儿了,晚些也让你伯母瞧瞧你,你如今住在哪家客栈里?我遣人去帮你将行装取回来。”
我心中直觉“杨世伯”他实在有些太过好客,不过我也并不是不想在杨府盘桓,可张青山如今正在虔府里,我若是不早些回去守着,只怕让人发觉到他那就麻烦了,因此便婉转的说出了我已经落脚在朋友家中的事儿,谁知那杨凤山听完略微一愕,问道:“你的朋友?莫非就是那日到天宝居来的几位?”
出来时,爹他并没有对我细说这位杨凤山的底细,看他如此的气派,我也并不敢胡乱说话儿,便避重就轻的说道:“小侄一来江宁就先识得了几位朋友,难得江宁如此风光景致,与我们雷州城可是大大的不同,小侄见猎心喜下自个儿就在江宁各处先游逛了几日才来拜会世伯的,还望世伯莫要见怪才好。”
“这有什么?少年人自然贪图新鲜,四处多看看也是对的,只是……”杨凤山看了我一眼,微笑道:“只是你伯母也想见你得紧啊!”
“想见我?”我心中一阵突兀,实在想不明白“世伯母”想见我那是为何,我正沉吟间,那杨凤山似乎也看出了我的疑虑,依然微笑道:“贤侄啊,你可知道你爹让你来江宁为的是什么吗?”
被杨凤山古古怪怪地这么一问,我顿时就听出了其中的弦外之音,“爹的目的只怕并不是让我出来历练那么简单,只是除此之外爹到底想我到江宁来做什么呢?”因此便抛砖引玉的说了一句:“爹他是让我来江宁长长见识,好跟着世伯历练历练的。”
杨凤山笑着摇了摇头,笑问道:“你可曾听说过我们郭杨两家曾有过指腹为婚的婚约啊?”
第三十五章
“什么?”我惊诧莫明的失声叫道,背上的冷汗随即渗了出来,让我竟感到有些凉飕飕的。
“爹啊爹,我……你……这分明不是靠害么?”指腹为婚,我实在不知爹他当初怎么会作出这般荒唐的事儿来,以我们郭家的家势,以我郭芾的相貌才学,试问什么样的女子娶不到?如今横路杀出个……若是美貌女子也就罢了,只怕却真是个程咬金,那我日后的……可就真的毁在这一场上了。
心中烦乱归烦乱,我忙轻咳了几声以掩饰我的失态,随即又偷偷打量了一下杨凤山的长相,那背上的冷汗不禁冒得愈加厉害起来。
“贤侄啊,我原本还在担心着这门亲事,只是今日见了你之后,我的这份心病也算是了了,好啊,好!”
我闻言暗自苦苦一笑,只是看着杨凤山那老怀大慰的得意神情,却又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想了好一阵后,我终于忍不住试探着问道:“不……不知小姐今年贵庚了?”
这种唐突的话儿本不该在这种时候问出来,只不过心中已经有些慌乱,便也顾不得这许多。
杨凤山听了也不以为忤,和声说道:“我若记得不错,贤侄该是康熙二年正月的生人,你那琇莹妹子比你小三个月。”
“琇莹?好名儿!!正所谓‘充耳琇莹,会弁如星’,只盼她真个是人如其名,好似宝石一般俊美才好。”听到对方的名儿,我的心中终于略感舒坦,这时候的心境,就正好像是在那赌坊中赌买大小的赌徒,忐忑不安的等待着庄家揭开盅来。
“这样吧,贤侄就在这儿吃过午饭再走,也好让你伯母见见你。”
话儿说到这个地步,我也没有了推搪的由头,便索性爽快的点了点头应允下来,那杨凤山见我答应,立即招来下人吩咐几句,又让我在大厅中稍候片刻,便径自走进内堂去了。
我百无聊赖的打量着大厅中的事物,无意看到墙上的一副画儿,不由走近细观,待看清了那画中的题字时,心中当即一突,只见那画儿上的题诗是:“花花草草靡靡菲菲,暗有香波驾风涌动。朝朝月月迟迟暮暮,难忘情义两相扶持。”
而署名则是:“麟洲题赠吾弟凤山。”
琢磨着“麟洲”二字,我心知当今朝中炙手可热的礼部尚书兼翰林弘正院大学士正是表字麟洲,不知眼前的“麟洲”是不是就是那一位一手平定了西北的大将军马佳氏图海公呢?心中正自隐隐约约想起什么,却听见身后一人说道:“公子爷,您请喝茶。”
“喝茶?”我转身朝那说话之人望去,却见形影窈窕,一个身着紫花衣裙的小婢为我端来了一杯热茶。
见那小婢笑吟吟的望着我,我自然不会以为这是杨府待客之道的殷勤,因为我先前的那杯茶水如今还热得发烫,怎么会那么快又为我换过?虽然心知事儿有些蹊跷,但是难为人家将杯子端到了近前,我也只好露出一个亲和的笑容谢道:“有劳姑娘了。”
有意无意中,那小婢似是小心翼翼的从头到尾打量了我几眼,待看清楚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又道:“这幅画儿是我家老爷平日最喜欢的东西,我见公子专心看了许久,不肖说,公子定是读书人吧?”
“竟有这般放肆的婢子?”眼见这个小婢的古怪,我不禁又细细打量了她一眼,却见她五官长相均属姣美,偏生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伶俐非常,一看就是位极难纠缠的主儿。心中一边思索着她的目的,我一边笑道:“不敢不敢,也不怕姑娘笑话,对于丹青小生只是略知一二而已。”
“呀,公子谦虚了,我一见公子模样,就知道你是不折不扣的读书人。”侧着小脑袋略一思索,她又道:“公子可有功名在身?”
哪有这样的婢子,竟然毫不客气的问起客人的来历功名,真让我有些哭笑不得,思绪转动下我也起了促狭心思,便默运天魔心诀使得脸上气态涣然一变,顿时神采飞扬的对那小婢道:“功名二字不敢当,小生不过是一区区秀才而已。”
那小婢的目光原本就专注一心的放在我的身上,这时感觉到我脸上气态的变幻,顿时看得呆住,久久不能将目光从我身上转开。清楚的听见她“砰砰”作响的心跳声,我又微笑着故意调侃道:“姑娘,姑娘,你怎么了?这般看着小生,莫不是我身上有什么不妥?”
那小婢脸上一红,回过神来后却也不敢看我,只是手足无措的低下头去,蚊嚅般丢下一句不知所云的“谢过公子了”,便飞一般的急急出了大厅。我得意的笑了一笑,也不以为意,我的天魔心诀就连那幽宗玄家的龙琳儿也不能抵挡,试想这一小小的婢女还不要为此纠缠终身?怕只怕是……自己刚才做得过了些。
好一阵过去,那杨凤山终于又从内里行出,与他一道的还有一位面相富态的妇人,料想那便是他先前所说的“世伯母”了。
“小侄拜见杨伯母。”因为初次见面,作为小辈的我总不免该磕上三个头,因此不等杨凤山说话,我倒是知机的先一步跪拜了下去。
那妇人笑着将我扶起身来,然后又仔仔细细、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的将我整个儿看了个完全,才似是极为满意的说道:“你看这后生,都长这么大了……哎呀,好些年了,你娘近来可好啊?”
我被那妇人亲热的拉着手相邻坐下,见她问起了我娘,便大方的应了一句托福。那妇人闻言后又问了些家常,一双眼睛对我左看右看似乎就没个够,还拉着我的手一个劲儿的搓着,常听人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我这时也终于明白到了其中的意思。
“炫榆,你要结识朋友世伯可不反对,可江宁的地面儿上龙蛇混杂,你自己也需小心着些。”聊了这一阵,杨凤山终于知道了我的表字,因此便亲近的以此相称。
“世伯的话儿,小侄理会得,小侄定会小心识人的。”
我本没有细想杨凤山这话儿的意思,只当他是随意的提点我一句罢了,可不想他听完我的应话,又有意无意的看了我一眼,道:“那日与你同到天宝居的,似是有那青衣帮的少帮主,这些江湖上的人物,我们正正当当的生意人可少些招惹为妙,你要谨慎应付了。”
心念一动,我突然醒起了先前看到的“麟洲”的字画,霎时间,那“京商”
二字有如电光火石般闪过我的脑海,我当下明白了许多事儿,便不动声色的说道:“虔于渡与小侄只是初识,小侄对他的底细也不甚清楚,日后小侄定会小心的了。”
杨凤山听了我的话儿,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炫榆啊,你见事的本事世伯我是放心的,你知道该如何行事就好。”
一席闲聊再加上一顿午饭,杨凤山夫妇两人与我已是熟络非常,待我说出要告辞时,那妇人说什么也不让走,好说歹说解说了好一阵,她这才意犹未尽的放开了我的手,只说是要常常过来才行,无可奈何之下我也只有一一应诺了。
刚刚回到虔府,却也正好碰到虔于渡从怀春楼那边回来,两人坐着闲聊,虔于渡又借着陆文馨的事儿对我调笑起来:“郭兄,我看陆大家是看上你了,昨夜她上岸离去时,那个眼神儿啊……啧啧,真让人销魂!”
“虔兄,你切莫乱说,陆小姐与我各自引为知音,并无男女私情在其中,你说得太不堪了!”我其实也并不想这么义正严词的说出这种什么“无男女私情”
之类的违心之言,只是虔于渡的这些话儿若是传将出去,第一个让司马燕听见就不妙了,因此倒是半点也纵容他不得了。
虔于渡闻言笑嘻嘻的看着我,大概是一点也不信我的话儿,一双眼睛咕噜咕噜的不断在我身上转悠,也不说话,彷佛要将我身上的这一份庄严剥脱下来。我被他贼兮兮的看得一阵,终于耐不住他的“锲而不舍”,软语讨饶道:“虔兄,你这话儿若是传了开去,可不是要我好看么?”
虔于渡哈哈一笑,洋洋得意的说道:“难得郭兄如此艳福,谁不羡慕?过不了几天江宁就要传个遍了,还怕我说么?”
想不到来到江宁一件正事儿没做,我倒是先干了一件这样的风流事儿来……
不过说起来我到江宁又哪有什么正事儿?爹他千叮万嘱的生意云云,原来却是让我过来“相亲”罢了,到了如今我的最大心事便是只想知道那位“琇莹妹子”
究竟长得怎生一副模样。
“虔兄,今日我从城西回来时看见一所大宅子气派得很,不知道这江宁地面上有什么富商是姓杨的?”我突然醒起一事,便不露痕迹的问道。
虔于渡沉吟一阵,重复了几次“城西”两字后,突然笑道:“郭兄说的大概是那杨士元的府第吧?”
“杨士元?他是什么人?”
“这个杨士元其实郭兄也见过的,那日我们在天宝居见着的那老头儿就是他了。”虔于渡微微一顿,又道:“昨日和郭兄说起晋商、京商的事儿,那杨士元便是京商的头首人物了。”
“哦……”果然与我所料的丝毫不差,自在杨府中看见了那幅“麟洲”的字画后,我心里就一直在思疑这事儿,加上先前杨凤山对我说起的莫要接近青衣帮的话儿,我就明白了泰半,这时向虔于渡问出来,也不过是想将事儿确定一下而已。
“京商强横!”就昨日听得虔于渡说起的秦淮河畔的事宜已经可见一斑,在加上今日看见的杨士元的气派,我已经深深的将这一句话儿记在了心中。也不知道爹是如何识得杨士元的,竟然连亲事都一并定了下来,这不禁让我更佩服爹他行事的手腕儿,只是……唯一让我有些不豫的,还是我的亲事啊!
不知算不算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见我暗暗想着心事,虔于渡突然奇兵突出的说道:“郭兄,那杨士元可是我们江宁的大名人,你知不知那是为何?”
“为什么?”我见虔于渡笑得暧昧,也不想胡乱猜测,因此便老老实实的问了。
“杨士元做买卖厉害自然人所皆知,只不过最让人羡慕的却是他有一对好儿女。”
一听见“儿女”两字,我不禁心中一动,急问道:“他那对儿女如何了?”
“他那儿子杨定求是十五年时的状元,如今在京里任翰林院侍讲,正是皇上身边的红人,”
“原来是状元。”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倒是大出我的意料之外,想这大清国里地广人众,能做上一榜的状元定然要有不俗的才学,我身为一介读书人,自然就对这位未来“大舅子”生出了一丝好奇之心,不过这个时候,对我来说最要紧的却是另外一人,因此便急急的对虔于渡问道:“杨士元那女儿又如何了?”
虔于渡露出了一个坏坏的笑容后道:“杨士元的女儿不仅是我们江宁城里出了名儿的美人,而且还是少有的才女,这两年来也不知道有多少公子哥儿踏破了杨家的门槛儿,都被拒之门外了。”
“美人”、“才女”,这种时候听到这样的两个词儿,我心中的梗刺一下子便被拔了出来,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开怀的?
先前对爹他为我安排的这桩婚事的少许不豫顿时烟消云散,只是心中愈发想知道得多些,不由又急切问道:“美人?怎生个美法?”
虔于渡现出一副“你果然如此”的促狭表情,缓缓道:“人家是大家闺秀,见过的人倒是不多。不过听说当年杨定求中状元的时候,那江宁知府曾到杨府道贺,自从知府大人见过了杨家的这位还未及笈的小姐后,江宁地面上便传出了她的美名。”
总算是有根有据,我心中顿时安落了不少,说起来我自小便发出大誓愿,此生定要娶一位绝色女子为妻,因此这一回倒是有些担心得过了。娶妻么,即便不求最好,却也想求个最美的。
正说时,突然看见司马燕和韩易月两女自内院行出,那脸上原本有些愁色的司马燕一见我顿时两眼都放射出了动人的光彩。
“芾哥哥,昨日你一日未回来了,问了那些个下人,都说你和虔大哥一道出去了,真叫人好生挂心。”大概是真个想我得紧了,司马燕也不顾一旁的韩易月和虔于渡掩嘴偷笑,拉着我便低声说道。
面对着她的娇憨,我不禁又怜又惜,她到底是江湖儿女,比较起寻常的闺阁女子,终究是少了些含蓄和矜持,只是却又多了几分率真和爽落。经过这两日的纠缠,可看出她已然爱我深矣,霎时间一日见不着我,说是如隔三秋也不为过,因此这时候就难免真情流露。
“难得到江宁来,总不成天天腻在家中吧?”怜爱的笑骂一句,我突然想起自己昨夜的风流,心中不免有些惭愧,便又接着道:“昨日我在市面上见识了许多有趣的事物儿,今日我们出去逛逛,如何?”
司马燕一听自然拍手叫好,随即她又看到那一边的韩易月和虔于渡挪揄的神情,立即又脸红耳赤的低下了头,站在我一旁不敢说话儿。我笑着起身朝虔于渡和韩易月告了辞,便大方的拉着司马燕出了虔府。
一路行去,夜市已然渐渐开始,有趣好玩的事物儿倒也不少。或是因为心情大爽的缘故,司马燕拉着我左看右看也不知厌倦,她那快活的笑容让我心中感觉安详轻松,顿时消去了一日来积下的烦恼。
行着行着,我心神突的一动,只觉身后不远处似是有人暗地跟着,那是一种玄奇无比的感觉,自从我的天魔心诀修习有成后,这种感觉便愈发的灵验起来,我心中略一思索,看了看前面的酒旗子,便不动声色的对司马燕道:“好妹子,前面就是那极出名的大三元,你先进去寻个好位儿坐下来,我到后面买些东西便过来。”
待见司马燕应声去了,我挑了左首的一个巷子,径自缓步行了进去。静静藏身在巷子中的一堆杂物后等着,不到一阵果然进来了一人,那人似是见巷子中看不到我,便有些心急的四处打量起来。
“你找我?”我慢慢走到那人面前,冷冷的问道。终于看清了那人的相貌,却见他是一个年约五十的老头儿,顶上头发已经花白过半,脸上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儿,只是两边太阳穴处却高高的鼓起,眼睛也不时若有若无的闪过精光,让人不敢小觑了。
那老头儿似乎也没想到我会突然出来,眼中惊讶之色一现即逝,随即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后不慌不忙道:“你在文德桥上找徐老头儿做什么?”
“好胆识!”就凭这老头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这份镇定的功夫,就让我好生佩服不已,听到他提起文德桥上的徐老头,我心中一动,笑答道:“我是到那儿买膏药的,并不是找他。”
“买膏药?买什么膏药?”那老头儿眉头一皱,又问道。
“我要买清恶毒,使盲眼复明的清毒复明膏。”
“这种膏药我倒也有,只是价钱太贵,要三两黄金,三两白银。”那老头儿神色一动,依然不慌不忙的应道。
我微微一笑,接着道:“五两黄金,五两白银卖不卖?”
“为什么价钱这么贵?”
“不贵不贵,只要当真复得了明,便给你做牛做马,也是不贵的。”
说到这里,那老头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又问道:“地振高冈,一派溪山千古秀。”
“门朝大海,三河合水万古流。”
“不知兄弟是红花亭畔哪一堂的?”
“白虎堂。”
“堂上烧的几柱香?”
“六柱香。”
“六柱香?”那老头儿的脸色原本越来越神光起来,可是听到最后一句,却突然一变道:“兄弟,烧六柱香的怕不是你……”
我也不待那老头儿把话儿说完,从怀中小心的掏出张青山给我的那块金牌,抛给了那老头儿道:“张大哥受了伤,他让我来捎个信儿的。”
(待续)